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与大队长家闺女相中,订婚那天她却跑了,三年后她抱着孩子站

涧下说商业 2025-03-08 07:40:39

那是1974年的夏天,我们生产队的麦子长得正好,金黄金黄的,看得人心里美滋滋的。

我叫张根生,那年刚满二十,在生产队干活已经好几年了。我爹妈早些年都走了,就剩下我和老爹相依为命。我们家在村里算是最穷的,住的是半边土坯房,年久失修,一到下雨天,房顶就漏水,墙角也泛潮。

这天下工回来,老爹突然就过来喊我回家,说是有事情商量。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老爹平时不爱说话,能把事情憋在肚子里一辈子的主。

「根生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娶媳妇了。」老爹坐在门槛上,点起一根烟,慢悠悠地说。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爹,咱家这条件,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啊?」

「大队长家的闺女,秀娥,听说看上你了。」老爹吐了个烟圈,眼里带着点笑意。

我一听这话,脚底下像踩了个弹簧似的,直接蹦了起来。「不可能!大队长家的闺女,那可是村里的香饽饽啊!」

要知道,秀娥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走在村里,没有小伙子不偷着瞧她两眼的。最重要的是,她爹是大队长,家里条件在村里数一数二,粮食从来不缺,还有一台缝纫机,听说还准备买自行车呢。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

「是真的,大队长昨天找我喝酒,亲口说的。」老爹看我不信,又补了一句,「说是秀娥偷偷告诉她娘,喜欢你这个老实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但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秀娥,那个在麦田里走过,阳光照在她身上特别好看的姑娘,居然喜欢我?

第二天,我在田里干活的时候,秀娥居然带着水壶过来了。

「根生哥,喝点水吧。」她低着头,脸蛋红红的,递过来一个搪瓷杯。

我手都在抖,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也不知道是水甜还是心里甜。

「谢谢你,秀娥。」我结结巴巴地说。

「不用谢...我爹说了,下个月,你来我家提亲。」说完,她转身就跑,留下我在原地傻笑。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活在梦里。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不信的。我老爹走路的时候,腰板都挺直了几分,见了人就忍不住要提两句「我家根生要娶大队长家闺女了」。

我和秀娥的订婚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正好是中秋节。老爹咬牙借了钱,置办了一身新衣服给我,还买了糖果和点心,准备当天给村里人发喜糖。

那天早上,我特意洗了头,换上新衣服,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按照约定,我要去秀娥家提亲,然后当着全村人的面,正式宣布我俩的婚事。

可是,等我来到秀娥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大队长一个人坐在那里抽烟,脸色铁青。

「叔,秀娥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队长猛地抬头,眼睛红红的,像是一晚上没睡,又像是哭过。

「跑了!昨天晚上跑了!跟县城里开拖拉机的李家儿子跑了!」大队长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来,「那小子家里有关系,据说能转成城里户口!秀娥那死丫头,为了进城,连咱们全村人的脸面都不要了!」

我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秀娥跑了?跟别人跑了?那这段时间她对我的好,是什么意思?

「根生啊,叔对不住你啊...」大队长站起来,想拍我的肩膀,被我躲开了。

我转身就走,一路小跑着回了家。老爹站在门口,看见我一个人回来,就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那天,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事。走在路上,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我成了村里的笑柄,成了被姑娘抛弃的可怜虫。

从那以后,我几乎不出门,只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才露面。村里人见了我,要么摇头叹气,要么暗地里笑话我。最难听的是,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法,说秀娥早就跟那个拖拉机手好上了,之所以答应嫁给我,是因为对方一开始不想负责任,她才用我做挡箭牌,逼那个小子就范。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整个人都傻了。原来我不是被抛弃那么简单,而是从头到尾就被当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跳梁小丑。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我的心也跟着结了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成了村里最不愿意提起婚事的小伙子。眼看着同龄人一个个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却还是一个人。

老爹急得不行,常常念叨:「根生啊,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

我只是摇头,不说话。秀娥的事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哪个姑娘家的爹妈愿意把闺女嫁给我这个曾经被人甩了的穷小子?

