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我掏心掏肺地又拿钱又带孙子孙女，儿媳竟然说我是“啃子”，还让我送完孙子孙女去幼儿园，再去打份工。
不过，我也没想到，在我拖着行李箱连夜逃回了老家一个多月后，儿媳竟然在凌晨三点，在微信里对我说：“妈，对不起，我错了……”
我叫李凤英，今年六十岁，是东北小城桦林人。年轻时在纺织厂当女工，每天踩着缝纫机哒哒作响，日子虽平淡，却也安稳。直到十五年前，丈夫因肝癌离世，只留下我和儿子陈晓阳相依为命。
晓阳打小内向，把对父亲的思念都化作了学习的动力。高考那年，他以全县前十的成绩考上了上海的重点大学。
毕业后，他顺利应聘到苏州工作，还谈了个本地姑娘周雨薇。
为了给儿子置办婚房，我咬咬牙，把老家的老房子卖了，又添上全部积蓄，凑够了首付，给儿子在苏州买了房子。
自己则在城郊租了间五十平米的隔断房，每月三百块租金，连窗户都透不进阳光。
当接到儿子的报喜电话，说周雨薇怀孕时，我激动得连夜坐火车去了苏州。知道儿媳怀的是龙凤胎后，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孙子孙女出生后，我几乎包揽了所有带娃的活儿。凌晨喂奶、换尿布，白天推着婴儿车在小区里转悠，晚上还得哄睡。
儿子儿媳工作忙，我就用每月三千八的退休金补贴家用，水电费、菜钱、孩子的奶粉尿布，样样都从这里出。
起初，儿媳周雨薇对我客客气气，偶尔还会陪我一起带孩子。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周雨薇的态度慢慢变了。
等到孙子孙女上了幼儿园，我暗自欣喜总算能喘口气，可以和小区里的老姐妹们跳跳广场舞，儿媳却开始对我甩脸子抱怨了。
那天周末，我在做饭，儿媳一边摘菜一边说：“现在幼儿园学费贵得离谱，兴趣班更烧钱。妈，我听说小区超市在招理货员，你要不试试？这样，您白天上班，晚上不耽误照顾孩子，一个月又能多几千块收入。”
我愣住了，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晓阳。我想看看儿子的态度，可儿子晓阳却像没听到自己媳妇的话似的，一直低头玩着手机。
周雨薇见我不说话，语气更冷了一些，又继续道：“妈，现在谁家老人不是在给儿女挣钱？像你这样天天在家享清福的，真不多见。”
我说：“雨薇，妈没闲着，每天不是给你们做饭，还送接孩子吗？”
周雨薇说：“那一大天的你不是干闲吗？打打工还能让您活动活动，总比在家白吃白喝啃儿子强。”
我惊讶地看着周雨薇那上下一合一合不停叭叭的小嘴，听着她那一句句不满的指责像刺一样一根根狠狠地扎进我心里。
当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着这些年的付出，自己累死累活地包揽照顾孙子孙女的全部，拿出自己的全部工资，一句好没落下，还被扣个“啃子”的大帽子。
儿媳周雨薇敢这么刺裸裸的埋怨批评我，实际也有儿子晓阳的纵容和态度，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满心满眼都是儿子，都是为儿子的家庭做打算，却得个这样的结果，真是又懊悔又心寒。
第二天一早，我默默收拾好行李，把孙子孙女送到幼儿园后，买了最近一班回桦林的车票。
上车后，我给儿子晓阳发了一条消息：“晓阳，妈回老家了，孩子你们晚上记得去接孩子。”
儿子很不高兴地回了我一句：“妈，你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走了，我们哪有时间去接孩子？”
我回了他一句：“妈不能再啃你们了，你和小薇研究下，不行让你岳母帮你接送孩子吧！”
儿子说：“我岳母好不容易退休，老两口去云南旅居了，根本就帮不上忙。”
我一听，这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立刻告诉他，“妈也不容易，一个人供你大学毕业，帮你买房子，从此以后，妈也要外出旅行了。”
儿子的对话框一直在显示输入，可老半天出来一句话，“妈，对不起，孩子我会安排的，您也去外出玩玩吧！这么多年，您哪也没去过。”
有些事说着容易，做出来却挺难。突然离开孙子孙女后，回到老家后的我内心并不好过。
每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听见楼下孩子的笑声，就想起孙子孙女奶声奶气的“奶奶”。
有时候，拿起电话想打给孙子孙女，可一想起儿媳的话，我又倔强地放下电话。
后来，我还是报了一个一周去贵阳旅行的团，与同龄人一起看景聊天拍照，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渐渐地能心态平和地生活了。
一个月后，晓阳的电话打来了：“妈，你快回来吧！雨薇感冒住院了，孩子没人管，家里乱成一团。”电话那头，传来孙子孙女的哭闹声：“奶奶，我想你......”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但没有说去还是不去。
凌晨三点，我接到了周雨薇的信息，信息一条接着一条，都是我走后她面对的艰难，最后，她说：“妈，对不起，我错了，您还是回来吧！这个家不能没有您。”
我犹豫了一下，回了一句：“要我回去可以，但每月要给我三千块生活费。”
不是我故意难为他们，而是我想让他们懂，我的付出也是有价值的。以前，我把退休金全搭进去，连句好话都没捞着。这次，我可以帮他们，但不是他们的无偿保姆。
周雨薇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说：“妈，这是应该的，您早点过来，家里如今都乱套了”。
我一听，生怕孙子孙女也被传染，立刻带几件衣服登上了去苏州的火车。
等我回到苏州后才知道，这一个月里，他们请过三个保姆，最贵的一个月八千块，可孩子还是三天两头生病。两个小家伙天天吵着要找奶奶，晓阳和周雨薇也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春节那天，我把半年攒下的生活费全换成了红包，塞到孙子孙女手里，对他们俩说：“这是奶奶给的压岁钱。”
周雨薇看着鼓鼓的红包，立刻明白了我并非要他们的钱，眼圈立刻红了，愧疚地对我说：“妈，我......”
我摆摆手，笑着说：“钱不钱的不重要，只要你们心里知道妈的辛苦就行。”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我抱着孙子孙女，开心地听着他们喊：“奶奶，奶奶，快看，好大好美的烟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