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边捡到的夫君竟是当朝太子,
进宫面圣,一道圣旨,
我成了他胞妹。
看着他为了权力与江映晚站在一边,视我为洪水猛兽。
为了哄佳人开心任人在宫内传我是扫把星克死父母与村民,
心中只剩失望的我,
远赴漠北不辞而别,嫁给他人口中相貌丑陋,性格暴戾的斐将军。
迎娶他人之日,
身为新郎官的顾景恒知道我离开慌了神。
1
“宋芍药,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快接了玉如意谢恩!”
“……”
金灿灿的大殿中,我跪在正中央看着身前拿着玉如意的顾景恒久久不能回神。
面前这个男人,让我熟悉又陌生。
他模样不曾变化,
只是身着黄袍,头戴金冠。
与一位打扮的像天仙的女子站在一旁,心虚的不敢与我对视。
那以前是我的位置,
我是顾景恒的妻,他曾经将我揽在怀中看着我的眼中带着一片赤诚,
承诺今生绝不二心。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本是宋芍药的我成了顾窈,成了顾景恒同父异母的妹妹。
半月后就要嫁给不曾见过面的斐将军,
而他身旁的丞相家独女,
才是他的妻…….
“你还要怎样?赶快谢恩!不要让所有人难堪!”
面前的顾景恒脸上不悦,声音中都带着些嗔怒,
看着我的眼神中染上些许不善,仿佛怕我开口污了他的太子名声。
我轻轻叹息,鼻子酸涩视线早已模糊。
就算我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他们是想让我断了对顾景恒的念想。
而顾景恒,他也抛弃了我。
身子弯的不能再低,接过那代表亲兄妹的玉如意。
顾景恒身侧江映晚笑的像绽开的牡丹,自然的挽住身侧男人。
余光扫过顾景恒,他欲言又止,看着我的眼中带着些许落寞。
“景……景恒,回去的路怎么走?你还会回来吗?”
殿外,
我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犹豫后还是拽住顾景恒宽大衣角。
宫殿气势恢宏,
就算最小的房子也比村长家的都大,都坚固。
这里,我只认识他,
往日的朝朝暮暮让我觉得他能够依靠,
就算是兄妹,至少能告诉我如何回自己住处去吧?
“你不会问宫人?大殿前别拉拉扯扯。”
顾景恒像碰见了瘟神,甩开我的手,声音都带着克制站在江映晚身旁。
“景恒……顾窈身上怎么有股味道…..酸臭味带着粪味…..”
身边江映晚捂住鼻子嫌弃之色不加以掩饰,顾景恒知道她的意图却依旧附和着·:
“干粗活的人怎知香臭?晚晚我们快走,小心你闻多了生病。”
他是我在河边捡到的,初见时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为了救活他,我没日没夜熬汤药,上山采草药,杀了下蛋的鸡给他补身子。
一月以后他终于醒了,
喝药,
穿我缝制的冬衣,
吃我挣钱买下的糕点时他不觉我身上有粪肥味。
而如今,他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嫌弃我是个粗人。
娘说过,夫君不会和别人合伙欺负自己的妻子,
很显然,顾景恒不把我当妻。
“顾景恒,把定情玉佩还给我吧!
对你来说那虽不是名贵物,却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物件,
要送给夫君的,你不是我的良配。”
我的声音坚定,顾景恒盯着我的眼睛满是不解与诧异。
向前一步,顾景恒警惕地挡在江映雪身前,生怕我伤了他的心头肉。
麻利解下他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
“你在闹什么?宋芍药你给我回来!”
退后,退后,
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大步逃离。
“啊!”
春雨淅淅沥沥,我胡乱冲撞脚一滑倒在地上,
那枚攥在手上的玉佩摔得四分五裂,手上血迹任雨水冲刷。
雨水打在身上,冷的让人发颤,心里的疼痛却更胜一筹。
“哟!殿下怎的在地上躺着?那件事您考虑的如何了?”
“一切按娘娘意思办。”
头上被人递了把伞,是顾景恒母妃手下大宫女绘春。
一步步离去,对顾景恒的爱意渐渐冷却。
不久前,顾景恒母妃私下找我谈话,
叫我嫁给斐将军后远赴漠北,再不回京。
我信心满满,觉得顾景恒不会弃我,
而今,我的存在成了个笑话,
再不想见他,也不想告诉他我会离开。
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漠北,是个好去处。
2
“听说了吗?新住进来的主子是个扫把星把爹娘克死了!”