直到有一天,生产队的队长找到我,说是县里的拖拉机站招人,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学开拖拉机。

当时农村里,能去当拖拉机手是个特别吃香的活儿。不仅能挣工分,还能接触到新鲜事物,算是半个"技术工人"了。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第二天就背着简单的行李去了县里。

在拖拉机站,我遇到了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老王。他是站里的老师傅,技术一流,为人也热心。看我学得快,就特别照顾我,不仅教我开拖拉机,还教我怎么修理各种机械。

「小张啊,你这人挺聪明的,就是太实在,容易吃亏。」老王经常这么说,「在这个世道,光靠老实可不行,得有点本事,有了本事,才能站直了腰板做人。」

我把这话记在了心里,拼命地学技术,日子久了,不仅会开拖拉机,还学会了修理汽车、拖拉机,甚至连收音机、缝纫机这些小家电都能修。老王见我上进,就把我介绍给了县里的一个大型农机厂,说是那边缺修理工。

1976年,我去了那个农机厂,成了正式工人,有了固定工资,还分了一间宿舍。对农村出来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老爹来看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根生啊,你有出息了,爹真为你高兴。」

我也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开始琢磨着该给老爹找个好点的住处,不能再让他住那个漏雨的土胚房了。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好消息传来。县里要修建一条新公路,需要征用我们村的一片地,正好包括我家那半亩地。虽然地不值钱,但政府给的补偿却不少,再加上我这段时间的积蓄,足够在县城里买下一间小房子了。

1977年初,我把老爹接到了县城,住进了新房子。虽然只有两间屋子,但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担心下雨漏水了。

「根生,你都这么有出息了,该找个媳妇了。」老爹天天这么念叨。

我心里还是有疙瘩,但也明白,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于是答应让单位里的老主任给我介绍对象。

很快,我认识了县医院的一个护士小周。她性格温柔,长相也清秀,最重要的是,看人很真诚,不像某些人那样虚情假意。我们处了几个月,感觉不错,就定下了婚约。

1977年冬天,我和小周领了结婚证,办了个简单的婚礼。老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整天乐呵呵的。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幸福。小周很贤惠,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我在厂里的表现也不错,升了小组长,工资又涨了一些。眼看着生活就要步入正轨,谁知道老天爷又跟我开了个玩笑。

1978年夏天,小周查出来怀孕了,我和老爹高兴得不行,天天盼着抱孙子。可就在小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她上班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自行车撞倒了,人没事,但孩子保不住了。

医生说,这次伤到了子宫,以后很难再怀孕了。小周整个人都崩溃了,天天以泪洗面。我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们还年轻,慢慢调养,再说还可以领养孩子啊。

可小周似乎陷入了一种自责和愧疚中,怎么劝都没用。半年后,趁我上班的时候,她留下一封信,回了老家。信上说她配不上我,让我再找一个能给我生孩子的好姑娘。

我追到她老家,她却躲着不见我,她父母也劝我放弃,说女儿已经决定了,不想连累我。

我又一次被抛弃了,虽然理由不同,但那种痛苦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

1979年初,厂里派人去上海学习新技术,我主动请缨,想借此机会散散心。领导看我技术好,就同意了。

在上海,我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也学到了不少先进技术。更重要的是,我认识了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人——林工程师。他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技术专家,为人和蔼,学识渊博。

有一次,我在食堂吃饭时不小心把汤洒在了林工程师的衣服上。我连忙道歉,却见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安慰我说没关系。饭后,他还主动来找我聊天,问我是哪里来的,学习情况如何。

