李子安说我是警队史上最失败的卧底。
明明只是要查个经济案件，我却把自己赔进去谈了场恋爱。
但谁让那个富家千金，装醉栽我怀里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
01
烤串店的木门被我猛地推开时，几个喝得烂醉的姑娘尖叫起来。一个戴面罩的青年撞上我胸口，他腰里还藏着把没来得及拔出来的匕首。
“让开！”青年的声音很嚣张。
我勾起嘴角：“不让呢？”
他眯起眼睛，手已经摸向后腰。我比他更快——一个锁喉，一记过肩摔。等李子安带着警员冲进来时，那人已经在后巷角落里跪成了一只虾。
“又见面了，杨北。”李子安朝我点点头，“你说你这个退伍特种兵，怎么老爱多管闲事？”
“请我喝酒，这事就翻篇。”我靠着墙，叼着烟笑。
李子安叹了口气：“还想着喝酒，那个任务你答应不答应吧？”
我沉默了。李子安说要我假扮上门女婿，混进秦氏集团调查一桩大案。这事关系重大，警方查了大半年都毫无进展。
就在这时，包间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
“小乔，你别喝了！”
“我为什么不能喝？你们一个个都嫁给了自己爱的人，就我要被家里摆布！”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爸爸逼我相亲，我偏不去！”
我转头看向包间。透过氤氲的灯光，纸门上映出一个女孩趴在桌上抽泣的剪影。她的哭声压抑又决绝，像是要把满腔的不甘都哭出来。
“这是秦广的女儿，秦小乔。”李子安突然压低声音，“你要是混进秦家，她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一个女孩跌跌撞撞冲出来，一头栽进我怀里。
她仰起脸，泪水在眼里打转，细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轻颤。
她穿着香槟色吊带裙，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明明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却格外清亮，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
“喂，你结婚了吗？”
我一愣。这姑娘说话倒是直接。
“要不要跟我假结婚？”她突然凑近，踮起脚尖抓住我的衣领。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淡淡的酒气，“你要是答应，我让你做秦家的上门女婿。”
我微微后仰，借着夜色打量她。精致的妆容有些花了，但遮不住那张漂亮小脸的惊艳。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还戴着新娘给的手捧花，整个人透着股张扬又脆弱的气质。
这个看似娇憨的千金小姐，分明是在精心设计一场戏。
她在找一个能对抗家族包办婚姻的帮手，而我恰好需要一个潜入秦家的身份。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你确定？”我反问。
“当然。”她眨掉眼泪，嘴角微微上扬，“只要你答应，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成交。”
李子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杨北，你疯了？这事哪能这么儿戏...”
但我已经扶着秦小乔走出烤串店。初秋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她歪头看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北。”
她笑了，眉眼弯弯，有种说不出的狡黠：“杨北...好名字。”
我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想到一句话：戏总是容易假戏真做。
02
第二天早上，我就被一辆加长林肯扔在秦家老宅门口。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把我领进客厅，迎面就撞上秦小乔父亲阴沉的脸色。
“就是你？想攀高枝当我秦家的上门女婿？”秦广的视线从我身上扫过，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爸，你答应过让我自由恋爱的。”秦小乔从楼上跑下来，红着眼圈和父亲对峙。
我不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特种部队的训练告诉我，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自由恋爱？就找这种货色？”秦广指着我的鼻子，“小乔，你是我秦家的掌上明珠，配得上全城最好的男人。他算什么东西？”
秦小乔咬着嘴唇：“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那他有什么本事？”秦广冷笑，“我问你，小子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刚退伍，目前在找工作。”
这话让秦广的脸更黑了：“一个无业游民？”
“不，爸爸。”秦小乔突然走到我身边，挽起我的手臂，“杨北很优秀的，他拿过全国散打冠军。而且...”
