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脚下有个叫林悦的寡妇,模样俊俏且十分能干,可命运对她有些残酷,年纪轻轻丈夫就去世了。打那以后,她独自带着儿子小虎艰难度日。
这年寒冬,冷风呼呼地刮着,林悦正搂着五岁的小虎在床上睡觉,突然被屋外嘈杂的声音惊醒。仔细一听,原来是村民们在喊,村里进了小偷,大家正在追捕。林悦紧了紧被子,把小虎搂得更紧,心里害怕极了。毕竟她孤儿寡母的,要是小偷来了,自家恐怕也难幸免。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喊道:“林大嫂,林大嫂,村里进贼啦,我们追的时候贼跑了,你瞅瞅家里,别让贼藏进去。” 林悦松开孩子,披上件衣服,走到门口,对着门外说:“没,没进贼,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好嘞,林大嫂,你自己小心点,要是瞧见贼就大声喊,我们就在附近找。”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就往别处去了。
这时,床上的小虎也醒了,对站在门口的林悦说:“娘,我好怕呀,你咋不让他们进来搜搜,万一贼真进咱家了咋办?” 林悦回到床上,脱下披的衣服,躺下紧紧搂着小虎,说:“小虎快睡,哪有贼,咱家不会进贼的。”
说话时,她声音微微颤抖,搂着小虎的手抖得更厉害。其实,她刚才披衣去门口时,借着微弱月光,已经瞧见贼了。那贼人就躲在她家门后,离她很近。月光下,只见那贼身材高大壮实,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林悦哪见过这阵仗,早吓得不轻。她本想大喊,可又一想,要是喊了,这贼说不定会举刀伤害她和孩子。自己装作没看见,放他一马,也算救了母子俩。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声张,这人很快就会离开。
可没想到,她刚躺下,事儿就来了。小虎从被窝里探出头,借着微弱月光,突然看到门后的贼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接着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娘,娘,有贼,我看到贼了,他在咱们门后,手里还拿着刀。”
林悦本想悄悄装着啥都没看见,等贼走了就安全了。可儿子看见了,她没法再装下去。这时,她脑子一转,拍着小虎安慰道:“小虎别怕,小虎别哭,那不是贼,是妈妈的远方亲戚,你得叫他叔叔呢。” 小虎听了妈妈的话,还真就不哭了,只是一个劲儿盯着门后的贼人。
林悦披上衣服,又起身把屋里油灯点亮。瞬间,不大的屋子亮堂起来。门后的贼人见屋里灯亮了,心里一紧,握匕首的手慢慢抬了起来。谁知道林悦走到贼人跟前,说:“我说兄弟,你这人咋回事,大老远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姐也好准备准备。” 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又接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想给孩子个惊喜。
瞧瞧,倒把孩子吓着了。” 说着,转头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小虎说:“小虎,叫叔叔。” 小虎挺懂事,听了妈妈的话,望着站在门后,拿着匕首、满脸横肉的男子,叫了声:“叔叔。” 男子一听,微微一笑,把匕首往身后一藏,应道:“嗯,乖,小虎真乖。”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说:“叔叔来看你们娘俩,这银子你们拿着用。” 说完,准备离开。
这时,林悦赶忙叫住男子:“兄弟这是干啥,你能来看我们就挺好,银子就别留了。我知道你日子也不容易,银子你留着自己用。” 说着,从自家床头被子下拿出几两银子,和桌上的放在一起,接着说:“家里就这点银子了,你都拿着用吧。”
“不,不,姐,这银子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留着用。” 男子急忙说。林悦却说:“兄弟拿着吧,你大老远来看我们孤儿寡母,也是有心了。这些银子,拿回去跟家里人说我和孩子挺好。”
男子听后,本还想说啥,可看到林悦真诚的样子,就没吭声,接过银子,说:“谢谢姐,后会有期。” 说完,打开门看了看外边,就冲进黑夜,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门口的林悦见男子彻底没影了,才松了口气,吓得后背全是汗,一下坐到床上。小虎见娘亲这样子,觉得奇怪,就问:“娘,这人真的是我叔叔吗?” 林悦没直接回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才对小虎说:“小虎啊,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人活着,跟命比起来,啥都不重要。要是咱们大喊大叫,说不定娘俩的命就没了。而且我看他可能家里有难处,到了没办法的地步,不然好好的人咋会走这条路呢?既然这样,咱们顺着他,既能救自己,也算结个善缘。” 小虎毕竟还小,似懂非懂听着林悦的话,慢慢睡着了。
