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葱妈唠家常 讲述人：70岁 万大妈

母亲一共生了5个孩子，一个儿子都没有，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只活下来3个，我是最小的。大姐和二姐因为工作的原因都远嫁了，只有我没什么出息，小学毕业就到生产队挣工分了，找个对象还是我邻居家的儿子。

得知我跟邻居家儿子好上了，父母高兴地不得了，催着我们赶紧结婚，这样我就不会远嫁，等他们老了就有人管他们了。婚后我们另外买了房子，离娘家大概5分钟的路程，家里的大活小活我跟丈夫都包了，可惜我的丈夫短命，43岁那年就因为肝癌去世了，留下我们一家老小。

父亲健康的时候，老两口可以自己赶集买东西，自己做饭洗衣服，我就隔三岔五回去看两眼，基本不用我做什么事情。

后来父亲因为脑血栓瘫痪了，我除了要给老两口做三顿饭，还要帮着母亲给父亲换尿不湿、擦洗身子，换洗脏衣服，同时还要种地、给儿子做饭，那几年我的体重不足90斤，实在太累了。

84岁那年父亲去世了，我让母亲搬到我家去住，她不肯，我吼了她，她才同意搬到我家去住，我每天两头跑实在太累了，母亲住到我家我能轻松不少。

大姐年纪大，住得远，身体又不好，好几年才能回来看望一次母亲。相比之下，二姐家比较近一些，她退休在家，主动接母亲到她家住，也是希望母亲能在她家养老，毕竟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够不容易了。

母亲一开始不同意去，说自己不喜欢换环境，也不喜欢住城里，我和二姐好说歹说才去住了十多天，之后说什么都不住了，喊着闹着要回我家。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在二姐家多住些日子，母亲说放心不下我，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

后来二姐回来哭得很伤心，她说万万没想到我姐夫作为一名退休教师，居然处处看不上母亲，这个不让碰，那个不让动，母亲在家里得不到自由，所以不想再住下去了，这么看来母亲也不可能在二姐家养老。

母亲的作息时间跟我不一样，睡得早起得早，我就把家里的厢房收拾了一下，装了电炕，换了铝合金门窗，比我原先的屋子暖和，我让母亲搬了进去。母亲很满意，说以后哪也不去，就在这厢房里面养老，还让我再找个人一起过。

我的儿子没成家，还有个这么大岁数的母亲，我又不能到别人家去，所以想找对象还挺困难的。好不容易有个老光棍愿意到我家来帮我养活儿女和母亲，结果在我家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原因是他害怕母亲的那双眼睛。

老光棍说只要我出门了，母亲就推门进去问他我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要么一趟又一趟地来问，要么坐在炕边盯着大门口，让他浑身不自在。天气冷或者下雪的时候，母亲不方便出来，就趴在窗户上盯着我家的窗户和房门，老光棍一抬头就能看到母亲，有时候还给他吓一跳。

老光棍觉得母亲是在监视他，不信任他，他害怕母亲那双监视人的眼睛，最终离开了我家。

之前我并没有在意母亲的这个行为，老光棍走了之后我发现母亲依然喜欢趴在窗户上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确实像是在监视人，我也挺反感，让她别老盯着我，我不能跑也不能做什么坏事，老监视我干啥？

母亲听了什么都不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我凑到她耳边大声告诉她别再监视我了，这样以后没人愿意到我们家来了，母亲点点头说知道了。

儿子领了女朋友回来，我没在家，母亲追着儿子问我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儿子说不知道，母亲就坐在房门前盯着院门口，不停地问儿子我什么时候回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儿子说了几遍不知道，母亲就说他没良心，自己妈妈不回家为什么不去找？难道不担心吗？儿子觉得母亲有些莫名其妙，没有理她，她就扯着嗓子骂儿子，这一举动吓坏了儿子的女朋友，觉得母亲是个精神病，甚至还问儿子我的精神是否正常，能否被遗传。

女儿怀孕了，回来跟我报喜的同时也让我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去看看她，因为她知道我要照顾母亲不能去给她伺候月子，去看看就好。母亲耳朵聋，只听到女儿让我去伺候月子，对着女儿一顿喊：“你这个不孝女，你妈多不容易，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去伺候月子，家里的公婆都是干什么的？”

女儿跟母亲解释不是她听到的那样，但是母亲根本不听，就认为女儿是故意要累我，女儿听了大哭起来，觉得母亲不可理喻。我安慰女儿别生气，你的姥姥大概是糊涂了。

92岁那年母亲摔了一跤，从此只能躺在炕上等着人伺候。二姐从家里赶回来跟我一起伺候母亲，可没几天二姐就被母亲气得不行。

二姐说母亲只要看不见我，就问她我哪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还让二姐扶她起来，她要看看我什么时候回来。母亲自己是坐不起来的，几次之后二姐就不去扶她，让她消停躺着。

母亲跟二姐怄气，不用她喂饭也不用她换尿不湿，不停问她我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二姐不耐烦了，对着母亲大声说：“你老姑娘要种地，还要挣钱给儿子娶媳妇，哪有时间天天在家陪着你，有我伺候你还不够吗？你成天找老姑娘干啥？”

母亲听了不说话，也不听二姐的，过一会儿还重复同样的问题。只要我一回来，母亲就瞪大眼睛望着我，一边看着我，一边吃二姐喂的饭，也允许二姐换尿不湿了。这样搞得我也很烦，本来我合计二姐在家伺候母亲就行了，我抓紧时间干活，可母亲成天要找我。

母亲在炕上躺了3年，刚刚过完95岁生日没两天就去世了。弥留之际，母亲拉着我的手说：“老姑娘，你别走，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那一刻我才明白，母亲并没有监视任何人，她只是怕我抛弃她，怕我跟老光棍走了，怕我去女儿家伺候月子再也不回来了，她怕自己瘫痪我不要她了，只有看到我她才有安全感。

母亲的这种表现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们，每次放学回家都先找妈妈，看不到妈妈就不停追问妈妈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只有看到妈妈心里才踏实。

所以说，人老了，最怕的就是没人要。

有同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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