她踮起脚尖在我耳边低语：“快随便说个什么专业。”
“我学的是工程管理。”我配合道。这倒不是胡说，我在部队真负责过工程项目。
秦广眯起眼睛：“正好，公司有个烂尾楼盘，你去接手。做好了就让你进门，做不好...哼。”
我知道这是鸿门宴。但没等我回答，秦小乔已经抢着说：“好啊，杨北一定行的。”
等秦广走后，秦小乔长出一口气，转头朝我眨眨眼：“放心，我会帮你的。”
“为什么帮我？”
“因为...”她歪着头眨了眨眼，“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啊？”
我愣住。这姑娘也是够讲道理。
但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第二天到公司报到，一个叫刘建业的项目总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杨北是吧？听说你是秦总女婿？能力行不行另说，先把规矩搞清楚。”
他扔给我一摞文件：“这是黄江项目所有资料，你自己看着办。”
我翻开文件，才明白什么叫烂摊子。这个项目拖了两年，工程进度严重滞后，资金链几近断裂，施工方都要跑路了。
更让我头疼的是，刘建业明显在针对我。所有重要会议都故意不通知，关键文件也不给我看。
第一次项目例会，我刚要发言就被刘建业打断：“新来的就先听着，别急着显摆。”
会议结束后，他把一摞几十厘米高的文件扔到我桌上：“这是历年来的审计报告，今天下班前给我一份详细分析。”
我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数字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摆明是为难人，但我二话不说坐下来开始研究。
特种部队的训练告诉我，再艰难的任务，也要一步步分解完成。
到晚上十点，我不仅完成了分析报告，还找出了其中三处账目异常。
第二天刘建业看都没看，直接把报告扔进碎纸机：“格式不对，重写。”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纸张变成碎片。没关系，我已经把所有疑点都记在了心里。
但刘建业的刁难还在继续。他故意把重要会议时间提前，等我匆忙赶到时，会议早就开完了。
施工方要见总监，他就把人晾在会客室，自己却躲在茶水间玩手机。
“刘总监，再这样拖下去，我们只能撤场了。”包工头急得直跺脚。
我二话不说接手谈判：“工程款三天内到位，不过你得先解决工地安全隐患。”
刘建业阴阳怪气：“哟，您老人家现在说话这么硬气？钱在哪？”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让财务重新核算了工程量，发现去年多付了三百万。这钱收回来，完全够支付这个月的工程款。”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我调取监控发现，那笔多付的款项是他授意财务操作的。这事被我写进了审计报告。
“你给我等着！”他放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03
当天下午，我的电脑就被人倒了一杯咖啡。好在重要文件我都有备份。
第二天，又有人在我的车胎上做了手脚。但我每天都步行上班。
终于在一个周五，刘建业带着几个保安来找我：“有人举报你私自带走机密文件，保安要搜查你的办公室。”
我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要搜就搜呗，不过在这之前，要不要看看我手里这份去年财务异常的报告？”
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笑笑，“就是提醒刘总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悻悻地带人离开，但临走前那个眼神，阴鸷得像是要吃人。
果然没过两天，刘建业就换了一种方式报复。他在茶水间大声嘲讽：“听说某些人靠着讨好女人才坐上项目总监的位置？啧啧，现在的男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我懒得理会。特种部队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
但他好像铁了心要激怒我。这天早上，他突然在公司内网上发了条暧昧的动态：“有些人，表面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软饭男。”
配图赫然是我和秦小乔的结婚照。
这已经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在侮辱秦小乔。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正要发作。
秦小乔却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的胳膊：“别理他，他追了我好几年，我都没答应。”
她半个身子靠在我肩膀上，温软的发丝扫过我的脖子。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我下意识想躲。
“别动。”她轻声说，“让他们都看看，我是真心选择你的。”
我突然有点恍惚。这到底是戏还是真心？
---
这事过后，秦小乔开始频繁出现在工地。有时候带着午饭，有时候就只是坐在工地角落的遮阳伞下看书。她说工地的阳光最好，但我知道她是在变相保护我。
午休时分，工人们三三两两躲在阴凉处吃盒饭。她总是固执地要给我夹菜：“你看看你，都瘦了。项目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还有啊，你晚上别老加班。今天我去接你好不好？”
“为什么？”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因为你把项目管理得很好啊。那些拖欠的工程款都收回来了，工人们都说你是个好领导。”
其实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看着她骄傲的样子，我突然有些心虚。
傍晚，她硬是拉我去天台看夕阳。暮色温柔，她靠在栏杆上，指着远处的工地。
“以前我觉得工地又脏又乱，现在却觉得特别温暖。”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你在啊。”她仰起脸，眼里亮亮的，“虽然一开始我们都是假装的，但是...我现在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我心里一震，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却继续说：“杨北，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特别安心。”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任务在身，我不能动真感情。可她眼里的真诚，让我无法欺骗。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转移话题：“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她撇撇嘴：“你总是这样，每次我表达感情，你都会躲开。”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是啊，我到底在怕什么？
04
连续一周，我每天凌晨五点就到工地。军人的作风是雷厉风行，三天内我就摸清了项目的症结。
这天一早，我正在工地查看地基，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秦小乔从一辆红色跑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提着两个保温桶：“听说你都不吃早饭，我给你带了点...”
