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儿子过生日，我请假下厨做了一大堆菜。
妻子却只带回来邻居家的男孩年年。
我问她儿子呢，她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怎么教育小孩的，成天就知道拈风吃醋撒泼耍赖，不就没给他买玩具吗，趴在地上不肯回家，我就把他扔到游乐园了！」
我气疯了，儿子才七岁，她跟孩子置什么气？
等我赶到却看到儿子倒在血泊，嘴里不断吐血。
送到抢救室后，妻子打来电话责问我：「谁让你做这么多海鲜？都怪你，年年海鲜过敏了！」
我气得颤抖：「我管他过敏不过敏，你儿子被车撞了，你赶紧给我滚到人民医院来！」
对面沉默几秒，挂掉电话：「神经病，和你儿子一样爱作怪！」
1
年初隔壁新搬来一个单身带孩子的男人，老婆对他热情的不像话，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男的是老婆的初恋。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但我也不是那种古板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这事耿耿于怀，毕竟每个人都有过去。
而且自从那男的来了之后，我老婆就脱胎换骨，平时双手不沾阳春水顿顿靠外卖，现在也开始做饭了，家里做点啥好吃的，她都会马上端两盘送过去。
七八岁小孩，正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年级，有时候会比较贪心。
比如过节时买了樱桃的时候，轩轩就哭喊着不愿意她拿走。
老婆就会不耐烦：「这么多你吃的完吗？别太自私了！别的小孩没妈照顾多可怜！」
我觉得不对，想反驳，老婆又一记眼神杀过来：「我这是在教育小孩学会分享，这么自私以后出入社会怎么混？」
我一向木讷嘴笨，总觉得这话对，也不对。
有时刷抖音我经常看到别人分享如何保存蔬菜水果，五斤樱桃可以分成很多份，一家人可以吃很久。
我尝试让她别这样，可她却像吃了炮仗，把矛头对准我，说我快四十岁还混不开就是因为太自私，还说跟了我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后来变本加厉，不管是什么排骨、牛肉、只要是贵的、好的，她都会分给年年一大半。
有时碰到儿子喜欢的想多吃两口，她就会骂儿子嘴馋没出息。
久而久之，儿子脾气越来越差，总会无缘无故大哭。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缺乏安全感，他感受到了母亲对他的忽略。
在每一个他哭着入睡的晚上，他总会念叨着妈妈，带着泪珠，非常可怜。
可他的妈妈却跟我吐槽，说儿子越来越烦，和我一样惹人讨厌。
我让她对儿子好一点，我甚至每个月多给了她两千块。
我和她商量，我可以忍受她对别人的儿子好，但我不能忍受她总忽略我们的儿子。
谁知老婆直接问我是不是想离婚？还说她就这个性格，不像我这么自私自利，如果我有好的选择，那她接受离婚。
她知道我根本不可能离婚。
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中风后一直在养老院，离婚的话儿子跟她，肯定还是过不好，跟我，我经常出差，孩子也会很可怜。
她看我不说话，脸上表情嚣张又极具嘲讽：「窝囊废！」
我很难受，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加倍对儿子好。
这天儿子生日，我特地请假，做了一桌子菜，其中大半是儿子爱吃的海鲜。
我都开始想象儿子看到中间那个脑袋大的帝王蟹会有多开心。
临近下午，门开了，老婆回来了，温柔地牵着年年的手：「闻到香味了吗？到阿姨家吃好吃的，开心吗？」
我皱起眉头：「儿子呢？」
今天早上老婆破天荒提出带儿子去游乐园，我还挺高兴的，没想到她居然偷偷把年年也带过去了。
此时年年脸蛋红扑扑，手里还拿着毛绒玩具，圆溜溜的眼睛不住朝厨房张望：「好香啊，饿死我啦，我能吃三碗米饭！啊，还有蛋糕，阿姨，我最喜欢吃蛋糕啦！」
他来我家跟土匪进村一样，鞋也不脱，直奔着餐桌就要上手抓蛋糕。
「不许碰，什么都不许碰！」我面目狰狞冲年年大吼。
年年待在原地，看似被吓坏了，眼睛却在瞟我老婆脸色。
果然，老婆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护住年年，对我破口大骂：「这么凶干嘛？想吃人啊？看你这个德行，一点东西多金贵似得。」
年年边偷看我，边哇哇大哭，老婆心疼地不得了：「乖，乖别哭了，想吃蛋糕是不是，阿姨这就给你切……」
