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的磨声

暗物质泡面 2025-02-24 18:36:39

村口的石磨盘是村里辈分很长的老祖宗留下的,以前是供全族人磨豆腐使用的,也是我们儿时小伙伴追逐玩乐的圆心。

儿时记得每至年关,母亲总要唤我帮忙磨豆子。那时的我要踮起脚尖才够得着磨柄,木柄上包了浆,溜光水滑的,上面还带着母亲手掌的温度,所以并不会觉得冻手。

天刚泛鱼肚白,磨盘边便排满了十几个豆框。泡发的黄豆在石磨的碾压下迸裂,清冽的寒风中飘散着温暖的豆腥气。母亲总要把棉袄前襟掖在腰带里,袖口挽得老高,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跟我打趣道:“这样是不是显得力气更大?”。我攥着磨柄画圈儿,看雪白的豆沫沿着石槽汩汩流淌,心里却在盘算着啥时候才能喝上甜浓的豆浆。

"慢些转,豆子要喘口气。"母亲轻声说。她总信万物有灵,豆子也是如此,磨快了浆汁会发涩。石磨每转三圈便要歇半拍,这间隙里,我总是迫不及待的跑到磨盘下的桶边,一边用手指沾一下磨出来的新鲜豆浆放到嘴里尝一下,一边埋怨道:“还要多久,咋还没有磨好?”。母亲总是笑笑不语。我悻悻的再次握起磨柄,磨盘又哼起了吱呀的老调。

去年返乡,见那石磨周边已长满了荒草。石磨仿佛被绿色镶嵌了起来。磨柄早已没了踪影,裂缝里钻出几支倔强的狗尾草。母亲一时兴起,挽起袖口,扎上马步就要去转那磨盘。‘咯吱’,磨盘发出一声脆响,但后面任凭母亲怎么使力都纹丝不动了。母亲摆摆手道:“老了,转不动了,磨也老了,让它多休息休息吧”。

 

回家后母亲拿出电动磨浆机做豆腐。听着不锈钢机器的轰鸣,母亲陷入了沉思,或许她根本就没听,而是在回忆那石磨沉吟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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