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一督军去灵堂祭奠士绅,忽指一旁挽联道:上面写的是冤状

青史如烟随风散 2025-02-16 11:53:07

1913年春,清晨,当涂县城内的青石板路上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商会会长熊保安此刻正站在自家的绸缎庄门前,望着街角那队荷枪实弹的水警士兵,眉头紧锁。自打去年县衙的提督署改成了“水上警察师”,这位新上任的师长便成了悬在商贾们头顶的一把刀。

师长姓陈,名彪,原是皖北一带的土匪头子。早年盘踞老鸦山时,此人便以心狠手辣闻名,绑票、撕票从不过夜,满脸横肉,左颊一道刀疤斜贯至耳根,说话时总爱用拇指摩挲腰间的驳壳枪,仿佛随时要拔枪立威,连官府的剿匪队也奈何他不得。直到前清覆灭,北洋军南下招安,陈彪随即带着百来号人下山归顺,竟摇身一变成了“剿匪功臣”。

这日晌午,他带着几名副官闯进商会,张口便要三万大洋“军饷”。

熊保安无奈,只好拱手赔笑:“师长,商会去年刚捐过两万,眼下春荒未过,实在凑不出……”话音未落,陈彪一脚踹翻茶几,瓷盏碎了一地:“熊会长,别给脸不要脸!三天后拿不出钱,你这绸缎庄就改姓陈!”

熊保安回到家,瘫坐在太师椅上。

妻子林氏端来热茶,他摆手推开,长叹一声:“这钱若给了,往后便是无底洞;若不给……”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散。他猛地起身,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第三日黄昏,残阳如血。绸缎庄内,众商贾枯坐在堂厅之内,一筹莫展,不多时,陈彪便带兵围了商会,士兵们的皮靴声震得楼板嗡嗡作响,屋内众人顿时变了颜色。

门被轰然推开,熊保安站起身,无奈地摊了摊手,半带哀求地说道:“师长大人,今日就是杀了我,整个商会也变不出三万大洋!”陈彪冷笑一声,摆了摆手,旁边的士兵抬起枪,枪口对准了熊保安。

“砰”地一声,枪声炸响的刹那,熊保安捂住胸口踉跄倒地,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在青砖地上洇成一滩暗红。

满堂商贾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陈彪上来就这么霸道,直接要人性命。角落里,绸缎庄的伙计阿福死死咬住袖口,眼泪混着冷汗砸在账本上。

消息传开,当涂城一片哗然。熊家连夜搭起灵堂,白幡如雪,香烛长明。城中百姓自发聚集在熊府外,哭声震天。卖豆腐的老刘头蹲在墙根抹泪:“熊会长去年还给我赊过三斗米啊……”熊保安的棺木是上等楠木所制,棺头刻着“义贯商海”四个鎏金大字——这是他二十年前资助饥民时,乡老们送他的匾额。

吊唁者中,有位清瘦的老者格外引人注目。他一身青布长衫,须发皆白,正是当涂名士朱含章。此人是光绪年间的拔贡,早年因抨击时政被革去功名,从此隐居城南草庐,以教书为生。虽无功名,却以诗文闻名江淮,连省城的文人都慕名来求墨宝。

只见他提笔蘸墨,在素绢上挥就一副挽联:

问水巡何事野蛮?匪未乱,盗去生,叛党未临,居然索饷开枪,敢伤商家巨子;恨地方太无实力,兵不强,财不富,团结不固,只得忍气吞声,竟成海底奇冤。

字迹遒劲如刀,墨色淋漓欲滴。旁人低声议论:“朱先生这联……怕是要惹祸啊!”他却将挽联亲手悬于灵堂正中,转身对熊家长子道:“令尊之死,非一人之冤,乃一城之耻。”

当夜,商会副会长周秉仁悄悄找到朱含章:“先生高义,但陈彪耳目众多,您还是避避风头吧!”朱含章捻须一笑:“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怕他个土匪?”

七日后,安徽督军王铎的马车碾过当涂城外的黄土道。此人出身保定军校,素以铁腕治军著称。陈彪率众相迎,满脸堆笑:“督军舟车劳顿,属下已备好酒席……”王铎却抬手打断:“听说本地出了桩命案?”

一行人径直走向灵堂。王铎盯着那副挽联良久,突然厉喝:“陈师长,你好大的胆子!”陈彪冷汗涔涔,强辩道:“熊保安抗捐谋逆,属下是依军法处置!”王铎冷笑,一把扯下挽联甩在他脸上:“‘匪未乱,盗去生’——你这土匪出身的,倒学会贼喊捉贼了?”

三日后,下浮桥口的河滩上围满了百姓。陈彪被反绑双手跪在浅水中,刽子手的大刀落下时,河面泛起一团猩红。有人看见朱含章站在桥头,将一叠纸钱撒入江中,轻声道:“熊兄,公道来了。”

后来,那副挽联被收入《当涂县志》,旁多了一行小注:“民国二年,士绅以笔为剑,诛暴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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