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妹妹出生以后。
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必须得懂事，礼貌，要比男生做的还要好。
父亲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拉我站在天台上。
我纵身跳下，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1
父亲一把把我拉上了天台，
「要是你嫁给别人我现在就跳下去！到时候看你怎么结婚！」
可他嘴里的烟是我买的一百一包。
后面有一帮乌泱泱的亲戚劝着。
「玲玲，你就顺着你爸吧！」
「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啊！」
这两句话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们像蚊子一样不知足的吸着我的血。
下面的车快速的流动着。
「若你真的好，不用你说我也会留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却好像戳中了他的心窝。
「跟你讲不通！你根本不懂！你以为我容易吗？没有我在家遮风挡雨，你能过的这么舒服吗？短命鬼，这么没用怎么还不早点死！」
父亲说到情动处扇向我的脸。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你妈没用生不出带把的！我会指望你！呸！」
他将口水吐在我的脸上，神色不屑极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生男生女是取决于父亲的，那按照你的说法是你没用啊！而且你少花我给的钱了？我们家又没房又没车，是有什么皇位要给他继承吗？」
父亲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自己没本事还要怪你年近半百的父亲！
是不是你要我死才满意啊！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旁边的人在训斥着我，怎么不能顺着父亲说话。
可是之前，他们将父亲的酗酒怪罪于我的乖巧。
怎么了？是女性就是原罪？
我轻轻的笑了，死了又何妨，世间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一把跳了下去。
「爸，不用你死，我死，你满意了吗！」
风在耳边哗啦哗啦吹过，混合着他们的尖叫吵闹声。
这一生在脑子里急剧的闪过。
我一生都被这个重男轻女压着了。
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最难的是没有儿子。
因为我是女生，父亲在我四岁才回来。
父亲回来以后就使唤着我做各种事情，并明里暗里贬低我是个赔钱货。
甚至动不动就要踢我养的小狗。
很快，母亲又怀孕了。
我摸着母亲的肚子，希望这是个男孩。
母亲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她在产房里痛苦的叫声淹没了雨声。
可是还是个女孩。
父亲从那时候便变了。
他开始关心我的成绩和各项发展。
当我做的不如意，他便会揍我一顿。
「你知不知道孙家无后了！你必须要做的比男人还要好！」
我擦了擦眼泪，继续提笔写着作业。
可是他却各种偏心妹妹。
密码是妹妹，甚至妹妹犯了错也不会责怪。
他会抱着妹妹睡觉，妹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而且妹妹喜欢的话，还要我让给妹妹。
就因为我是姐姐。
母亲用手指着我，
「你就偷着乐吧，是妹妹，要是弟弟，你爸才不会管你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成绩成绩成绩。
没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唯一的解脱便是小狗来福了。
当考的不如意的时候，我会抱着来福诉说着不满。
来福听的懂我的话一样朝我摇着尾巴，舔着我的脸。
2
可父亲就站在身后，脸色黝黑。
「爸。」
我赶紧将来福放下。
来福却朝着父亲叫着。
父亲一把抓起小狗狠狠的往地上砸着。
「来福！」
来福朝我呜呜呜的叫着。
它的眼神无疑是在向我求救。
「爸，我错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我眼眶忍不住的湿润了。
「我看你学习不好就是因为这条狗！」
父亲摔的更用力了。
来福的声音越变越小。
黝黑的小狗染成了黑红。
父亲一把把我跟来福扔了出去。
「你给我滚！没想明白之前就别回家了！
不会读书，就跟这只牲畜下场一样！」
我晃动着来福，大喊着来福。
可它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我。
今天的晚饭是狗肉。
「你别说，自己家养的狗肉就是好吃啊！」
父亲高兴的跟隔壁公公喝着酒。
眼泪打进饭里，比生吃一把盐还要咸。
我抹了一把眼泪，上楼继续学习。
自从小学毕业以后，我便开始泡入了各种补习班之中。
写作班，音标班，跆拳道，数学辅导班。
全年风雨午休，自己踩着单车来回。
我变的更加沉默寡言起来。
成绩一直稳坐第一。
旁人但凡对我好些，我便加倍的还回去。
有个男生因此跟我走的很近。
他叫林一鸣。
