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班师回朝,却径直去了堂姐那,
原来当年林间,他醒来见到我和堂姐,也是一眼就爱上了堂姐。
后来堂姐双目失明,他却逼我自挖双眼换给堂姐。
我逃出府,却在路上捡到了命悬一线的太子,
我能把半死的竹马救回来,这瘸腿的太子,我照样救得。
可我忘了,路边的人是不得随意捡的。
1
府上传来捷报,说竹马江怀瑾班师回朝,此刻已经进城,往宋府里来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激动的试问真假。
自从小时候我与堂姐在林间救下江怀瑾后,我们三人就一起长大,我同他,是真的青梅竹马。
“怎么还没来?”我等了许久,也没见江怀瑾来看我。
我实在是担心他,就陪着他去行军征战了,但前不久替他挡了刺客的一剑,他就让我率先回府养伤。
我们约好了,只要他回来,就立马来看我。
小桃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
“小桃,你是这府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难道连你也要骗我?”我伤还未大好,此刻有些脱力。
“小桃不敢,将军他是来了...只是去了大小姐那。”
原是去了堂姐那。
我一顿,随即掀被下地:“那我去寻他。”
多日未见,我实在担心他的身体。
我一路扶着墙,跑来了堂姐院子。
堂姐门外竟无人守着,通常是要说些体己话,才会屏退左右的,所以我小心走近,就听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却在对别人诉说思念。
“沅儿,我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生怕你等急了。”
江怀瑾言语间净是小心翼翼,在军中,他跟我只会言辞凿凿的说:“这是军令。”
“你不先去看看慈儿?她每天都盼着你回来,都快成望夫石了。”堂姐笑了两声。
江怀瑾叹口气:“沅儿,这里只有你我,就不要提起别人好吗?”
“别人?慈儿陪你征战数月,多次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当真对她没有半分感情?”
“她怎能和你比,我喜欢的是谁,你怎能不知!”江怀瑾生怕堂姐误会,抱着堂姐的双肩激动起来:“当年林间,我醒来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我上阵杀的是敌,心中想的却是你,若不是你在我心中陪着我,我大概早就战死了。”
堂姐连忙堵住他的嘴,懊恼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而我在门外,惊掉了下巴,心痛到无以复加,明明是我数次将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堂姐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当年林间遇见浑身冰冷的他,也是堂姐拉着我就走,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可我出身平平,相貌平平,只对医术有些研究,我立即看出他还有救。
我站着不走,坚持要救他。
原来他醒来时一眼就喜欢上了堂姐。
我忽然想到我们一起去军营玩,战马突然暴动,我看到江怀瑾毫不犹豫的冲向堂姐,将堂姐护在了身下。
我却被马踢在肚子上,一个月下不了床。
他安顿好堂姐后才找到我,哄我:“你会医术,可以保护自己,但沅儿手无寸铁,只能我保护她。”
可是江怀瑾,我手中的是治病的银针,不是杀人的刃,我如何救得了自己?
我有些失魂落魄,抬脚想离开,但腿早就站麻了。
我吃痛一声摔倒在地。
“什么人!”江怀瑾立马打开了门,看到了摔倒在地的我:“慈儿?”
他连忙扶起我:“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失魂落魄:“有些担心你的伤势,便来看看,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了。”
眼看堂姐就要走出来,我连忙挣脱,往回走。
2
江怀瑾跟了上来。
“慈儿,我本打算,去看完你堂姐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知道了。”
我淡淡的看像他,他两手空空,可没看错的话,堂姐屋里有成箱的珠宝,那是皇帝给他的封赏。
他不怕降罪也要把好的东西全给堂姐。
良久,他开口:“你的伤...如何了?”
我顿时就想到,我们出征前,堂姐原本也是要去的,但舅舅和舅母怕她受伤,江怀瑾也说:
“伤到你我会自责的。”
堂姐指着我,满脸不开心:“她为什么可以去?”
江怀瑾甚至没给我一个眼神:“她和你不一样。”
当时我以为,是他喜欢我,想带我在身边,可现在看来,他是觉得我受伤无所谓,但堂姐受伤不行。
况且我医术高超,带上我有利无弊。
“快要好了。”我此刻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那你好好养伤,我安顿好再来看你。”
他没看出我的异常,亦或者说,他不在乎我。
看着他背影,我眼眶湿润,吩咐小桃:“替我更衣。”
小桃替我更衣,手却一抖。
“怎么了?”