知道我是农村出身后,林工程师很惊讶:「你基础知识这么扎实,真不容易啊!」

从那以后,林工程师就格外照顾我,不仅在课堂上耐心解答我的问题,下班后还额外给我讲解一些教材上没有的知识。

学习结束前,林工程师找到我,说国家现在正准备改革开放,他看我有潜力,建议我不要局限于一个小厂子,应该到更大的舞台去施展才华。

「小张,我有个朋友在广州一家合资企业当厂长,他们正缺技术人才。我可以推荐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广州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那么远,那么陌生。但我也明白,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机会了。

「林老师,我能考虑几天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要太久,这个机会很难得。」

回到宿舍,我彻夜未眠。去广州意味着要离开老爹,离开熟悉的环境,去面对未知的挑战。但不去,也许我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普通的修理工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林工程师,告诉他我决定去广州试试。

回到县里,我把情况告诉了老爹。老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儿子,人这辈子,总要闯一闯。爹没文化,帮不了你什么,但爹相信你能行。」

1979年秋天,带着林工程师的推荐信,我去了广州,进入了那家中德合资的机械制造厂,成了技术部的一名工程师助理。

刚到广州的日子并不好过。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工作压力大,我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但每次想到老爹期待的眼神,想到曾经的挫折和耻辱,我就咬牙坚持下来了。

好在我技术过硬,工作能力强,很快就得到了德国专家的赏识。不到半年,我就从助理升为了正式工程师,工资翻了一倍。

1980年,我回县里探望老爹,顺便把户口迁到了广州。老爹看到我精神焕发,穿着体面,高兴得直掉眼泪。

「根生,你真的出息了!」老爹激动地说,「比那些当干部的都强!」

我给老爹买了不少东西,还请他去广州住了一个月。老爹回来后,在村里可神气了,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在广州多么多么厉害。

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现在见了我爹,都要巴结几句。我爹倒也不记仇,见谁都是笑呵呵的,但提起我时那骄傲的神情,谁都看得出来。

1981年,我在厂里的表现越来越好,不仅能独立负责项目,还能和德国专家直接交流技术问题。厂长对我很是赏识,特意把我调到了研发部,参与新产品的开发。

这一年,我攒下了不少钱,在广州市区买了一套小两居,还给老爹在县城换了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老爹不愿意离开县城,说是住习惯了,朋友也都在那里。我也就由着他,但每个月都按时寄钱回去,三个月回去看他一次。

同年年底,我被派去德国培训三个月。这对一个农村出身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在德国,我如饥似渴地学习,不仅掌握了先进技术,还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德语。

回国后,我成了厂里为数不多的既懂技术又懂外语的人才,地位自然不同往日。厂里给了我一个研发小组,让我负责新产品的设计和开发。

1982年,我们小组设计的一款新型农业机械在全国展览会上获了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作为项目负责人,还上了县里的报纸。

老爹把那张报纸裱起来,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逢人就夸我有出息。据说,连大队长见了我爹,脸色都不太自然,毕竟当年他女儿可是把我给甩了。

人生的转机就是这么奇妙。三年前,我还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农村小伙子;三年后,我已经是一家大型合资企业的技术骨干,有房有车,年薪是普通工人的好几倍。

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并非偶然。是我的努力,是我不屈不挠的精神,更是那些曾经的伤痛和挫折,造就了今天的我。

1982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研究图纸,门卫打来电话,说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要见我。

「她说她叫什么名字了吗?」我随口问道。

「她说她叫秀娥,说你肯定认识她。」

我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心跳猛地加速。秀娥?那个三年前抛下我,跟别人跑了的秀娥?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让门卫把她带到会客室。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认不出她来了。曾经那个光彩照人的村花,现在变成了一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

「根生...」她看到我,眼圈立刻红了,「你... 你过得真好...」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个当年伤透我心的人,现在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站在我面前。

「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低着头,声音哽咽,「但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的声音很冷淡。