话音未落，工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抬头，一根钢筋从高空笔直坠落，直指秦小乔的方向。
“小心！”
我飞身扑过去，将她护在怀里。钢筋擦着我的后背落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你受伤了吗？”她在我怀里仰起脸，担忧地抚上我的脸颊。
我摇摇头，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抬手一摸，后背已经被划出一道口子。
“天呐！”秦小乔慌了，眼圈瞬间就红了，“都怪我，非要过来送什么早餐...”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心里没来由一软：“没事，小伤。”
“不行，必须去医院。”她拽着我就往车上拖。
就在这时，刘建业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你管理不当！”秦小乔气得发抖，“钢筋从天上掉下来，要是砸中人怎么办？”
刘建业脸色难看：“这个...我会严查的。”
“不用查了。”我冷声道，“是吊装钢丝断裂导致的事故。可是按照施工标准，所有吊装设备必须每周检查，为什么这根明显老化的钢丝还在使用？”
刘建业脸色一白。秦小乔却突然问：“你怎么知道钢丝断了？现场这么乱...”
我差点咬到舌头。该死，又露馅了。这种事故分析是特种部队的必修课，我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好在秦小乔没有多想，拉着我就去了医院。一路上她都在碎碎念：“你说你，干嘛这么拼命？项目做不成就做不成呗，反正我们是假结婚...”
“做事要对得起良心。”我轻声说。
她愣了一下，突然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你真好。”
我浑身一僵：“别闹。”
“我没闹。”她认真地说，“我发现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你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做事特别认真。明明很厉害，却从不炫耀。受了伤还在笑...”
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这姑娘太直白了，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回到工地，我立刻开始整顿安全隐患。第二天一早，刘建业就被停职检查。
让我没想到的是，秦广居然亲自来了工地。
“年轻人，我承认看错你了。”他拍拍我的肩膀，“项目的安全问题，你处理得很好。”
“应该的。”
“不过...”秦广话锋一转，“我听说你身手不错？下周集团有个拓展训练，你也一起参加。”
等秦广走后，秦小乔急匆匆跑来：“我刚听说了，那个拓展训练超级变态的！去年好几个人都受伤了...”
“放心。”我摸摸她的头，“我没那么容易倒下。”
她抱住我的腰：“你一定要小心。”
我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心里突然涌上一丝异样的情绪。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真好。
05
第二天是周末，秦小乔突然开车来接我。
“走，带你去个地方。”她神秘兮兮地说。
我挑眉：“去哪？”
“保密！”她得意地眨眨眼，“反正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得陪我约会。”
车子一路向郊外开去，最后停在一片湖边。秦小乔从后备箱拿出野餐篮，铺开格子布。
“你弄这些干什么？”
“笨蛋。”她撇撇嘴，“我爸一直觉得你是冲着家里的钱来的。我得让他知道，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
说着，她拿出保温盒：“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打开盒子，却愣住了。里面的菜式虽然卖相一般，但都是我平时爱吃的。这些天在工地，我经常点这些外卖。
“你...”
“我让前台帮我记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味道可能不太好...”
我尝了一口，心里突然涌上说不出的感觉。从小在部队长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细心地为我准备饭菜。
“很好吃。”我由衷地说。
她开心地笑起来，整个人在阳光下像会发光。
吃完饭，她拉着我去划船。船在湖心荡漾，她突然说：“杨北，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相亲好恶心。”
“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开始觉得，或许有人能走进我的生活也不错。”
我握紧了船桨。这种温柔的时刻，最考验一个卧底的意志。
回程路上，她带我去了游乐场。
“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她拉着我坐上旋转木马，“所以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
看她在木马上开心地挥手，我也忍不住笑了。这姑娘有时候清纯得像个孩子。
直到晚上，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家。秦小乔倚在车窗边：“今天开心吗？”
我点头：“开心。”
“那以后还要经常约会哦。”她冲我做了个鬼脸。
望着她离去的车影，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动摇。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样的约会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然而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李子安的电话：“杨北，有重要情况。秦氏集团的案子出现了新的线索，疑似有人做假账洗钱。你这边...”
我打断他：“给我两个月，一定给你答复。”
挂了电话，我望向窗外。秦小乔正站在花园里逗狗，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老天作证，我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她的。可是现在...