这件事只是娘俩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一晃几年过去。这几年,林悦独自带着小虎,每天既要下地干活,又要操持家务,虽说辛苦,日子却越过越好。
一天傍晚,村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和人吆喝的声音。接着,就听见村民大喊:“山贼,有山贼,山贼来了,快躲起来。” 林悦听到后,赶忙叫上小虎,回到屋里准备关门躲起来。“砰!” 还没关上的门被人一下子撞开了。门一开,只见门外停着一排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个大汉。门口站着一个拿刀的男子,就是他把门踢开的。林悦紧紧抱住小虎,摔倒在地,吓得浑身发抖。
这时,马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头领大声喊道:“想活命,就把银子交出来。” 听到山贼是来要银子的,林悦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从地上站起来,把小虎挡在身后,走到络腮胡头领跟前,说:“大爷,你们是求财,可千万别伤我们性命。”
谁知络腮胡头领没理林悦的话,而是紧紧盯着她的脸看,看得林悦心里直发毛,生怕这山贼突然起坏心思。就在林悦胡思乱想时,络腮胡头领问:“你叫啥名字?我咋看你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林悦一听,也觉得这男子声音有点耳熟,就壮着胆子抬头看。这一看,两人目光一对,都笑了起来。
原来,这络腮胡头领就是当年进林悦家的那个贼人。他立刻从马上下来,激动地拉住林悦的手,说:“姐,是我,我是王虎子,王虎子。” 林悦也认出了他,心里觉得太巧了,这人居然和自己丈夫一个姓。不过,她也没多想,就说:“兄弟近来咋样?” 她本来想问对方为啥又当了山贼,可看山贼人多,就没问出口。
王虎子说:“好,好着呢,弟弟好着呢。” 林悦说:“兄弟,这村里都是我的亲戚朋友,你可千万别伤害他们。” 王虎子听了,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对身后一众山贼说:“从今天起,谁都不准动这个村子,不然别怪我王虎子不客气。” 众山贼哪敢不听,都抱拳答应。随后,王虎子带着山贼们就离开了。
后来的日子里,林悦家经常会莫名出现金银珠宝,甚至还有山珍海味。村里的人既羡慕又害怕,都说是那山贼头子送给林悦的。
又过了几天,一天晚上,林悦家门外响起马的嘶鸣声,接着就听到有人高声喊:“姐,姐。小虎,小虎。你们在家不?跟弟弟上山享好日子去。”
小虎从门里探出头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身材魁梧、看着很有气势的叔叔吗?王虎子看到小虎,嘿嘿一笑,上前说:“小虎,叫叔叔。” 小虎打开门,却低着头没叫。这时林悦从屋里走出来,满脸笑容看着王虎子。
王虎子一见,赶忙说:“姐姐,弟弟现在发达了,走,跟弟弟到山上享福去,何必在这山村里受苦受累。” 林悦却摇摇头,问:“要是当年我告诉村民你在我家,你会不会杀了我和小虎?” 王虎子听后一愣,想了想,点点头说:“会!”
林悦对王虎子的回答并不意外,开口说:“其实,我也明白这个理。不过当年我没声张,一是救了我娘俩的命,二也是想救你,希望你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可你呢?却当了山贼,我既失望又痛心。”
王虎子却满不在乎,头一昂说:“姐,这有啥不好?现在我既有金银财宝,又自由自在。况且我抢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也算替天行道了。”
林悦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说:“你知道吗?不管是山贼还是小偷,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今天不知道明天咋样。你这么过日子,我咋能放心?” 这话一出口,王虎子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也有些触动。
林悦接着又劝王虎子别再当山贼了,要改过自新,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王虎子听得心里热乎乎的,暗暗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人。
巧的是,当时朝廷正用人,在全国招安山贼,给的待遇还挺优厚。王虎子知道后,就把这些年抢来的财物分给了穷苦百姓,自己带着一帮兄弟投靠了朝廷。说来也巧,王虎子投靠朝廷后,受到了重用。
从此他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成了一个好官。至于林悦后来怎样了,自然不用多说。要知道,人一旦有了爱慕之心,谁也挡不住。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做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