“她哥哥也嫌她晦气,一个人走了。”
“……”
离去漠北的日子只剩一个月,宫内近些天开始流传关于我的传言。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生下来就带来瘟疫,
这样不堪的人更配那刀疤脸凶神恶煞的斐将军。
我只是静静的绣着手上的红嫁衣,掰着手指数着剩下的日子。
心中泛起酸涩,激起阵阵涟漪。
这些事,
只和顾景恒讲过,无论是否有心那些传言和他脱不了干系。
那时,
他将我抱在怀中,看着天上一轮明月说我可以依靠他,从此他是我的避风港。
而今,
他为了讨江映雪开心,把我的痛处做笑谈,任他人添油加醋。
他们不知,我爹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
不与染上瘟疫的人接触、本不会死,
可为了更多百姓活,两人没日没夜的照顾病人染上瘟疫…..
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他们用我爹娘的死,我的伤痛做茶余饭后笑谈。
对顾景恒的爱意日益被复杂的怨恨替代,
那日面圣后他再没露面,只是差人送来好多名贵好看的首饰。
贴身太监询问我是否住的惯,可有想对他说的话?
我并不稀罕,也不搭理来人。
娘留给我的玉佩已碎,无论多少金银如何修补都不会完好如初。
3
“主儿,您的位置在这儿。”
被下人领到一处热闹场地,有人在打马球,
扫视一圈,我看到了顾景恒与江映雪。
两人双手紧扣言笑晏晏,像极了新婚燕尔的夫妻,在发现我后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
就连顾景恒脸上都出现了莫名的紧张,眼神极快掠过生怕再与我有干系。
我并不知道今天两人也来,
想起身离开江映雪却站在我身前双手环胸懒懒开口:
“喂!扫把星,景恒说你赶驴很厉害,今天敢不敢和我比比打马球?”
并不想回话,想离开被顾景恒拽住手臂,
冷峻的脸上带着不可商量的命令:
“映雪想同你比试何必冷着脸不给她面子?快去准备上场。”
在村中一方小天地与他相守一年有余,他知道我不会骑马。
可面对江映雪的无理要求,他可以把我的安危放在一边,
拿着我的性命去博江映雪一笑,
他们不拿我命当命,可我是爹娘用性命换下的,
我在乎这条命。
用力甩开拽住我的大手,与顾景恒保持距离,
以面前的石头为界,我与顾景恒之间好像出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们现在身份相同,都是圣上的孩子你凭什么命令我?”
他脸上带着诧异与不解,还想说话我飞快地逃离。
“你就是个扫把星!伥鬼!
克死亲生爹娘,现在又当个缩头乌龟又想害人!
你爹娘也是伥鬼!生下来你这个小伥鬼!”
江映雪大声吼叫着,身后传来一片嘲笑,
回头看,附和嘲笑的人中还有顾景恒……
我虽胆小,
本事不大,
终日只知卖力气挣吃食,
却也知不能让人侮辱了爹娘。
挑了根趁手球棍,笨拙上马,在众人面前对江映雪宣战:
“今天我要是赢了,你要在所有人面前向我爹娘赔不是。”
打马球我并不熟悉,可为了挣钱我给村子很多家赶过驴,
对江映雪的恨胜过了对马球的惧怕渐渐地我掌握了诀窍,策马在草地飞驰。
一杆,
两杆….
虽刚接触马球,却次次都赢了江映雪。
最后一场比赛,成败在此一举。
鼓声一响江映雪纵马向林中深处奔去,而我精力放在球上紧跟其后。
“宋芍药,景恒对我很好,他说了对你只有利用,
现在你没用了就应该识趣的去死,别坏了我和景恒好事!”
不知跑了多久,我们在一处悬崖边停下,
江映雪面带狰狞的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猛的一棍打在我身下的马背上。
一声哀吼,马向悬崖直冲而去。
却不想争执间缰绳缠绕在一起,我们双双被带向悬崖边。
“救命!”
“啊!”
想象的跌落感并没有传来,一支锋利的箭从我脸旁掠过,一阵疼痛脸庞出现一道血丝。
受惊的马停止狂奔,
地面快速向我与江映雪袭来,
来人在我与江映雪之间做了选择,舍弃我的命救另一人,
马被射杀,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腿上一阵剧痛大概是断了。
江映雪被牢牢接住护在怀中,
来人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怀中人儿都带着慌乱,为她检查着身上有无伤口。
“景恒……窈窈妹妹怎么能这么心狠?她想杀我,要不是你来了…..”