我叹了口气，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复杂了。
06
拓展训练的日子如约而至。秦广把地点选在了军事基地，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建业不知从哪里请了假，又阴魂不散地回来了。他站在集合点冷笑：“听说杨老弟以前是散打冠军？今天可要好好讨教讨教。”
这哪是什么拓展训练，分明是想趁机教训我。
秦小乔悄悄塞给我一个护膝：“你小心点，刘建业会跆拳道...”
我心里好笑，特种部队出来的人，会怕这个？但还是故意露出一丝紧张：“谢谢。”
第一个项目是攀岩。三十米高的陡壁，还是湿滑的岩石。刘建业带着人在下面起哄：“杨老弟，你要是害怕就认输吧。”
我活动了下手腕，三两下就窜上了顶端。特训时候可是要徒手爬百米高楼的。
后面还有丛林穿越、负重越野、格斗对抗...我一路拿下全部第一。直到最后一个项目——野外生存。
天色渐黑，所有人都被扔到了深山里。每个人只发了一支荧光棒，要在天亮前走出大山。
我抬头看了看星位，正要动身，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叫。
是秦小乔的声音！
我顾不得其他，朝着声源狂奔。月光下，秦小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满脸惊慌。
“怎么了？”
“我...我好像崴到脚了。”她抽着气，“刚才被人推了一下...”
我蹲下检查她的脚腕，已经开始发肿。抬头扫了一圈四周，果然在暗处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别怕。”我脱下外套裹住她，把人背了起来，“我带你出去。”
秦小乔趴在我背上，呼吸有点急促：“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知道刘建业是冲着你来的。都怪我，非要假结婚，害你被针对。”她的声音闷闷的，“其实...其实你不用管我的，大不了我回去认错，答应相亲...”
我停下脚步：“你就这么怕相亲？”
“不是怕相亲。”她把头埋在我颈窝，“我是怕...怕遇不到像你这样的人。”
我心跳漏了一拍。
她继续说：“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好几次都在想，如果这不是假结婚就好了。”
月光温柔地洒在山林间，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我心上。
我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先出去。”
背着她走了没多久，前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刘建业带着几个人从暗处钻出来，手里还提着棍子。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准女婿吗？”他冷笑着朝我走来，“大半夜的，背着老板千金在深山里乱晃，像什么话？”
“让开。”我将秦小乔放下来，护在身后。
“让开？你算老几？”刘建业挥了挥手，“给这个软饭男一点教训！”
几个人蜂拥而上。我眼神一冷，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一分钟后，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刘建业惊恐地看着我：“你...你是什么人？”
我正要解释，身后突然传来秦小乔的声音：“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回头一看，她正捂着嘴，眼睛里噙着泪花：“从你出现的那天起，所有的意外都不是意外对不对？你故意接近我，是为了...”
我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07
“是为了调查秦氏集团的案子？”秦小乔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是警察？”
我沉默了。这一刻总会来，我早就知道。但当她红着眼睛站在我面前时，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话啊！”她冲过来捶打我的胸口，“为什么不说话！”
我抓住她的手腕：“对不起。”
“对不起？”她惨然一笑，“所以这些天的相处都是逢场作戏？你背我的时候，护我的时候，陪我的时候，都在演戏？”
月光下，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她擦掉，却被她狠狠打开。
“别碰我！我现在只想知道，案子是关于什么的？”
“洗钱。”我直视她的眼睛，“有人利用你们公司的项目洗钱。”
她愣住了，随即苦笑：“所以你是在查我爸爸？”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在这边！找到人了！”
秦广带着搜救队快步走来。看见满地狼藉的场面，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刘建业连滚带爬地扑上去：“秦总，这小子有问题！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你看他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
“爸。”秦小乔突然开口，“杨北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全场一片寂静。
秦广的目光在我和秦小乔之间逡巡，最后停在我脸上：“果然。我就说，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做到这些。”
“所以你早就怀疑我？”我反问。
“当然。”秦广冷笑，“项目管理、身手不凡，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本事。我今天故意把拓展地点选在军事基地，不就是要试试你吗？”
他挥挥手，几个荷枪实弹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带走。”
秦小乔突然挡在我面前：“爸，你要干什么？”
“傻孩子，他可是来调查我们的卧底。”秦广叹了口气，“这种人，留不得。”
“不行！”秦小乔死死抱住我的胳膊，“爸，如果你们真的清白，为什么要这样？”
秦广愣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李子安带着武警冲了进来。
“都别动！”他亮出警官证，“我们已经掌握了秦氏集团的犯罪证据。现在请秦广先生和刘建业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原来早在半个月前，李子安就发现刘建业有重大作案嫌疑。他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制造假账，涉案金额高达数亿。
而秦广，也确实参与其中。只是他不是主谋，而是受害者。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小乔颤抖着声音问。
秦广瘫坐在地上：“是我对不起你...公司前年资金链断裂，我一时糊涂听信了刘建业的建议，用他的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后来我想抽身，但是已经晚了。他用那些证据威胁我，要我把公司的控制权交给他...”
