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大智矛盾的心理

　　老潘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智，这才发现，这小伙子精神头挺好的，人也长得俊朗轩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感觉挺不错的。　　“你和登报寻找的那几个人，是什么关系？”老潘问道。　　“是我，是我母亲，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大智一边说，一边激动地从背包里找出那张全家福照片，递到老潘的面前。　　老潘接过来一看，点点头，然后又看看大智的样子，说道：“没错，就是他们三人，还有一个男人，当时是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个，那个是你父亲吗？”　　大智一听，顿时黯然，回答说道：“不是，他，他是......”　　他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老潘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对大智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里住着，但是我可以带你过去。”　　“谢谢，谢谢潘大哥，特别地感谢。”　　“走吧！我们这里走过去大概就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就走过去好了。”　　“潘大哥，要不，要不我们打个车过去吧！？”　　走路二十多分钟，其实一点也不远，大智心里也很明白，但是，现在的他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妹妹了，花点小钱，对他来说，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老潘拒绝了，他说道：“不急，我们就走过去好了，年轻人，你急什么呢？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嘛！”　　大智一听，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心里也明白，这样的钱放在平时，其实真的不应该花的，但是现在自己真的很急着想要见到自己的亲人了，所以，他刚才一时没有按捺住那种激动的心情。　　“是，是，潘大哥教训的是，我们，我们就慢慢走过去吧！”　　“嗯！走吧！”　　两人并排着走在路上，一路上，大智都在尽力按捺着自己即将要见到亲人的那种喜悦，老潘似乎也看出了他的这种心情，便在脚下加快了一些速度。　　大智的心情是越往前走，越是激动和兴奋不已，

　　想着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三个至亲了，他走路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开心的笑容的。　　“你来这个城市多久了？”老潘问道。　　“已经一年半了，我，我就是听到老乡说在这城市见过我的亲人，所以，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他们的。”　　“这一年半的时间，你一直在找他们吗？”　　“嗯！以前没有登报纸的收，我就抱着个纸板，去人多的地方，一个一个地问。”　　老潘一愣，问道：“什么纸板？”　　“就是一个厚厚的纸板，上面打印出了我的那张全家福，贴在上面，然后我的朋友帮我用透明的胶纸贴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就不怕下雨的时候淋湿了，我就抱着那个纸板，在大街上问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有没有看过我的妈妈和弟弟妹妹。”　　听到大智的话，老潘忍不住再一次重新打量了几眼大智，他想不到，这个世界到今天了，竟然还有人用这样的方法在人海茫茫之中寻找自己的亲人。　　可是，老潘又怎么知道，在一年前，大部分看到大智的人，都还当他是一个傻子看待，就他那种行为，也只有当时的他，才有那种毅力一路坚持到现在。　　“有效果吗？”　　“没，没有，我找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什么效果。”　　“可是你还在坚持。”　　“我......，那是因为他们是我唯一的至亲了。”　　老潘看看他，虽然大智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已经四十多岁的老潘，已经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小伙子，你找到他们的话，如果他们不认你，你怎么办？”作为一个初相见的陌生来说，老潘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很是不合情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不住问出口来了。　　“我......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就是奔着来找他们的，如果，如果他们不认我，不认我......”　　大智说着说

着，变成了喃喃自语了。　　他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刚才的那份喜悦和兴奋，突然好像冷却了下来，慢慢地变成了一丝丝的恐惧，潘大哥的问题，让他感到害怕了，如果妈妈真的不认自己了，那，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问题其实以前他也有想过，只不过，在他每次一想到这问题的时候，他就自我安慰地对自己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可现在，还有几分钟就要见到自己的已经七八年不见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了，他们，他们会和自己相认吗？会让自己留下来吗？　　大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了。　　前面的路，让他的脚步感觉到慢慢沉重了起来。　　老潘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暗道：看来，这孩子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大智和老潘的距离越拉越远。　　未知而即将到来的见面，让大智变得迟疑和害怕起来了。　　他不是怕见到妈妈和弟弟妹妹，而是怕见到他们之后，自己再次遭到他们的抛弃，这种打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承受得住。　　老潘看出了他的顾虑，停下了脚步，微笑着对他说道：“走吧！既然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就上去看看吧！我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住在那个地方，既然我们能够在这样的机遇下认识，说明冥冥之中，上天就是注定了让我将你带来这里寻找他们的。”　　“潘大哥，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以前想过，但是后来我又自己安慰了自己，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可是现在，终于要见到我的亲人了，我反而对自己以前的自我安慰没有信心了。”　　大智很坦诚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　　老潘一笑，说道：“小伙子挺实诚的，不耍心眼，好。”　　一顿，继续说道：你辛辛苦苦找了他们几年的时间，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无论他们是否还愿意和你相认，我觉得，你都应该勇敢去面对。　　大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一六二章：来去匆匆，生命中的过客