「李家那小子...他...他骗了我...」秀娥开始抽泣,「说好的转城市户口,结果是假的...他早就结过婚了,有老婆孩子...我被骗了...」

我心里冷笑,这就是报应吧?当年那么自信地抛下我,现在自己却被人骗得这么惨。

「他... 他知道我怀孕后,就不要我了...把我赶了出来...我无处可去...回村里,大家都看不起我...我爹也不认我了...」

她说着,抱起孩子给我看,「这是我儿子,叫大壮,今年两岁了...根生,我对不起你,但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们娘俩吧...我...我可以给你当保姆,做饭洗衣服,什么都行...」

我看着那个小男孩,黑溜溜的眼睛,白白的皮肤,长得挺可爱的。他懵懂地望着我,完全不知道大人世界的复杂。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问道。

「你爹...我去找你爹,他告诉我你在广州工作...我就带着孩子来了...」

听到老爹,我心里一紧。老爹肯定是心软了,才告诉她我的下落。不然,以秀娥的条件,怎么可能找得到我?

「根生,你就帮帮我吧...」秀娥跪了下来,把孩子举到我面前,「不为我,就为这个无辜的孩子...他们娘俩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里复杂极了。恨吗?当然恨,她当年那么无情地抛弃我,让我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脸。可怜吗?也怜,毕竟曾经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现在落魄成这样,换谁都会动恻隐之心。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起来吧,先去我家住几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把她们娘俩带回了家,给他们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看着秀娥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知道她这段时间确实过得很艰难。

吃完饭,我让秀娥带着孩子住客房,自己则在书房工作到深夜。我需要时间好好思考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发现秀娥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忙活。看到我,她连忙笑道:「根生,我给你做了早饭,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我坐下来,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心里有些感慨。这个女人,当年那么高高在上,如今却要靠伺候人为生了。

「秀娥,你真的想好了吗?」我直视她的眼睛,「在我这里当保姆,你甘心吗?」

她低下头,声音很小:「我现在哪有什么甘不甘心的资格...只要你能收留我们娘俩,让大壮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什么都愿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照顾你们,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我故意问道。

秀娥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笑了,笑得很冷:「你以为我会像那个拖拉机手一样,要你付出那种代价吗?我张根生,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秀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又流了下来:「对不起...根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别哭了。」我站起身,「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地方住下,给你在厂里安排个工作,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秀娥急忙问道。

「你必须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为什么突然跟那个李家的跑了?之前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备胎?」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三年,现在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秀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不是的...我当时是真心想嫁给你的...」

「那为什么还跑?」

「我爹...」秀娥咬了咬嘴唇,「他说村里穷,没出息,要我找个能去城里的人...李家那小子吹牛说他叔叔是县里干部,能帮我上城市户口...我爹就逼我跟他走...说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所以,你是被逼的?」我有些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我爹说了...如果我敢告诉你,就...就打死你...」秀娥抬头看我,眼中满是愧疚,「根生,我当时太傻了,被吓住了...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听完这些,我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一些。原来,不是她不爱我,而是被逼无奈。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对天发誓!」秀娥指天立誓,「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看她这样子,我基本相信了。毕竟,当年的大队长,在村里权势很大,谁敢不听他的?

「好吧,我答应帮你。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做。」

接下来的几天,我给秀娥在厂里安排了一份工作,是缝纫车间的普通工人。虽然工资不高,但足够她和孩子基本生活了。我还在厂区附近给她租了一间小房子,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方便照应。

秀娥感激涕零,每天下班后还坚持来我家做饭打扫,说是要报答我的恩情。我也由着她,毕竟家里有人照顾,我也轻松不少。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一种奇怪的相处模式。表面上看,她是我的保姆;实际上,我们之间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很快,厂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背后议论纷纷。有人说我收留了前女友和她的孩子,真是圣人;也有人说我傻,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知道,秀娥确实在努力改变自己,工作认真负责,对孩子也很用心。每次我回家,看到干净整洁的房子和热腾腾的饭菜,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老爹来广州看我的时候,见到秀娥,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丫头,你能回来找我儿子,说明你还有良心。好好珍惜吧,我儿子啊,现在可是大人物了,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秀娥红着脸点头,一个劲地给老爹夹菜,嘴里喊着「叔叔」,恭恭敬敬的。老爹看着她和大壮,眼里满是慈爱。