真相大白。刘建业被当场逮捕，秦广也不得不接受调查。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秦小乔呆呆地望着远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她抹了把眼泪，“你...你只是在执行任务。”
“可是...”
“回去吧。”她转过身，“这场戏，也该散场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是啊，这场戏该散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08
案子结束后，我主动申请了调职。李子安拦了好几次，都被我回绝了。
“你小子是不是还放不下那姑娘？”他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问道。
我没说话，给自己倒了杯酒。这一个月里，我把自己丢进了一个新的卧底任务，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每次路过秦氏集团的大楼，心还是会抽痛。
“秦广快出来了。”李子安突然说，“他配合调查，很快就能取保候审。”
我手一抖，酒水洒了一桌。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秦小乔每天都去看他爸。”李子安叹气，“姑娘瘦了好多。”
我攥紧酒杯，指节发白。
“她问过我你的事。”李子安小心翼翼地说，“问你当初为什么非要接这个任务...”
“够了！”我打断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但那天晚上，我还是开车去了看守所。远远地，我看见秦小乔裹着件米色风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刚从里面出来，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清瘦了一大圈。这哪还有当初在工地上活蹦乱跳的样子？
我很想上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小乔，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我认出那是秦家的二股东，据说一直对秦小乔有意思。
“不用了谢谢。”她礼貌地后退一步。
“别这么倔。”男人伸手要拉她，“你爸这次的事，还指望着我在董事会说话呢。”
我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去，但秦小乔已经甩开他的手：“如果你是为了这个，那更不必了。我们自己能处理好。”
男人还要纠缠，这时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撞了上来。男人被推了个趔趄，秦小乔也差点摔倒。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醉汉嘿嘿笑着，一个劲地鞠躬。
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等他走远，“醉汉”直起腰，摇摇晃晃地走到路灯下。
秦小乔愣住了：“是你？”
我摘下帽子，有些尴尬：“路过。”
“路过？”她冷笑，“你不是调走了吗？这里可不是你的管区。”
我语塞。她说得对，我确实是跟踪她来的。
“为什么要装醉鬼？”她继续质问，“看我可怜？还是觉得我需要你英雄救美？”
“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她红着眼睛，“既然能装那么久的戏，现在怎么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我一把拉住。
“因为我放不下！”
秦小乔浑身一僵。
“因为我放不下！”我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嘶哑。
秦小乔挣开我的手，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任务都完成了不是吗？”
“对不起...”我上前一步。
“别说对不起！”她后退，“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爸爸在里面，公司一团乱，我每天装作坚强的样子去跟董事会周旋...”
“可我晚上回家，看到阳台上那盆你养的绿萝，就会想起你每天早上给它浇水的样子。”
“我恨你！”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你骗我，恨你明明不爱我还要演得那么真...可是我翻开工作日志，发现你记下了每一个工人的家庭情况。生病的阿姨你偷偷垫付医药费，老张的儿子上学你给他买文具...”
“我又恨不起来了。”
我心里一疼，伸手想替她擦眼泪，却被她狠狠打开。
“别碰我！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抬起通红的眼睛，“你根本不用演那么多。就算你一开始就说明身份，我爸爸也会配合调查的。他不是坏人，只是一时糊涂...”
“我知道。”我轻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因为我不确定！”我也吼了出来，“我不确定谁是真正的主谋，不确定谁在说谎。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不想你受伤！”
她愣住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敢直接以警察身份调查？因为我怕打草惊蛇会连累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演戏？因为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我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本可以不用演那么多。但是秦小乔，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任务需要。”
“那天在工地，我是真的怕你出事才冲过去。在天台上，我躲开你的表白不是因为在演戏，而是害怕动真感情...”