怀中的人儿哭的梨花带雨,把错处全归咎在我头上,
顾景恒的眼神好像有无数支利箭向我袭来,
那样的眼神,我曾经也过不过是在王二想要欺负我时,
他站在我身前为了保护我,
现在也可以为了护江映雪对我如此…..
无论说什么都像狡辩。
“给映雪道歉!”
“我没错道什么歉?这场马球我赢了她应该向我爹娘道歉!”
顾景恒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气愤的身体都在颤抖声音带着戾气:
“映晚怎么会说谎?
你分明是气我要娶映晚,有什么气冲我来!
现在,快点给映晚道歉!”
“眼瞎就去治,反正我没错!”
顾景恒薄唇轻抿,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最后在江映雪的一声装疼的呻吟声后顾景恒匆匆抱着她远走。
我被扔在崖边,失血过多即将昏迷时听见顾景恒冷冷的挤出两个字:
“伥鬼!”
天色渐尖暗下来,雨打在我身上天地都在旋转最后一刻有人将我背起。
“这…是哪?”
“这儿是殿下寝宫。”
再醒来躺在自己榻上,伤口包扎干净,天已黑透。
身边坐着个男子,声音清透像炎热三伏天的一眼清洌泉水,我并不知他是谁,可出奇的熟悉。
透过昏暗烛光看见男人脸上突兀的刀疤,
即便想装的若无其事却还是有一瞬间的呆愣。
心中已经猜到他是谁,大概他就是所有人口中的那个与我相配的斐玄将军了。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撇过头将脸隐没在黑暗处:
“殿下腿被射杀的马砸断了,走路要小心,
马球会上我的副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是想找圣上鸣不平我可以为殿下作证。
若怕我,殿下可住在京城将军府,不强求殿下与我如何和睦。”
我并未说话,端着烛台凑近他的脸仔细端详。
硕大的刀疤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甚至有些书生气的脸,
眉目间常年的风吹日晒为他添了一份英气与不羁。
伸手轻轻试探,手指在他脸上的刀疤处细细抚摸。
我的动作,让他愣了一瞬,最后闭上双眼静静地让我端详。
爹娘教授过我如何用药,这伤疤或许我可以医治。
天色不早,斐玄收了我的谢礼后告辞。
“芍药…..你真要和斐玄成婚?”
多日不见的顾景恒站在门外,眼中带着掩饰不掉的急切,仿佛他很在意我的回答。
显然,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刚才的事他都看见了。
“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
你都能另娶江映雪我为何不能与斐将军喜结良缘?”
顾景恒想像以前那样为我挽一挽碎发,我头一歪他的手停在半空,
他的身上有栀子花的香气,是江映雪的味道。
他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我,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你伤的这么重,让你受委屈了。
别意气用事,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今天的事无非是你和映雪心里都有气,小孩子过家家的小把戏,你们相互道个歉就好。”
烛光烧灼着我的眼睛,或许太炙热了让我的鼻子有些酸涩。
要命的圈套被说成“小把戏”,
对我和早亡的爹娘无尽的侮辱与是小孩子过家家,
对我的伤害依然可以轻描淡写的小事化了,
而今,还想让我和江映雪道歉?
如今他依然觉得我会喜欢他?
我撇过头,衣衫下的拳头死死攥起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了。”
他显然没想道我会这么说,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
“所以今天这件事就过不去了,是吗?”
“对!过不去了。”
门被摔上,裹挟着冷风房内终于没了顾景恒的影子。
数了数剩下的日子,看着手边没绣好的大红盖头,
释然一笑,
再坚持一下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4
离动身去漠北的日子只剩半月,
从那之后,顾景恒未再找过我。
只是有关于他如何对江映雪好,对大婚事物有多上心有意无意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总会愣一会儿,继续绣手上的帕子,翻翻手边医书。
斐玄经常找我聊天,次次手上都带着我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儿。
我给他亲手调制能淡化伤疤的膏药作为谢礼,
斐玄攥在手里不舍得放下,不苟言笑的眼中欢喜之色难以掩饰。
无数次不经意的对视,心里那颗情愫的种子悄悄播种,
破土,
发芽。
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他并非凶神恶煞的杀神倒有几分可爱。
我们的关系渐渐地变得亲近,
谁都不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密探传进顾景恒耳朵,
听着通报,满心醋意的男人捏碎了手上茶盏。
“窈窈,你可会吟诗?来作一首让大家听听?”
