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风月片”咋变纯情了?

影艺独舌 2021-09-25 00:46:40

去年,一部名为《下辈子我再好好过》的日剧令人眼前一亮。故事发生在日本一家制作动画、游戏CG的外包公司,五位员工是清一色的“996”社畜,然而他们的业余情感生活却各有各的不同。

小桃(内田理央 饰)看起来是个青春元气美少女,私下却拥有五名性伴侣;同事小梅(太田莉菜 饰)与之相反,沉迷二次元的她,对现实中的男欢女爱彻底绝缘;小领导阿彻(飞永翼 饰)对风尘女子错付痴心;健身男小林(后藤刚范 饰)被女装大佬纠缠;帅气的松田(小关裕太 饰)又是个“海王”……

全员情感“变态”,赚足噱头。但在呈现上,本剧色而不淫,一改情色化影像,以生活化的镜头记录着角色们荒唐而风趣的情感经历。如今,《下辈子我再好好过》第二季再度来袭,豆瓣评分8.3。

可在笔者看来,第二季内容平淡无奇,演员们夸张的表演甚至将剧中浮夸的元素无限放大,时而坎普(风格夸张)旨趣十足,时而现实意味浓厚,使观众的心情在看舞台剧与看vlog(网络视频日志)间游移,观感怪诞。

本以为能在猎奇性话题中找到些现实深意,结果每个人的情感生活逐渐向甜宠剧方向发展。为何会失控?还得结合第一季的亮点具体聊聊。

“这辈子”过不下去了?

剧名趣在一个“下辈子”。

日本等级观由来已久,不同角色都需找准自己在家庭、社会中的位置,切莫越级。哪怕在恋爱关系中,也被各种条条框框所局限。所以,像剧中五位人物的感情经历,在日本传统思想中定被视为异端邪说。

倘若能自洽,也不至于“下辈子”再做个“好人”。看似特立独行,实则无时无刻不活在陈规中。在小梅看来,虚拟偶像间才存在真爱,一旦自己与真人交往,那叫一个别扭。可在拒绝男高管的求爱后,小梅反思:如果对男性没兴趣,那是不是说自己喜欢女的?

此处,小梅依旧传统情爱观:不喜欢男人,则喜欢女人;不是异性恋,就是同性恋。总之,人需要与他者结合,万不可孤独终老。

在大众偏见内,个体特性不被接纳,所以只能祈求来世做个好人。剧集恰恰将这种多元恋爱关系合理化,让当下的人能够与自身的“不和谐”共处。

小梅去同性情侣酒吧,吧台小姐姐看出她的不适感,便对她说:“喜欢同性还是喜欢异性,本就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坦然面对自己不同于他者的地方,与自我达成和解,才是独异性社会的生存之道。

剧的立意确定后,需在故事中安插现实生活中的两性爱情观以及生活现象。

阿彻爱上的风尘女心心(中川知香 饰),有着两副面孔。人前笑脸相迎,人后大骂对方油腻。毕竟在日本风俗店,逢场作戏是她的职业需求。阿彻在心心眼中,不过是ATM机。即使感到阿彻是真心爱自己,她也只能在内心祈祷阿彻获得真爱,只要那个人不是自己。

同时,情感行为背后又涉及到了人际交往的问题。除了阿彻外,其他男性去心心那多为找寻一种存在感。不是佯装体谅心心,就是夸耀自己多优秀,更有甚者跑来一通说教,觉得父母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做这种工作怎么对得起他们。可在这段关系中,嫖客就能全身而退吗?

总之,《下辈子我再好好过》看似描绘“变态”的情感关系,实则通过非主流恋爱观传达出细腻、真实的情爱观、人际关系,或感叹或嘲弄。可惜,这些优势未在第二季中有所突破。

与其甜宠,不如“变态”

第二季最大的问题是:从对多元情爱关系的揭示,向男女主大谈纯情恋爱的风格转变。

松田被痴情女亚子(小岛藤子 饰)看上,对方将其五花大绑囚禁家中。无奈之下,松田只得答应与其假装一周的情侣,之后一拍两散。五位炮友中的E君(小幡大哥 饰)决定与小桃一起生活,可当公司东山再起,急需陪伴的心情也渐渐冷淡下来。性爱猎奇剧,成了都市爱情剧。

令人费解的是,松田与小桃喜欢的A君,同时对小桃发起攻势。三角恋加“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显然有些过时。A君为什么会有性虐待倾向,以及松田出于何种原因决定与小桃交往,剧情并未交代。

此外,一些人物关系仍停留在第一季。阿彻希望通过金钱,来维持自己与心心的关系。小林与女装大佬的关系还没弄清,又牵扯出另一段感情。剧中的人物关系,多为理性的社会关系,以及单一的情感行为,而不是聚焦感性、多元的内在情绪。加之碎片化的生活絮语,少了情感线索上的连贯性,使人物在混乱的叙事场域内略显苍白。

为何第二季内容不如第一季那般魅力十足?主要还是源于角色形象以及情感关系不再猎奇、“变态”,只剩下疲软的色情。一反常态的人物形象,易塑造得立体、生动、丰满,加上来自外部的质疑,以及角色内部的心理转变,可看性更强。

《下辈子我再好好过》给人一种去猎奇感,像是唠家常。这种独特的感觉,还得从日本文化对情欲的处理方式中找寻答案。

色气与意淫

日本文化中的情色,更多以“色气”这一日本美学概念而存在,即一种介于色情与禁忌之间的感触。法国评论家乔治·巴塔耶认为,正是人类对色情的禁忌,将人的性需求与动物的性行为(兽欲)区分开来。而色气,恰恰处于这种暧昧的地段。

越禁止,潘多拉魔盒打开的几率就越大。此种弗洛伊德式的“禁止即升华”的逻辑,恰巧出现在日本情色文化发展的历史长河中。

就近现代来看,明治维新后,加之二战后美国占领日本,仁人志士以及基督教中的禁欲理念,迫使其废除公娼制。日本影视节目中对两性隐私部位表现尺度的限制较为严格,甚至严苛于欧美,然而这种禁止却起到反效果。

不同于欧美写实性的肉欲镜头,日本漫画、影视作品里的图像,少了份性解放的意味,更多是通过间隔的妄想搭建起来的载体。罗兰·巴特曾用穿内衣的女人和裸体女人,来解释情色与色情的区别,即情色是一种间离场域下引起的联想。

在日本黄色刊物、影像作品中,只展现性行为前的准备以及性行为后的状态,省略具体过程,以一种留白、降级的方式,迫使观众对性行为进行联想。“在画面的留白之处,读者其实是在看着他自己非分的妄想。”于是,物质上的色情,逐渐升格为一种精神上的、意淫式的情色。

《下辈子我再好好过》便是这般。通过人物内心活动,以及人物的内衣作为遮挡,完成情色叙事。这跟日本粉红电影的性质还不太一样。虽说二者都属于软色情的范畴,但粉红电影仍是色情片,《下辈子我再好好过》更多是生活情感剧中掺杂了些情色元素。

艺术作品中伦理道德的缺席,现代法律规制的灰色地带,以及制作主体与受众间的想象力的加持,营造了日本风月文化。

但这种留白、间离效果的营造,却也遇到了瓶颈,生活絮语充当着不痛不痒的背景,人物情感逻辑含混不清。在强戏剧冲突内完成生活化角色的塑造,在保证性爱猎奇的同时引入现实话题,或许才是此类风月题材最为正确的打开方式。

【文/何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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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艺独舌

简介:关于影像和艺人最恰如其分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