“我只是个卧底，不配...”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配不配？”她打断我，泪眼朦胧地瞪着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干嘛不敢承认你也喜欢我？”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是啊，我在害怕什么？害怕身份曝光会伤害她，可最后不还是伤了她的心？
寒风呼啸，秦小乔的眼泪把妆都哭花了。她缩了缩脖子，转身要走。
这一次，我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09
我上前一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对不起，我是个懦夫。”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哽咽。
“有用。”我轻轻把她转过来，“因为我要重新追你，光明正大地追。不是以什么卧底的身份，就是我，杨北。”
她抬起眼睛，里面还噙着泪花：“你又在骗我。”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我的老部队。”我苦笑，“那些战友们都等着灌我们的喜酒呢。”
“什么老部队？”
“特种部队。”我轻声说，“所以工地那些事，格斗那些招数，都不是装的。那些都是真实的我。”
她怔住了：“所以你真的会...那些？”
“嗯。”我抹掉她脸上的泪痕，“不止会这些。我还会给你变魔术，给你煮夜宵，给你...”
“你又胡说。”她破涕为笑，“你什么时候给我变过魔术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就是现在。”
路灯下，银色的戒指闪着微光。这是我托李子安找人定制的，内圈刻着我们初遇的日期。
“秦小乔。”我单膝跪地，“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你爸爸还在里面，公司还一团糟。但是我想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我可以陪你去看爸爸，陪你去应付董事会，陪你处理公司的烂摊子。当然，前提是...”
她红着脸打断我：“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你愿意让我重新追求你。”我仰头看她，“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会瞒你任何事。”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你确定？万一我爸爸不答应呢？”
“那我就天天去看守所门口站岗，直到他心软。”
“万一董事会反对呢？”
“那我就去应聘保安，起码能天天见到你。”
她终于笑出声：“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原谅你？”
“不确定。”我握住她的手，“但我知道余生很长，我有的是时间让你重新相信我。”
秦小乔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好吧，那你要加油哦。毕竟...”
她俯身在我耳边轻语：“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扫过我的脸颊。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什么任务、身份，都比不上她绽放的这个笑容。
从今往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11
半个月后，秦广取保候审出来。看到我的第一面，他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但当我跪在地上，把这一个月来的事一五一十讲完时，他沉默了。
最后他问：“你真的想好了？现在的秦家，可不是什么好的联姻对象。”
我直视他的眼睛：“叔叔，我喜欢的是小乔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世。”
秦广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臭小子，你要是敢再让她掉一滴眼泪...”
“我保证不会。”我认真地说，“这一次，我会用整个余生来弥补她。”
就这样，我和秦小乔重新开始。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重整公司的日子很苦，但她再也不是一个人。董事会上她据理力争时，我就坐在旁边默默支持。有人说三道四，我就直接把人堵在茶水间摆平。
她总说我太冲动，但眼里却带着笑。
慢慢的，公司走上正轨。秦广虽然不能直接管理公司，但在家里指点我们。那个烂尾的工程项目终于完工，业主们拿到钥匙的那天，秦小乔高兴得像个孩子。
“你看，我们终于做到了。”她靠在我肩上。
我揉揉她的头发：“都是你厉害。”
“才不是。”她捶我一下，“要不是你在工地天天加班，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搞定？”
说起工地，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领导让我回特种部队任教。”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你要走吗？”
“傻瓜。”我把她搂进怀里，“训练基地就在城郊，我可以每天回家。”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别随便逞英雄了。”
我笑笑没说话。她那会儿还不知道，我已经给战友们发了请帖。
婚礼那天，我的整个部队都来了。李子安当了伴郎，还特意把那天在烤串店的监控录像剪辑成了开场视频。
“你看，你那时候一点都不像喝醉。”我凑在她耳边说。
她红着脸打我：“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装醉。”
“是是是，都怪我。”我笑着吻她，“以后天天认错。”
台下战友们起哄得厉害，秦广假装生气地瞪我，但眼角却有笑意。
这一次，我们终于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没有任务，没有身份，只有最简单的相爱。
婚礼结束后，我带她去了部队的训练场。夕阳下，我指着天边的靶场：“看到了吗？以后你想我了，就来这里找我。”
“这么远，多不方便。”
“那就买这附近的房子呗。”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点头：“训练场后面有个湖，每天日落都特别美。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讨厌！”她扑进我怀里，“你们特种兵都这么会哄人开心吗？”
“不是。”我吻她的发顶，“我只哄你一个人。”
从今往后，我们的生活会平淡如水，但每一天都会因为有对方的陪伴而闪闪发光。
就像当初在工地的那盆绿萝，在细水长流的爱护中，悄然绽放出最美的模样。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