1983年初,我被提升为厂里技术部的副主任,不仅工资又涨了,还配了一辆小轿车。这在当时,可是了不得的待遇,连厂长都对我刮目相看。

秀娥在厂里也干得不错,从普通工人升为了小组长,带着十几个姑娘负责一条生产线。她性格随和,做事认真,很快就在车间里站稳了脚跟。

大壮也在我的帮助下,进了厂里的托儿所,每天开开心心的,见了我就喊「根生叔叔」,特别亲热。有时候我加班晚了,他还会在家门口等我,一见我回来,就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妈妈做了好吃的,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这样的日子,说实话,挺温馨的。我和秀娥之间,也渐渐从最初的尴尬,变成了一种默契的相处。她照顾我的生活,我则在工作上帮她,两人谁都没再提过去的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这种平静。

那是个周末的下午,我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大队长,也就是秀娥的爹。

「老...老叔?」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

大队长比三年前苍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见到我,他笑得很谄媚:「根生啊,真是稀客啊!听说你在广州当大官了,叔特意来看看你!」

我心里冷笑,当年你女儿跑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哪有什么大官,就是个小小的技术员。」我淡淡地说,「您找我有事?」

「这不是...听说我闺女在你这儿...」大队长搓着手,「我这当爹的,总要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嘛!」

我没说话,把他领进了屋。秀娥正好在厨房做饭,听见声音出来,一看是她爹,脸色立刻变了。

「爹...你怎么来了?」秀娥的声音在发抖。

「来看看你和大壮啊!」大队长笑呵呵地说,「听村里人说,你在根生这儿过得不错,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秀娥低着头,不说话。我看得出,她很害怕她爹,现在手都握成了拳头。

「根生啊,你现在这么有出息,真是了不起啊!」大队长拍着我的肩膀,满脸赞赏,「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有前途,当年要不是...唉,都是那个姓李的骗子,害得你们俩...」

「大队长,」我打断他的话,「您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我家穷,没出息,不配娶您女儿,还威胁要打断我的腿,您忘了?」

大队长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哎呀,那都是误会!我哪敢打你啊!我那不是怕闺女吃苦嘛!现在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您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队长看了看秀娥,又看看我,犹豫了一下:「是这样的,根生...我听说你现在在大厂当领导,工资高,待遇好...我寻思着,我们村里有不少年轻人也想出来闯一闯,你看能不能在你厂里给安排几个岗位?」

原来是来找工作的。我心里冷笑,这个老狐狸,当年看不起我,现在却想借我的关系谋利益。

「工作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要按规定招人。」我淡淡地说,「不过我可以帮您问问。」

「那就太好了!」大队长眼睛一亮,「我把人名单都带来了,你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扫了一眼,全是村里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女,有的甚至是他自己的亲戚。

「这个我得请示领导,不敢擅自做主。」我把纸接过来,随手放在一旁。

大队长还想说什么,这时大壮从外面跑进来,喊着「妈妈」扑向秀娥。看到陌生人,他有些怯生生的,躲在秀娥身后。

「这就是我孙子吧?来,让爷爷抱抱!」大队长伸手想抱大壮,孩子却吓得直往后退,大声喊道:「不要!我不认识你!」

大队长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收回手:「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从来没见过你,当然不认识。」秀娥护着儿子,语气有些冷,「爹,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工作的事?」

「哎呀,那当然不是!主要是来看看你们娘俩嘛!」大队长干笑两声,「对了,根生,你看我闺女和大壮在你这儿,你们...有没有那个...」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问我和秀娥的关系?」

「对对对!你们年轻人,有感情基础,又在一起这么久了,要不...把事情定下来吧?我老头子虽然当年有些糊涂,但现在可是真心实意地支持你们!」

听到这话,我和秀娥都愣住了。他这是...想让我娶秀娥?当年明明是他逼着秀娥跟别人跑了,现在又想让她嫁给我?