春宴,众皇子公主都前来参加。
江映雪握着顾景恒的手,又开始刁难人。
我不识字谁都知道,众人看着我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想要看我出丑。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我背出诗词,春日阳光大好,打在斐玄身上他全身都泛着光,
对视间与他相视,他的笑像阳春三月的春水,
温柔又澄澈。
顾景恒江映雪看在眼中,脸黑的像抹了锅灰。
宴会上醉酒出来透透气,不知顾景恒也跟了来。
他禁锢住我的双手,将我抵在墙上疯子一般啃咬我的唇。
快要窒息时他终于停下,眼底带着无尽的疯狂。
“那首诗,你说给斐玄的,可知诗意?
你喜欢我,现在还要和斐玄私相授受?”
“他是我夫君,这首诗他教给我,我自然知道是何意。”
顾景恒还想上前来,却被我狠狠删了一掌。
“芍药…..”
“我叫顾窈,是你胞妹….”
他脸上带着震惊,我们相对而立沉默许久。
“太子殿下,您与臣妻独处不合规矩吧?”
远处斐玄走来,将我护在身后。
顾景恒还想说话却被“皇妹”“臣妻”堵住嘴,
斐玄大手将我揽在怀中,消失在光亮中,
顾景恒看着攥着的拳头咯吱作响。
5
明日,
顾景恒大婚,
也是我离开的日子。
边收拾包裹边感叹时间过得快,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终于能离开顾景恒过新日子了!
“芍药!芍药你和我走,我们现在去求父皇,说不定还来的及!”
门外,还没等婢女来报就闯进来一道身影。
是顾景恒,多日未见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身子也消瘦许多。
他想悔婚想回头,可是我不想嫁与他了。
他似乎不想多听我解释,强硬地拉着我向御书房走去。
“求父皇收回成命!孩儿想娶芍药为妻!”
“求陛下遵旧旨让我嫁给斐玄为妻!生死相依!”
我们的话语同一时间出口,顾景恒不可置信看着我眼中满是不解。
“芍药你别闹,这不是儿戏,你心里有我不要拿一辈子赌气。”
我摇摇头,眼中再没了对他的爱意多了几分淡然:
“我知道不是儿戏,
只是…我不喜欢你了。”
“……”
最后,皇命难收我依旧嫁与斐玄,顾景恒被圣上狠狠斥责后赶出来。
迎着顾景恒复杂的眼神越过他想离开,却被牢牢抓住手臂:
“芍药,再给我些时间,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为了能在一起大不了你做侧妃也好…..”
我摇摇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还以为能见到我,
却不知,
明日过后将是永别。
第二日清晨,
薄雾中的皇宫内每一处都挂着红绸子。
为顾景恒大婚装扮的喜庆景象,好像也在庆祝我的离开,
斐玄早在宫外等候多时,身后带着一队军队,我的马车就在队伍中间。
轿子内放上软垫,用上好的油纸封的不透风,
斐玄怕我舟车劳顿费了心思想让我舒服些。
“听说昨日太子扯着你去闹,你若是反悔了还能回头,漠北寒冷…..”
斐玄低着头乱踢地上碎石,战场上如杀神的他现在扭捏的像小姑娘。
我垫脚,唇轻点在他嘴角,将话堵住。
“自从决心和你去漠北,就没后悔过。”
“…..”
马车摇摇晃晃,皇宫离我们越来越远,
心中一块被牵着的线好像在此刻才断。
宫内喜气洋洋,
顾景恒身穿大红喜服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找不到我的身影,神色焦急拽着身旁太监询问:
“顾窈呢?”
“公主清晨就与圣上辞行远赴漠北…..”
