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的故国情怀,让南宋赵伯驹只画残山剩水,再无江山秋色?

寓书喻画 2023-06-12 10:23:51
导语: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的七世孙赵伯驹,以大青绿山水画名留画史。他的画风格既有青绿山水的明丽,又有文人水墨画的雅逸。他的作品也因际遇而改变,从全景山水变成了“一角”、“半边”。

北宋后期,青绿山水史上,除了王希孟,还有一位赵伯驹。

他不但继承唐代李思训、李昭道父子的画法,还加入了北宋人文水墨山水画的技法和趣味,

改变了唐代青绿山水的金碧辉煌的装饰性,代之以秀丽和清雅的人文趣味,显得“精工之极, 又有士气",创造了一种介于院体画和文人画之间的青绿山水画。

《江山秋色图》

两幅宋代青绿山水巅峰的不同之处

赵伯驹的《江山秋色图》和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都是经历了北宋后期青绿山水画复兴后的经典力作。

青绿山水是中国山水画中最古老的艺术形式,它以浓郁艳丽的色彩,详尽入微的细节刻画营造出浑厚、富丽的山水胜景。在中唐时期发展完备并达到巅峰。

只是青绿山水画这种艺术形式工细耗时,画材昂贵,属于盛世艺术,乱世或者平民阶级画家很难具备创作的条件。所以在安史之乱后,许多技法失传,青绿山水画也开始没落。

直到宋徽宗继位后,由于他个人对古典绘画的偏爱,在其主导下画家们执着地地追寻和积极探索,使青绿山水画重新成为这一时期山水画风格和审美的主流。

宣和画院的画师们皆以青绿山水这一形式作画。创作出《千里江山图》、《江山秋色图》 等流传千年的精品画作。

《江山秋色图》局部

但与王希孟厚重沉稳的青绿设色效果不同,《江山秋色图》勾、皴精细工致,赋色相对以薄施为主,石青、石绿等石色分量较轻,仅在山岩之凸处、土坡之表面薄罩石青、石绿,花青、赭石等底色过渡自然。

山石土坡普罩赭石色,水色先以较浓的墨青烘染而后薄罩石青,用白粉或朱砂点缀人物、房屋、小树的局部,整体设色不似《千里江山图》那么浓郁,但清新典雅而又富于变化。

赵伯驹以水墨为重,以青绿为辅的画法,将“青绿精工”的严谨富丽与“文人戏墨”的潇洒自然结合起来,产生了极富“士气”与“诗意”的新型青绿山水。

正如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指出的:“李昭道一派传为赵伯驹、伯骕,精工之极又有士气。”

《江山秋色图》局部

身份的改变,促成了全新的画风

赵伯驹,字千里,宋太祖七世孙。极受宋高宗赵构的器重和赏识,青绿山水画是其最具有代表性的绘画风格,但赵伯驹的艺术成就不仅在山水画的领域有一定建树,其人物、花鸟、竹石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伯驹是宋朝皇室子弟,为宋太祖七世孙,他的父亲是赵令穰,擅画小景,钟于收藏古画,正是这种良好的艺术氛围使得赵伯驹的艺术修养和学识高于常人,也为日后拓宽绘画领域打下良好的基础。

当时的画院为了迎合统治者的喜好,将创作的焦点集中于青绿山水画上,他们将水墨画与青绿山水画的技法进行结合解决了一部分青绿山水画自晚唐以来遗留下来的缺点,极大的推动了着色山水画的发展。

以《江山秋色图》为例,画面中描绘的是极具特色的北方山水,连绵的山峦与秋日的萧瑟在画面中尽显。

此画便是将传统青绿设色浓艳秀丽的传统打破,加入了水墨皴法的趣味,介于水墨与青绿的表现形式之间。

既保留着青绿山水画的色彩,又伴有文人画的精工雅致。

《江山秋色图》局部

靖康之难后,宋室南渡,安于半壁江山。王室子弟也随之南迁,赵伯驹和其他没有被金人抓走的宋朝皇室一样流落街头靠卖画为生。

直到南宋建立后,他因所画的一把扇子得到宋高宗赏识并得到召见,自此改变了命运。

只是,北宋的灭亡令赵伯驹的绘画风格与艺术追求都发生了改变,此后的赵伯驹不再致力于追求古典重彩山水画敷彩浓丽,雍容华贵的气氛,描绘的对象也从北方的层峦叠嶂到江南的小桥流水。

他以文人画的旨意引领青绿山水画的创作,画面虽依旧精工细丽,但不繁琐纤弱,且充满了淡雅平实的文人书卷气。

因为在他看来,画中的山水草木,都是内心对山河的破碎,对故乡思念的强烈表达。

《江山秋色图》局部

只有残山剩水,再无江山秋色

赵伯驹既是皇室宗亲,又是宋代著名青绿山水画家,经历了国家灭亡、国土分裂等惨烈经历,这种忧国忧民的心理所造成的遗民心态也使得赵伯驹青绿山水画的绘画风格发生了巨大改变。

靖康之变,徽、钦二帝被掳,举国动荡、民不聊生。曾经的大好河山也只剩下这“残山剩水”,赵伯驹对祖国破碎的无限悲痛和北宋王朝的失望在心中游荡。

在经历这些苦闷之后赵伯驹的青绿山水画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早期的青绿山水画的构图多采用横向全景式构图,绘画内容更加丰富多样,画面也更倾向于歌颂自然山川的美好。

而后期的青绿山水画有诸多小幅作品,画面中多以局部刻画为主,也与马远擅画的“马一角构图”相似,画面的青绿设色也稍显落寞。

这些变化也正与此时的遗民心态相契合,“残山剩水”的概念也在赵伯驹的绘画特点的转变中展现。

《春山图》

如他的《春山图》,所追求的便是清雅淡致。这里的山体并没有一味地还原本质,在勾勒出细致的山体轮廓线后,以简单的皴法勾画,使山体极具修饰性。

远处的景色并没有做实处理,而是利用皴法以及对于河面的相互关联,表达出远处山体与树木的形态,这种技法运用了水墨山水画的特点,也结合了青绿山水画的思维方式。

加之,他自身画风的精工士气,所以使得这种“残山剩水”的青绿山水画更具风格特色。

结语:

如果说中国的书法讲究章法的贯气,那么中国的山水画最讲究山势的脉理。

清代王原祁创“龙脉说”,这里暗藏着华夏民族独特的哲理,也体现出中国画独特的美学。

北宋的全景山水画无不用心于此,而《江山秋色图》可谓典范。

但随着北宋的灭亡,画家们的创作也被时代主题所激励,君臣励志收复失地,同仇敌忾要把残山剩水补全。所以“残山剩水”也就成了时代的印记。

就如进入南宋后的赵伯驹,画中虽有清雅淡致,却再也没有《江山秋色图》那样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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