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末年,天下兵荒马乱,各地官场亦风波不断。山西巡抚突然收到家里来报,说他年迈的母亲久病不愈,吃不下饭,夜里难以入眠。为了给母亲治病,他走遍山西多处,访求名医,却依然毫无起色。
就在这焦头烂额的时刻,他听闻一位叫傅青主的医者颇具奇才,可不管如何费尽口舌,那人都迟迟不肯出诊。巡抚百般思量:为何这个名医如此不近人情?他能给母亲病情带来转机吗?
(一)傅青主不情愿出山
傅青主原名傅山,字青竹,后改字为青主。明末清初,朝局动荡,学子怀抱科举之志,但实际情形常与理想背道而驰。傅青主年轻时也是如此,他满怀热情,希望通过功名为国出力。但一场接一场的变故击碎了他的抱负。
当年,他敬重的老师袁继咸突遭诬陷,被关进大牢。傅青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拉上几名师兄弟赶往京城。
谁料官场黑暗、关系错综,他拼尽全力四处奔走,也无人肯仗义出面。老师最后虽侥幸保住性命,却丢了官职。傅青主经历此番打击,看清朝堂的森冷,便对仕途心灰意冷。
他回到家乡,原本还想拥抱简单生活,却在妻子张静君去世后,深感生命无常。他痛失所爱,发誓要以医术济世,让更多人少经历离别之苦。
自此,他将全部心力投注到医学研究与临床实践中。多年行医,积累了不小名气,但他因为厌恶官场,一概不愿与达官贵人打交道。因此,当山西巡抚频繁派人上门请诊时,他一开始根本不打算理会。
(二)巡抚的孝心与坚忍
然而,巡抚毕竟是地方大员,手握行政大权。为了母亲的病,他坐立难安,也明白傅青主不肯出诊大概与自己官位有关。他四处询问,才得知傅青主曾在给老师申冤一事上碰过大钉子,于是对任何官府之人都心存疏离。
巡抚见此,便想从本地县令处着手。原来傅青主与那县令私交不错,曾替县衙许多百姓治过病。县令考虑到巡抚母亲病情危急,又知傅青主素来仁心,若能好言相劝或许尚有转机。
于是,县令亲自登门,向傅青主转达巡抚的诚意,并说:“老夫人实在危重,若再拖下去,只怕后果难料。”
傅青主虽不喜与官员往来,但见县令说得诚恳,加之自己一向视救人性命为要务,终于点头应允,决定去巡抚府上为老夫人把脉。他此举,无非是看在县令长久以来的交情,以及对病患不忍袖手罢了。
(三)老太太的神色与一双旧鞋
傅青主随县令抵达巡抚家中,只见那老夫人卧床多日,面色灰白,时而陷入怔忡,时而紧锁眉头。侍女将他带到床榻旁,老太太疲惫地睁了睁眼,却又立刻垂下眼帘。傅青主小心地切脉,发现并无明显的脏腑实质性疾病,脉象虽有些虚弱,但看起来不像危及生命。
他一面斟酌,一面观察老人神情。忽然,他瞥见老太太床边放着一双旧鞋,鞋面已褪色,看似曾被人仔细收藏。
老太太偶尔睁眼,总是目光定格在那双鞋上,透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傅青主留意到她嘴唇微动,却又似有些害羞,不愿当众解释。
他沉默片刻,走出房门,向侍从言简意赅地宣布:“老夫人的症状并非寻常,而是情志所困——所谓相思之疾。”
话音一出,巡抚随即被告知,心头顿时起火。自己年迈的母亲,居然会因“相思”而致病?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四)巡抚的怒气与母亲的真情
巡抚接到下人禀报,当即大为不满。他认定傅青主是在胡言乱语:“我母亲活了这么大年岁,哪来相思之理?”心中委屈,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正准备质问,却见母亲深深叹息,抬眼对儿子说道:“你也莫怪那位先生,他着实看得准。”
原来,老夫人前些日子翻箱倒柜,偶然在旧物中翻出丈夫年轻时的布鞋。她曾和丈夫相伴多年,但人已作古。如今见物思人,往事历历,心中愈加酸楚。
她将这鞋摆在床边,每日看着它,不禁深陷对往昔的怀念中,渐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实际上,这正是一种因思念而生的情感郁结。
巡抚听到母亲如此坦白,一时间面色发红,对傅青主的判断刮目相看。他自感失礼,连夜备上厚礼,再度拜请傅青主,希望能为老夫人制订合适的养心药方。
(五)傅青主的回春之术
傅青主并未因先前受到冒犯而推辞,反倒和颜悦色地说:“人之情志,尤在调和。老夫人年事已高,她相思的并非风花雪月,而是对已逝亲人的怀念。若要令她病情缓解,需用药疏解郁结,再加以关怀慰藉。”
他随即写下一份药方,嘱咐巡抚勿让母亲独处过久,多抽空陪伴,或让家人围坐说些陈年旧事,疏导她心结,并同时配合药物安神。巡抚对此言唯唯诺诺,立刻安排人去抓药,并开始与家人轮番陪着老母亲聊天、看戏、说家常。
如此过了约半月,老太太的气色果然逐渐好转,胃口也明显恢复,对那双旧鞋依旧珍视,但已不再痴痴凝视,偶尔会拿起来看一看,然后平静地放回原处。她的心结不再如以往那般纠结心头。
(六)对朝廷的失望与对医道的热忱
巡抚母亲康复后,对傅青主感激不已。但他不明白的是,像傅青主这样医术精湛、学识渊博的人,为何断然拒绝走仕途或依附官僚?微微一笑,缓缓道来往事。
原来傅青主少年时满脑子雄心壮志,渴望凭科举步入仕途,为百姓谋福。然而,看见老师含冤莫白,却无官肯伸手相助,他终于认清官场的险恶。朝堂中争权夺利、朋党之争层出不穷,根本容不下真正想做实事之人。加之妻子早逝之痛,让他更决心用医术替人排忧解难。
傅青主并非只会治病开方,他亦懂书法、诗文、兵法。他饱读经史,对治学和审美有独特见解。只是世道混乱,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在所谓的升官晋爵中。
行医虽苦,却能结识苍生,分享他们的悲喜。比起空谈理想,或许只有身负仁心、悬壶济世,才是真正能给人间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