　　老潘指着前面一个有点老旧的小区，对着大智说道：“走吧！就是这个小区了，当初我和你的母亲住在楼上楼下，经常能够见到面，而且偶尔也有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谈，所以才会有这印象的。”　　大智看看几十米外的小区大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暗中对自己说道：不管了，见到妈妈和弟弟妹妹他们再说吧！　　他跟上了老潘的脚步，往那个小区走了过去。　　在老潘的引路之下，他们两人来到了一栋比较破旧的房子楼下，总共是五层楼高。　　“当年我就是住在四楼，他们比我早搬进来这里住，当时他们是住在三楼的，我们经常上上下下的时候，见到面都有招呼打，对了，你的妹妹，挺可爱的。”　　大智抬头看着三楼，听到老潘的话，他的眼前浮现出妹妹那稚嫩、天真、可爱的小脸蛋，想着想着，大智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出来。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阳台上有衣服晾晒着，应该有人住在里面，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人在家。”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估计有人在。大智是这么想的。　　这里就是妈妈和弟弟妹妹他们住的地方，大智每往上踏进一个阶梯，心里就多了一份激动，同时也多了一份害怕。　　他此时的内心，是纠结和矛盾的，既渴望见到自己的亲人，同时又在害怕着再次遭到抛弃。　　三层楼的楼梯，让他觉得好像背着几百斤的重量走上来一样，心跳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了许多。　　老潘走在前面，终于抵达了三楼，他指着门牌301的房门口说道：“就是这里了，你来敲门吧！”　　大智看着这个有点生锈的铁门，有点出神。　　里面，住的是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吗？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来，他心中的委屈，在这一霎那间，一股脑儿全部涌了上来。　　他想哭，但是，他却又在心里告诉自己说：别哭，大智你别哭，你就要见到你的亲人了，应该高兴才对。　　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这是他在努

　　力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也在控制着自己想哭出来的冲动。　　老潘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是非常复杂的，需要一点的时间去缓和下来。　　他走到一边，从身上掏出一盒香烟，点上，慢慢地抽了起来，静静地在大智的身后看着他。　　大智终于举起了手，对着铁门，一连敲了三下，发出“哐哐哐”的三声响。　　里面没有反应，大智举手，又一连敲了三四下，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　　再敲，也没有人给他们开门。　　老潘呵呵一笑，说道：“估计是出去吃饭了，现在正是吃饭时间，而且又是大年初四，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在家，很正常，不要灰心。”　　说完以后，他伸手在大智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大智扭头，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淡笑了一下。　　“走吧！我们下去好了，地方我已经带你知道了，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客人等着我呢！”　　“谢谢潘大哥，麻烦你了。”说完以后，大智从身上掏出五百块钱，塞到老潘的手里。　　老潘一看，连忙推辞，对着他说道：“小伙子，如果我贪你这几百块钱，我就不会先带你来这里了，快给我收起来，我老潘还不是等几百块钱开饭的人。”　　大智被老潘这么一说，脸涨得通红起来。　　“潘大哥，我，我只是想表达我的谢意，我，你看我，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所以，所以潘大哥，你就收下吧！”　　“我说了，如果我需要你这几百块钱的话，我就不会先带你来这里了，你在报纸上登的寻人启事，我也是凑巧看到的，而且我带你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损失，你给我这个钱，就是打我老潘的脸，收起来吧！”　　大智还想要坚持，但是，老潘没有理他了，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他朝着老潘的背影喊道：“谢谢潘大哥，谢谢。”　　“好了，我已经收到了，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等吗？”　　“嗯，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那我走了。”　　“再见潘大哥。”　　老潘离开了，大智在楼梯间看着老潘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过客，会从自己的生命中走过，这些人，虽然匆匆而来，又匆匆闪过，但是他们每个人的面孔，对于大智来说，却显得那么清晰和动人。　　也许只是匆匆数语的交流，也许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他们却是那么真实地在自己生命中走过。　　大智的心里在感慨着。　　他就坐在301房旁边的楼梯上，双腿的膝盖撑着自己的双臂，下巴伏在自己的手臂上面。　　身体靠着墙壁，思绪慢慢地回到了母亲还没有离开自己以前的那段岁月里去了。　　想着想着，他竟然就这样伏在膝盖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长的时间，直到楼底下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才将他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静待着楼下的人上来，希望是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妹妹从外面回来了。　　说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智站了起来，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跳动的速度很快。　　大智睁大眼睛，看着从楼下走上来的人。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大智并不认识。　　这两个老人也紧盯着他，幸好，大智长得就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让所有第一眼看他的人，都会产生一个良好的印象。　　这两个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智，慢慢地走了上来。　　当老人站在301门口，拿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大智惊讶地看着他们问道：“大伯，大娘，这，这是你们家吗？”　　两个老人听到他的问话，有些好奇地对望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再次打量起了大智。　　那个大伯问道：“小伙子，你找谁吗？这，这就是我们的家。”他的手拍了一下铁门。　　“这是你们的家？”大智愣了起来。　　“年轻人，有什么不对吗？”那个大娘问道。　　“大伯大娘一直住在这里吗？”他追问道，其实此时，他已经开始有点急了。　　“当然了，我们的家肯定是我们住在这里了，看你这个年轻人，长得一副老实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你有什么事情吗？”　　大伯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