6
到漠北已三月有余,
可能平民出身,
这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苦。
斐玄成日带兵操练,巡视边界,
我就用所学医术为村子的人看病治病,
因为看病不花银子且颇见成效,我备受百姓爱戴,
渐渐地他们都叫我女菩萨,时不时送来他们不舍得吃的糕点鸡蛋,
小孩子们成日围着我讲今日发生的小事儿,有时斐玄还会因为孩子们太多近不了我身吃醋。
他脸上的刀疤在我的药膏下渐渐淡了颜色,
不久后只剩难以察觉的红色瘢痕,假以时日定会完全恢复。
天地为证,日月相合。
斐玄与我身着红衣,在所有人注视下敬天地拜高堂。
那日,
威风凌凌的大将军脸上露出久违的局促,
像老母鸡护崽子那样为我一杯杯挡酒。
夜晚他早已醉醺醺,
烛光摇曳,晃的人晕乎乎的。
双唇交叠时,我看见他眼中的爱意如水一般的漫溢。
日子这样继续我与斐玄都忙得不可开交,可都乐在其中。
军中,漠北百姓人人都说,保护神斐将军身边有个女菩萨,
心肠好,长得好,是一对佳配,
我的名气一时间盖过斐玄。
闲暇时斐玄与我一起晒干草药,
短暂地抛开一切身份躲在这处小角落为我吹短笛。
他总会默默盯着我,眼中满是愧疚。
他说我应该是天上的月,
山谷中那朵幽静美丽的花,
应该有一场盛大名动京城的婚礼。
不应该跟着他在荒芜寒冷的漠北受苦。
我只是笑着,
握住他饱受风霜而粗砺的大手用眼神告诉他,我从未后悔过。
清晨,婢女为我梳洗。
在她口中我得知了顾景恒最近的动向,
与江映雪大婚时大闹礼堂,圣上大怒废太子立二皇子。
顾景恒被软禁,与江映雪三天一吵架。
整日不思茶饭,疯疯癫癫,
不久后大病一场口中叫着“芍药”,
气的江映雪将汤药洒在他身上甩门而去。
第二日太医诊脉,就这么在屋里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要是在之前听见他病了我定要着急忙慌的为他配药,整日守在身边。
可如今,就像听了一场故事,左耳听右耳冒,
到最后竟然要睡着,
听他的消息,还不如多治一个百姓来的有用。
7
“芍药姑娘,你看看我胳膊疼的不行。”
“姑娘我孙子高烧不退…”
“姐姐我娘说牙痛要我来拿些药…”
村子内,百姓将我团团围住,忙到不可开交,
今日人群中来了些生面孔,本着救人要紧的想法我并没深究。
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浑身不自在却找不到藏匿的人,
心中总是乱乱的,总有预感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伯伯你身上哪里不舒服?”
“啊!”
“别动!都别动!谁敢上前来就抹了她脖子!”
人群中有个不说话的老人,耷拉着头看样子病的极重,
上前查看时那人暴起拿着匕首抵在我脖子上,挨着匕首的皮肤顿时泛出血丝。
那不是耄耋老人,分明是身材壮硕训练有素的男人。
身材高大,头发弯曲。
斐玄带回大兖俘虏我见过,和现在的杀手模样相似。
这群人正是敌国大兖派来的杀手。
众人始终不敢上前一步,斐玄早早带兵巡视,今日我注定要死在这儿了。
“呃!!!!”
“有埋伏!!!”
人群中那群杀手突然一个个中箭倒地,
慌忙寻找哪里来的箭,却都被射中身亡。
树上跳下来一个黑衣男人,利落拔剑与杀手混战。
看着那人身影,活像一熟悉的人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
“芍药……这几个月过的好吗?可有后悔当初不辞而别?”
那黑衣人收拾了最后一个杀手,转身间双眼与我对视满是疲惫与难以言说的情愫。
有思念,
有欣喜,
甚至是埋怨。
是顾景恒,面容消瘦形如枯槁,
只有看见我那无神的眼睛里才能透出些许光亮。
消失多月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他。
我想离开,手腕却被死死抓住,
在我吃痛喊疼后稍微松了松力气,
顾景恒深深叹了口气眼中带着无奈与真诚:
“与江映雪成婚,我是有苦衷的。
能不能听我说完?”
“芍药!
芍药……可有受伤?都怪我太粗心大意没检查好村中可有生人。”
身后,斐玄匆匆赶来。
看着我脖颈上的伤口心疼的大喊大叫,
最后还想把我抱回军营请军医为我检查,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已经黑脸的顾景恒。
拳头从我两身侧挥来,斐玄微微侧身躲过那一拳,
看清楚来人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他是太子,再不济是皇子。
而我无父无母此生拥有斐玄,已经足够幸运。
他做他的皇子,
我守着一方小天地快活自在,
斐玄应该和江映雪长厢厮守,
促成一段佳话。
不该出现在这儿,打搅我们的新生活。
顾景恒浑身是伤,身子歪歪斜斜仍然抬手想触碰我的裙摆,
向后退去,与斐玄十指紧扣肩并肩,我的声音没了对他的任何留恋:
“顾景恒,你给我滚。”
“你说什么?”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