我看了看秀娥,她脸色发白,眼中满是不安和恐惧。我突然明白了,她害怕我会像她爹一样,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

「大队长,这事不急。」我故意板着脸,「我和秀娥现在就这关系挺好的,至于以后的事,看缘分吧。」

大队长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吃过晚饭,我送他回招待所,他临走时又旁敲侧击地提了几次工作的事,我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了。

回到家,秀娥正在收拾碗筷,见我进来,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根生...我爹的那些要求...你不用理会...」秀娥低着头,「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嗯,我明白。」我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因为他的事为难你的。」

秀娥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根生,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老实巴交的,谁都能欺负;现在的你,有担当,有本事,连我爹这样的人都要仰望你...」

我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吗?从当年那个骄傲的大队长闺女,变成了现在勤勤恳恳的缝纫工。」

「是啊...」秀娥擦了擦眼泪,「命运真是奇怪...当年我瞧不起你,觉得你没出息;现在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别这么说。」我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我们都是新人生。」

秀娥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根生,我爹他...肯定还会来找你...他这人特别会钻营...你要小心...」

「放心,我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张根生了。」我自信地说。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队长频繁地往我这边跑,名义上是看望女儿和外孙,实际上是想通过我在厂里安插人手。他先是软磨硬泡,见我不为所动,就开始打亲情牌,说什么「你和秀娥总要在一起」,「我们可就指望你这个女婿了」之类的话。

每次他来,秀娥都躲得远远的,能不见就不见。有一次,大队长喝了点酒,撮合我和秀娥,说要趁他在广州把婚事定下来。秀娥吓得直发抖,躲在厨房不出来。我看她那样子,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天晚上,送走大队长后,我问秀娥:「当年,你爹是不是经常打你?」

秀娥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从我妈去世后,他就...只要我不听话,就...」

我心里一阵酸楚。原来,在那个看似风光的大队长家里,秀娥经历了这么多苦难。难怪她宁愿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花言巧语,也要逃离自己的家。

「秀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我郑重地说。

第二天,我找到厂长,把大队长的事情如实相告,说明这个人品行不好,想走后门安插人手。厂长听了很生气,当即表示绝不会破坏规矩,让我转告大队长,厂里只按正规程序招人,不走关系。

大队长听说没戏,脸色很难看,但又不敢发作。他冷着脸在广州又呆了几天,见我态度坚决,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临走前,他把秀娥叫到一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他走后,秀娥的脸色很差,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不肯说。

过了两天,秀娥下班回来,情绪有些低落。吃完饭,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怎么了?有话就说。」我放下报纸,认真地看着她。

「根生...我想辞职...」秀娥的声音很小。

「为什么?」我很惊讶,「你在厂里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我爹...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在厂里安排人,他就...就到处说我的坏话,说我是抛夫弃子的不要脸女人...还说...还说要把大壮抢走...」

「他敢!」我拍案而起,「这是1983年了,不是解放前!他凭什么这么威胁你?」

「根生,你不了解我爹...他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秀娥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想连累你...也不想大壮受到伤害...我想带大壮离开广州...」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不,你不用走。我有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的一周,我请了几天假,带着秀娥和大壮回了县里。秀娥很疑惑,但还是听我的安排。回到县城,我们先去了老爹家,秀娥就留在那里陪老爹,我则独自去了一趟我们的老村子。

