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荒漠的狂风裹挟着沙石拍打在玻璃窗上,程春蜷缩在出租屋的床角,将存折反复数了三次。
这是她第三十二次清点全部积蓄,泛黄的存折页里夹着离婚证复印件,五万三千元存款是她离开这座小镇的唯一希望。

麻辣烫摊位的煤油灯在巷口摇晃时,刘大志带着酒气出现在摊位前,这个看似偶然的相遇,成为连环命案的开端。
程春的指甲缝里至今残留着麻辣烫调料的红油,当醉汉第三次将汤汁泼在她围裙上时,刘大志的拳头砸碎了夜市摊的宁静。

这个在镇运输队工作的男人,用沾着血迹的指关节擦掉程春脸上的油渍,这个瞬间让寡妇误以为抓住救命稻草。
在之后的四个月里,程春每周三次穿过三个街区,将亲手包的韭菜饺子送到运输队值班室。

直到某个暴雨夜,刘大志发现存折里的数字从五位数变成三位数,韭菜饺子的铝制饭盒被踹出值班室,金属撞击水泥地的声响惊醒了整条街的野狗。
法医报告显示死者后脑枕骨呈放射性骨折,创口附着物包含砂石与骆驼刺纤维。

程春最后倒下的位置距离麻辣烫摊位十七米,刘大志在法庭上反复强调的"失手推搡",在案发现场的血迹形态面前失去说服力。
染血的运输队工作证遗落在骆驼刺丛中,成为指认凶手的关键物证,但这个证据链条在三个月后被丁宝元的自首彻底颠覆。
丁宝元自首时携带的物证袋里,装着沾染程春血迹的扳手和带毛囊的头发。
这个在镇卫生院做了十五年门卫的男人,在第三次审讯时才说出孙彩云的名字。

运输队调度员孙彩云在案发当晚的电话记录显示,她与丁宝元的通话时长四分三十秒,而卫生院值班日志里,丁宝元在案发时间段确实处于监控盲区。
当审讯人员将通话录音播放到第二遍时,丁宝元突然用拳头砸向审讯椅扶手,手背关节处的陈旧性伤痕与程春尸检报告中的抵抗伤完全吻合。
孙彩云产检报告上的孕周数与胎儿DNA检测,成为撬开真相的杠杆。
这个掌握全镇运输车辆调度权的女人,在刘三成的威胁与丁宝元的感情之间找到了平衡点。

刘三成抽屉里的七张空白运单,记录着孙彩云帮助走私的罪证,而丁宝元手机里存着三十七张孕检照片,其中第十二张的拍摄日期与程春遇害日重叠。
在第四次审讯中,孙彩云终于承认自己伪造了误杀现场,用未出世的孩子迫使丁宝元顶罪。
锅炉房的压力表指针在凌晨三点十七分达到临界值,刘三成尸体被蒸汽灼伤的表皮面积达92%。
这个操控着边境走私线的男人,在女儿刘盈盈递来的茶水里喝下了三倍剂量的镇静类药物。

王良的焚尸记录本上,刘三成的名字排在程春之后,运输队废弃车库里的汽油桶少了十七升。
当刘盈盈抱着女儿多多的骨灰盒出现在锅炉房时,她口袋里装着王良提供的车间钥匙,钥匙齿纹上残留着刘三成的皮屑组织。
卫生院儿科病房的监控录像显示,多多死亡前六小时,刘三成曾带着保温桶进入病房。
尸检报告里超量的马钱子碱成分,与刘三成走私货物清单上的某批药材完全对应。

刘盈盈在指认现场时,始终盯着锅炉压力表碎裂的玻璃罩,这个曾亲眼看着父亲毁灭证据的女人,最终用相同手法完成了复仇。
戈壁滩的沙尘再次席卷小镇时,刑警队长在案件总结会上将五份尸检报告平铺在桌面。
程春指甲缝里的红油结晶、丁宝元审讯椅扶手上的血痕、孙彩云伪造的孕检报告日期、刘三成办公室抽屉里的空白运单、多多骨灰盒夹层里的马钱子碱检测单,这些物证拼图的最后一块,是王良焚尸记录本上被汽油浸透的页码。
当卷宗封存印章落下时,窗外的沙尘暴恰好掠过镇运输队锈迹斑斑的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