「苏嘉梅！我儿子在哪？！」我怒火中烧。
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把这个小崽子丢出去。
老婆不耐烦瞪我：「还能在哪？当然在游乐园啊，他自己不想回家，那我就让他在那待着！不就因为没给他买玩具吗？敢跟我拈风吃醋耍赖皮，惯得他！真不知道你咋教育孩子的……」
没等她说完，我扭头冲出家门。
天完全黑透了，轩轩胆子小，很怕黑，平时下楼玩耍，无论多么开心，天一黑他就要求回家。
现在他一个人在外面，该有多惶恐？
我急地狂奔，就在快要到游乐园时，看到马路边围着乌泱泱的人。
我晕乎乎推开人群，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轩轩。
他满嘴血，茫然地在人群搜寻，口中喃喃地念着：「轩轩知道错了，妈妈别不要我……」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扑过去搂住他的，只记得他身体冰凉，流了好多血……
终于到了医院，轩轩被推进急救室，情况危急。
我提着气还悬着心跳，老婆打过来电话，劈头盖脸骂道：「姓刘的！你安的什么心？知道年年海鲜过敏想毒死他是吧？」
「他现在在急症，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跟你没完！」
我血气翻涌至头顶，气得不住颤抖：「我管他过敏不过敏，你儿子被车撞了，你赶紧给我滚到人民医院抢救室来！」
对面沉默几秒，挂掉电话扔下一句：「神经病，和你儿子一样爱作怪！」
2
我守在抢救室门口，呆呆盯着手术灯。
突然，门开了，医生喊刘鹤轩家属，我蹭地起身冲过去。
看到医生冲我摇头，不知是蹲久了低血压，还是我无法接受这种结果，眼前一黑，我直接跪在医生眼前。
医护人员连忙七手八脚将我拉起来，恍惚中听到有人对我说：「快去看看你儿子吧，我们止不住血了。」
我浑浑噩噩被搀扶到病床前，雪白床铺被染成刺眼的鲜红，我仓皇无措地去抓住儿子的手。
他的手很凉，很软，我必须紧紧抓着，否则随时会从我掌心滑落。
轩轩眼皮微瞌，喃喃地问：「妈妈呢……」
「轩轩想妈妈……」
我强忍着眼泪不断地安慰他：「妈妈很快就来，妈妈说她知道错了，她不该对你发脾气，她马上就来，轩轩你努力一下好不好，让妈妈带你回家。」
「好……」
轩轩攥了下手指，似乎有点力气。
我连忙给苏嘉梅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嘉梅，我在人民医院一楼抢救室，你快点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对面没动静，半晌传来声音。
「护士，孩子点滴没了，你快来看一下。」
「喂？说话啊？」
我哽住，强忍悲伤重复：「你来人民医院……」
没等我说完，苏嘉梅嫌弃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哭唧唧的，恶心死了。」
说着就要挂掉电话，我连忙大喊：「轩轩快不行了，你赶紧来医院看看他！」
苏嘉梅噗嗤冷笑：「轩轩装肚子疼是不是跟你学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俩窝囊废。」
说完挂掉了电话。
我颤抖着手再次拨过去，已经被她拉黑。
全身血液仿佛都凝聚在头顶，我甚至感觉我的手，比轩轩的手还要凉！
我正想问医生借手机，轩轩突然咳嗽，又咳出一嘴鲜血。
「爸爸，我快死了吗……」
我拼命摇头，扇自己的嘴：「是爸爸乱讲，轩轩你别信啊，是爸爸的错！」另一只手慌乱地帮他擦血。
轩轩看着我，似乎想说点什么。
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空洞地张着嘴，眸子一点点凝结成灰白色。
我才发现，人在悲痛时，有时候竟无法发出哭声。
我呆呆地跪在地上，心脏像被厚厚的蜡烛层层包裹，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明明早上出门时，他还好好的啊……
我从抢救室走出来，就有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扑过来跪在我眼前。
他是撞死轩轩的肇事司机，旁边是他的老婆，怀里还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孩子正嚎啕大哭，他老婆也跟着跪在地上，祈求我的原谅。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恨他，恨不得他给我的轩轩偿命。