村子比我上次来变化不小,新盖了不少房子,路也修得更宽了。我直接去了大队部,正好赶上开会,大队长在台上讲话,看到我进来,先是一愣,然后讪笑着打招呼:「哟,根生回来了?快请坐!」

我没理他,直接走到台上,拿过麦克风:「各位乡亲们,我是张根生。有些事情,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

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我。大队长脸色变了,想阻止却又不敢,只好坐到一边。

「三年前,大队长的女儿秀娥和我定了亲,但在订婚那天,她却跑了。这件事,当时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说我没本事,被人甩了。」我环视四周,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有些人低下了头,有些人则饶有兴趣地听着。

「但真相是什么呢?是大队长逼着自己的女儿,跟一个骗子跑了。为什么?因为那个骗子吹牛说能帮秀娥上城市户口!」

会场一下子议论纷纷,大队长的脸色变得铁青。

「大队长不仅如此,他还威胁要打断我的腿,打死我,如果秀娥敢告诉我真相的话。」我继续说道,「为了所谓的"前途",他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

大队长站起来,想要辩解:「胡说!我哪有这么说过!」

「你敢说没有吗?」我冷冷地看着他,「要不要我把秀娥叫来,当着全村人的面对质?」

大队长顿时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乡亲们,我今天回来,不是为了揭大队长的丑,而是想告诉大家,靠自己的双手,同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我转向全场,「我原本只是个普通农民,但通过自己的努力,现在已经是广州一家大厂的技术主管了。」

全场一片哗然,很多人露出了惊讶和钦佩的神色。

「我还想告诉大家,我们厂正在招工人,只要肯吃苦、有上进心的年轻人,都可以来应聘。过两天,会有专人来村里登记。但我要强调,只招有真本事的,不走关系,不走后门!」

听到这话,很多年轻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能去广州工作,那可是大好机会啊!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看向大队长,眼神坚定,「任何人,不管权力多大,都不能随意践踏他人的人生。秀娥和她儿子大壮,现在在我的保护下,过得很好。如果有人敢威胁他们,就是跟我张根生过不去!」

说完,我走下台,径直离开了大队部。离开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队长已经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而村里的人,有些正对他指指点点,有些则跑出来想追上我,问问厂里招工的事。

回到县城,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秀娥和老爹。秀娥既感动又担忧:「根生,你这么做,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能怎么样?」我笑了笑,「现在是新时代了,他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再说,我也不是吓大的。」

老爹拍着大腿直笑:「好!我儿子真有骨气!当年那老狐狸仗着自己是大队长,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现在也该有人收拾他了!」

第二天,我联系了厂里的人事部门,真的派了两个人来村里招工。条件很简单:年龄18到25岁,身体健康,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肯吃苦耐劳。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是很低的门槛了。

招工消息一出,村里轰动了。几乎所有符合条件的年轻人都来报名,就连大队长的亲戚,也偷偷摸摸地来了。最终,通过严格筛选,有十个年轻人被录取,包括当年那些看不起我的几家人的子女。

大队长本人却没敢露面。据村里人说,自从我那天在大队部说完那番话后,他就病了,整天躺在家里不出门。他的威信一落千丈,甚至有人提议要换掉他这个大队长。

临走前,我特意去了村里祭拜爹妈,顺便看了看当年的老房子。那个破旧的土胚房还在,只是显得更加破败了。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感慨:就是从这个小小的屋子里,走出了今天的我。

那天傍晚,我们准备回广州。意外的是,在村口,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大队长。他比上次见面又苍老了许多,脸色蜡黄,眼神黯淡。

「根生...」他叫住我,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秀娥见到父亲,本能地往我身后躲。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走向大队长:「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秀娥...」大队长低着头,「当年是我鬼迷心窍,看不起你...现在...我知道错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根生,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能善待秀娥和大壮...他们娘俩...命苦...」说着,老人竟然跪了下来,「我...我给你磕头认错...」

