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8月的一个早晨,我站在新疆某部队的营房里,心情复杂地整理着行李。退伍的那一天终于来临,八年的军旅生涯即将结束。对于这段经历,既有不舍,也有期待。作为一个来自湖南农村的年轻人,这段经历彻底改变了我。那时候,我正处在一个关键的选择时刻。
我的家乡在湖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父亲是村里的小队长,母亲则是一位普通的农妇。我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从小父母对我寄予厚望。但我的成绩并不突出,高中毕业后,我选择参军。站在营房里,我回忆起过去八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穿上军装时的自豪,站岗时的坚持,野外拉练时的汗水与泪水,以及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笑脸,这些记忆仿佛都在眼前浮现。
“铁军,想什么呢?”战友小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苦笑着回答:“没什么,就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小王羡慕地说:“别伤感了,你不是说克拉玛依油田给你发了工作邀请吗?那可是个好去处啊!”
确实,克拉玛依油田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地点。但就在昨天,我收到了家里的电报,妈妈催我赶紧回家。电报里只字未提具体情况,只说家里有急事。这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铁军,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小王问道。我深吸一口气,回答说:“我想我还是得回家看看。毕竟八年没回去了,家里老人年纪也大了。”
于是,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那个小山村、弯曲的小路,还有院子里那棵大槐树的影像一一浮现。三天后,当我背着行李走进村口时,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八年前。
“铁军回来啦!”村里的刘大爷一眼认出了我,大声喊道。顿时,周围的村民们都纷纷跑出来,左邻右舍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我被这热情的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一笑着回应。
“铁军啊,你终于回来了!”人群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看见了我父亲。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但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爸!”我喊道,鼻子一酸,眼眶湿润。父亲快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好好好,长高了,壮实了。走,回家,你妈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你呢!”
当我们走到家门口时,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推开门,妈妈正在厨房忙碌,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菜。她一看到我,眼泪立即流了下来:“铁军回来啦!可想死妈了!”我赶紧放下行李,走过去抱住妈妈:“妈,我回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我大口吃着妈妈做的家常菜,听着父母讲述这些年村里的变化。吃完饭,我终于忍不住问道:“爸,妈,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啊?”
父母对视了一眼,父亲清了清嗓子说:“铁军,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觉得隔壁李村的小芳不错……”我一听,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原来这个“急事”竟然是要给我说媒!
“爸,妈,”我赶紧打断他们,“我…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来呢。克拉玛依油田给我发了工作邀请,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这下轮到父母惊讶了。父亲皱着眉头说:“油田?那么远?不行不行,你得留在家里。村里正缺人手,你回来正好接我的班。”
我心里一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山叔,婶子,听说铁军哥回来了,我爸让我送点东西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我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朴素的碎花裙,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脸蛋白净,眼睛大大的,嘴角带着笑。
“哎呀,是春花啊!快进来坐。”妈妈笑着招呼道。原来这是邻居家的女儿杨春花。我记得她小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没想到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水灵。春花走进来,礼貌地跟我打了个招呼:“铁军哥,欢迎回家。”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谢谢。你…你长大了。”春花抿嘴一笑:“是啊,我刚从城里回来。对了,铁军哥,听说你在新疆当兵,一定有很多故事吧?改天有空跟我讲讲呗。”
还没等我回答,妈妈已经笑着说:“春花啊,你别急。铁军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几天。改天我让他去你家串门。”春花点点头,放下东西就告辞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涟漪。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帮家里干活,一边思考自己的未来。油田还是家乡?这个问题像个魔咒一样缠绕着我。一天傍晚,我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散步,偶遇了春花。她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见到我后,热情地打招呼:“铁军哥,散步啊?”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你在看什么?”
“哦,这是本医学教材。”春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准备去县医院工作。”我惊讶地看着她:“你上了大学?真厉害!”春花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铁军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困扰告诉了她。没想到春花认真地说:“铁军哥,我觉得你应该追随自己的内心。无论是留在家乡还是去油田,重要的是不要留下遗憾。”
春花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是啊,不留遗憾,这才是最重要的。在春花的鼓励下,我决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我跟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们一开始很不理解,但最终还是支持了我的决定。我决定先回油田工作,同时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
临走前,我去找春花道别。“春花,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开导。”我真诚地说。春花微笑着说:“不用谢,铁军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看着春花清澈的眼神,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这个善良的姑娘已经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就这样,我带着满腔热情踏上了去往油田的列车。火车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家乡,心里既有不舍,又充满期待。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在油田的日子并不轻松,但我却乐在其中。白天我认真工作,晚上就抱着书本苦读。每当遇到困难想要放弃时,我就会想起春花鼓励的话,于是又重新燃起斗志。
三年过去了,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我不仅在工作上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还通过自学考上了大学。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我立刻给家里去了封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不久,我收到了回信。父母在信中表达了对我的骄傲,还告诉我春花一直在县医院工作,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好医生。
看到春花的消息,我心里不禁一动。这些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