他父亲想要让他一鸣惊人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他笑起来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他会帮我分担忧愁，会帮我解决事情。
他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一切长大了就会好的。
这些受过的苦难都会成为未来的勋章。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懂我，可是这一幕却被班主任看见了。
班主任叫了各自的家长来学校。
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我不要谈恋爱。
可我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父亲要是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揍了。
等到父亲来，反而和颜悦色的。
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但林一鸣母亲便像泼妇一样，朝我撒泼打滚。
原来他不仅能理解我，跟我的处境更是相似。
父亲难得的站在我这边，大声的跟他母亲吵着。
门外已经挤满了同学的脑袋。
我的脸抑制不住的发烫，拉了拉父亲。
他母亲一把朝我冲过来，喊着我。「荡妇！就会欺骗我儿子！」
林一鸣满脸心疼的看着我，「够了妈！你闹够了没有！我们没有谈恋爱！」
父亲顿住了，回头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这场闹剧才勉强结束。
回了家。「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没有回答。
「我看出来了那小子喜欢你，他要是愿意入赘进我们家，我能勉强接受他。」
原来难得的帮我是因为能够入赘。
「学习了。」我不想回答。
父亲对我唯一宽容的地方便是我要学习的时候。
可他今天却不依不饶的跟着我，「学什么习！我跟你说，他要是愿意，
你们就早点结婚，我不介意早点帮你们带娃的。」
书本在我的手中被揉成了一团。
「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要生吴家孩子的工具吗！」
我第一次跟他拍桌子。
「你们女人有什么用啊！你们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用处！
3
你不会以为你会读个书就行了吧！要不是我之前没这个条件，我比你还厉害。
要懂得吃苦知道吗！」
真是受够了他无穷无尽的吹牛。
吃穿是要跟坏的比的，学习是要跟好的比的，父母是要跟坏的比的。
我不是千金大小姐，但是父亲一定是少爷。
「闭嘴！我不想听！」
回应我的是父亲的拳头。
「你长能耐了是吧！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
从那之后，父亲开始阻挠我读书。
还给我手机让我跟林一鸣聊天。
可我却一点想法都没有了。为什么要拖累别人进入地狱？
他也找了几次林一鸣。
林一鸣直接吓的都不敢看我，也不跟我讲话了。
直到上体育课我听到他说。
「你都不知道她多缺爱啊！给她点好处就像是恩赐了，甚至随便说几句话，她就真以为我对她多好了，你都不知道她多好骗，她父亲也是神经病，还想让我进他们家，开什么玩笑。」
旁边的朋友一团哄笑。
我拿着书从他们面前经过。
他们一下子愣住了。「她应该没有听见吧！」
「管她啊！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年级第一又怎么样？照样也得不到我。」
他们大笑起来。
可我的眼泪却憋不住的流了出来。
刚好班主任经过，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孙玲，我对你家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眼神也是毫不掩饰的同情。
「我不知道。」我眨巴着眼泪争取不掉下来。
「你要坚持下去，只要读好书考上个好大学找到个好工作，你就轻松了，你父亲那边我会说的，你就放心考试吧，之前的事情是误会我误会你了。」
老师叹了口气。
「谢谢老师。」我鞠了一躬跑出办公室。
等我长大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可过了几天，老师的眼睛被打肿了。
林一鸣脸上也多了些伤口。
老师只说自己是骑车不小心摔倒了。
但都与我无关。
考试的时候，我便开始不写，心里盘算着。
果然成绩排名火速下降。
父亲对我成绩直线下降不满极了，便买了只小狗给妹妹玩。
他知道我还记得这件事情。
他明明知道！
那只小狗很乖，会在我回家的时候来迎接我。
可是我很清楚它不是来福。
是父亲捅在我胸口上的刀。
我的成绩又开始上升了。
他才满意的将狗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直到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今天可是我的成人日啊！
但只要我不说，是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的。
这几年我做的这么好，或许他们会给我一个惊喜呢？
毕竟我出生的日子也是母亲的受难日。
我画了一张画给母亲，生孩子是痛苦的。
电视在旁边闪烁着勾引着我。
今天就放纵一次，就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