「起来吧。」我扶起他,「人都会犯错,关键是能认识到并改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好好当你的大队长,为村里人多做些实事。」

大队长惊讶地看着我,眼中含着泪水:「根生,你...你真是个好人...」

「不是我好,是时代变了。」我平静地说,「以后别再用权力欺压别人了,那样对谁都不好。」

大队长点点头,然后转向秀娥:「闺女...爹对不起你...以后别再怕我了...我老了,也想抱抱外孙...」

秀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扶住了父亲:「爹...大壮很想有个爷爷...」

大队长老泪纵横,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大壮的头。孩子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稚嫩地问道:「你是爷爷吗?」

「是啊,我是你爷爷...」大队长哽咽着说。

就这样,在村口的晚霞中,我们与大队长和解了。不是因为忘记了过去的伤害,而是因为选择了宽恕与前行。

回到广州后,我和秀娥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更加自然和开朗。我也渐渐放下了心结,开始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

1984年春节,老爹和大队长都来广州过年。在一家人的团聚中,我正式向秀娥提出了复合的请求。她惊讶地看着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根生,你真的不恨我了吗?」

「傻瓜,如果恨你,我当初就不会收留你了。」我握着她的手,「这几年,看着你努力改变自己,照顾大壮,我的心早就软了。我想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秀娥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老爹和大队长相视一笑,大壮则在一旁拍着小手,高兴地喊着:「妈妈不哭了,妈妈笑一个!」

那年五月,我和秀娥领了结婚证,补办了简单的婚礼。大壮正式认我做了爹,虽然他早就把我当成了父亲。

生活就这样奇妙地转了一个圈,把我和秀娥从当年的伤痛中带到了幸福的彼岸。

1986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我们厂与德国合作伙伴深入合作,我被派去德国学习了半年,回来后,成为了厂里技术部的主任,负责引进和消化新技术。

秀娥也有了自己的小服装店,专门销售她设计的时装。她那双灵巧的手和独特的审美,为我们家增添了不少收入。

大壮上了小学,成绩优异,特别喜欢画画和做手工。我和秀娥都鼓励他发展自己的兴趣,不像当年我们那一代人,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

1987年,秀娥生下了我们的女儿,我给她取名"希望",寓意着我们对未来的期许。老爹乐得合不拢嘴,整天抱着小孙女,逗得她咯咯直笑。

大队长也常来广州看望我们。他不再是那个专横跋扈的大队长,而是一个慈爱的老人,对孙子孙女疼爱有加。他经常感慨:「根生,多亏了你,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们村里当年被招到厂里的那些年轻人,大多数都在广州站稳了脚跟,有的甚至成了各自岗位上的骨干。每逢春节,我们都会聚在一起,回忆那段艰苦又充满希望的岁月。

1990年,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专门生产精密机械零件。凭借着在德国学到的技术和多年积累的经验,公司很快就有了起色。秀娥也加入进来,负责行政和财务工作。

看着公司一天天壮大,看着孩子们健康成长,我常常感慨命运的神奇。如果当年秀娥没有离开我,我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小村子里,过着平凡的日子;如果三年后她没有带着孩子找到我,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站在我家门口,抱着孩子的女人,她眼中的绝望和期盼。正是那一刻的选择——选择宽恕而不是报复,选择帮助而不是拒绝,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如今的我,已不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穷小子,而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有爱我的妻子,可爱的儿女,和睦的大家庭。这一切,都像是命运对我最好的馈赠和补偿。

而最让我珍视的,不是事业的成功,也不是物质的富足,而是内心的平静和满足。我知道,真正的人生赢家,不是跟别人比谁更有钱更有权,而是做最好的自己,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每当夜深人静,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们,我都会感到无比知足。岁月的风霜,终究磨平了当年的棱角;时光的长河,终将带走所有的恩怨情仇。

留下的,只有爱与被爱的温暖,只有守护与被守护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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