“小姐,您还是不愿意说,心口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吗?这几个月,您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看着铜镜中,心口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思绪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冬夜。
江怀瑾中毒病危,无人能救,军医说,他有办法,但要用处女心头血作为药引,
那整个军中,只有我一个女子,可我也是医师,我知道,谁的血都不能治病。
但所有人都盯着我,我像被架在火堆上烤一般,江怀瑾亦不替我说话,我只得亲手剜开心口取血,我痛的几乎晕死时,心里想的依旧是他的安危。
那种痛楚,实在难捱,现在每到阴雨天,我的心口就会阵痛,折磨我至深。
“小姐,值得吗?”
以前是值得的,可我现在也不确定了。
晚膳是宋家和江家一同设宴,我前往用膳途中,却碰到了堂姐和江怀瑾。
“我当然知道她取心头血救你,可你下聘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感受。”堂姐生气。
“你怎知她放血救我?”
堂姐面上闪过一丝慌张:“我自是听说了,若是我,我也愿意救你的!”
江怀瑾轻柔的堵上她的嘴,面露急色:“不行!宋慈贱命一条,怎能和你比?你万不能伤害自己,心口上横着一条可怖的疤,我会很自责的。”
我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我已经用命来爱他,他为何还将我的真心踩到了泥土里。
众人都说,我相貌平平,不如堂姐,我学识平平,更比不上堂姐,我父母双亡,自小就养在舅母名下,活的小心翼翼。
可只有江怀瑾,事事都会先考虑我,没人知道,他愿意带我走,而不愿意带堂姐走时,我有多欣喜。
他醉酒时常常会看着我的眼睛,说:“慈儿,你的眼睛好美。”
事实上,我只有这一双眼睛灵动,众人提起我的样貌时,只能夸我的眼睛好看。
每到此时,我都知足的开心。
可到头来,竟都是黄粱一梦。
夜色太浓了,浓的将我吞没。
3
那日宴会上,江怀瑾虽没有提向宋家提下聘的事。
但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我常常怀疑自己,这之后,我越发沉默,足不出户,连定时去乡里义诊也取消了。
我天生就精通医术,舅母虽面上对我好,但实际上她短我吃喝,不愿意教我礼仪,也不愿意教我读书。
堂姐每年都换新的书案,但我屋里连一张能用的书案都不曾有,
所以我读医书时,他们都以为我不识字,是看不懂的,才对我不设防,让我把医书尽数读了去。
可他不知道,我自小学什么都快。
我曾听到舅母说,宋家的一切,只能堂姐继承,所以定要将我养废,叫我无力与堂姐争。
可宋家的一切,原本就是我父母用生命和军功换来的。
我从未想过和堂姐争什么,母亲走时,她叫我好好活着,所以我只想好好活着,仅此而已。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桃大叫着冲进来,将我的思绪拉回。
“你慢些。”
“大小姐她坠马,双眼失明了!”
“什么?”
......
我赶到时,江怀瑾已经到了,他带来了那个军医,正在给堂姐把脉。
“军医,沅儿的眼睛真的没救了吗?”舅母腿脚一软,跌在舅舅怀里。
我看向江怀瑾,他也盯着堂姐,目不转睛。
军医叹息一声,摇摇头。
舅母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的沅儿啊!”
“军医,当真没办法了吗?只要有办法,我做什么都可以!”江怀瑾抱住军医的双肩。
军医的眼神在堂姐身上转了个来回:“倒是有一计。”
“什么!”众人齐齐开口。
他们很着急堂姐,好似一家人,也对,不日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可那年我偶感风寒,舅母却是连棺材都替我打好了,现在后院还放着那半幅棺材。
凝神间,我看到那个军医,直直的朝我看来。
“此计就是,换眼。”
众人顺着军医的目光看向我,江怀瑾又转回去:“她是为了来找我才坠马,用我的换。”
军医可惜的摇头:“不行啊将军,必须得是同龄女子的双眼。”
此话一出,舅母立马冲上来,抓着我的肩膀,生疼:“慈儿,舅母这些年待你不薄吧,你救救你堂姐。你堂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她不能没有眼睛啊!”
“可是舅母,我也不能没有眼睛。”我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
“宋楼承!你管不管你女儿的死活了!”舅母回头怒斥舅舅。
舅舅面露难色:“慈儿的眼睛,得让她自己做主啊。”
我眼眶湿润,舅舅这些年虽对舅母的做法不管不顾,但关键时刻,却没有逼我。
“宋楼承,你替别人家养了这么久女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舅母还在说。
舅舅虽为难,可求助的眼神还是投给了我:“要不,你救救你姐姐?”
好多目光落在我身上,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我跌后几步,江怀瑾冲过来扶住我。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一如当初数次挡在他身前的模样:“怀瑾,我不想。”
他曾亲口夸我眼睛生的美,定会不舍得吧。
他抿着嘴,将我扶稳,眼中只有坚定的绝情:“你不用眼睛照样能活着,但是沅儿是才女,她不能没有眼睛,宋慈,你向来心善,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