可这样的人，尚有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
苏嘉梅呢？在轩轩最后时刻，她居然跑去照顾别人的孩子！
最可恨的是，轩轩本不该遭受意外，都是苏嘉梅！
如果不是她处处偏心年年，轩轩根本不会乱发脾气。
如果她对轩轩再多一点爱，再多一点耐心，轩轩就不会被丢在游乐园，更不会发生意外！
我没有理会肇事司机，也坚决拒绝协商赔偿。
送儿子进了停尸房，我像被抽干了浑身力气，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
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苏嘉梅娇笑。
3
「不用谢，说到底本来就是我的失误，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会海鲜过敏啊，还好他没事。」
苏嘉梅把手放在年年的脑袋上，冲着那个男人笑得温柔甜美。
这画面，好像一家人似得。
接着她转过头，看到了从电梯出来的我，脸色唰得就黑了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给别人添了那么大麻烦，还不快给年年道歉？」苏嘉梅抱着胳膊，盛气凌人的劲上来了。
我没吭声，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扭头去开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残羹冷汤的味道，我专门给轩轩买的奥特曼蛋糕，塌成一团烂泥——他们切开吃了两块，用剩下的奶油抹脸打闹。
至于龙虾帝王蟹，只剩下一桌子壳。
这些……本该是轩轩的！
「我说你什么态度啊？」
苏嘉梅愤恨地追了进来，撞在我后背，似乎注意到我脸色可怕，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不自觉摸鼻子。
「干嘛，吃你点东西，看你那小气劲。」
「年年就是跟你学的护食！」
「对了，年年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攥紧拳头，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脸，很想给她一拳头！
还有脸问！
可我现在没有心力。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深吸一口气，冷漠地转过头：「离婚吧。」
房间陷入短暂的成膜。
我眼角余光看到她那初恋伸进来脑袋，看情况不对，又掉头想走，却被苏嘉梅喊住。
「又不管你的事，怕什么？你刚好也看一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对我的！」
「离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你凭什么提离婚？凭什么？」
苏嘉梅涨红了脸，反复质问，甚至声音越发尖锐。
我来了气，把桌子上东西全摔下去，指着一片狼藉大吼：「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就凭你这个下贱德行！你又有什么资格问凭什么？你干了什么？你配当妈？你配做我老婆？离婚！我现在就要和你离婚！」
我感觉我血管在太阳穴狂跳，我的心脏也即将跳出胸腔，全身都在遏制不住颤抖。
一直以来，我被她诟病老实，沉闷。
而在这一刻，我终于爆发！
去他妈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翻开手机直接找了律师朋友，让他立刻发帮我起草离婚协议，连接打印机打出来。
苏嘉梅吓傻了似得，在原地呆站了好久，脸上再也不见不可一世，反而两眼通红，好像要哭出来似得。
「刘宇飞，你还是男人吗？我拼了命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说离婚就离婚？」
我冷笑：「现在知道轩轩是你儿子？你又是怎么对轩轩的？」
检查了一遍，我在落款处签了自己名字，然后递给她。
苏嘉梅拿过去迅速地看了一遍，立刻质疑：「我一分钱都没有？好啊，你够狠毒的，我先说，轩轩必须跟我。」
我冷冷看着她。
7岁的孩子，没有上学，一天没在家，她连担心都没有吗？
「那个……兄弟，不是我说。」那个男人走过来，拿走协议书仔细看了看：「你名下两套房两辆车呢，你至少得给她分一半。」
「你是律师？」
「不是。」
我冷笑：「那你算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