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出殡那天,我爸的小三穿着一身红衣在灵堂里招摇。
渣爹和外婆忙着抢我妈的遗产,把我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我隐忍蛰伏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小三声泪俱下地求我给她那即将蹲大狱的儿子出具谅解书。
而我附在她耳边,犹如恶魔低语,「你!休!想!」
过年回家,家里的气氛好像有点尴尬,连狗都躲着我走。
嗐,不就是我一个月前带回家的高富帅老公把我小姨给睡怀孕了嘛,多大点事儿。
好闺蜜珠珠抱着我哭了半晌,她说要是阿姨还在,他们肯定不敢这么欺负你。
我妈是个很能赚钱的恋爱脑,她大学一毕业就跟着我爸创业,结果我爸干啥赔啥。
直到有一天,我妈接过了我爸干黄的第三家火锅店,他俩惊讶地发现:我妈简直赚钱技能满点啊!
我爸干火锅店,不是厨子偷菜就是会计偷钱,要不就被备货员吃回扣,还被某个顾客吐槽是:「此生吃过最难吃的火锅。」
我妈开火锅店就不一样了,菜品永远便宜又新鲜,不但味道好还时常推出新品,财务永远对得上账。
同一个火锅店,同一个顾客,这回吃完顾客大手一挥说:「呜呜呜太好吃了吧。」我咋知道的?
哦,那个顾客就是我。总而言之就是我爸干啥啥不行,最后就躺在家里吃老婆的软饭。我妈也不生气,老是说你爸高兴就行。
她以为这个男人至少是爱她的,毕竟每次拿到生活费的时候,他都会抱起她开心地转圈。
我也以为我爸是爱我的,因为他总是带我溜出去玩儿。直到我妈去世。我初中是寄宿制学校,一周回一次家。
我妈都去世两三天了,我才从一个请假回来的男同学那里得知妈妈去世的消息。
他说:你妈去世了。我只愣了一秒,然后立刻抄起书本砸向他:「你少胡说八道!」
他瞪大眼睛,紧咬牙关,大有想和我打一架的架势。又过了好久,我被一个纸团砸中了。
我打开那张纸,上面一字一句写着:「安心,骗你是小狗,我买药的时候看见你家火锅店门口写着家中丧事歇业一周,我还专门跑去你家看了,你爸和你外婆站在门口吵架……」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到家的了,我只能回想起黑白色调的灵堂里摆满了花圈和挽联。
还记得耳边乌糟糟的,好像有人在说话。他们说安心你怎么才来呀,你妈都火化了。
他们说这么小的孩子就没妈了,多可怜哦。他们说看着吧,这家人教不出什么好苗子,这孩子以后也就是个混子。
我赶到殡仪场时,看到爸爸一个拿着黑色的罐子,我本来想冲过去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可是铺天盖地的黑白里,突然闯进一抹红色。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孩儿,她亲昵地挽住我爸的手,我走近才听到那个小男孩叫他「爸爸」。我说:「给我。」我盯着他手里的罐子。
「你怎么出来了?」他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我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重新说了一遍:「给我。」
「我问你话呢!」他提高了声线。嗓子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用尽了浑身力气朝他嘶吼:「给我!」
我听见红风衣捏着嗓子了说一句:「阿宏哥,小孩子不懂事,你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
我抱着罐子枯坐在池塘边上,眼泪洇湿了妈妈给我织的围巾。那天我好像是想跳下去来着,为什么没跳呢?
好像是珠珠拉住了我。珠珠是孤儿,被殡仪馆馆长领养以后就一直住在殡仪馆里,她说你不恨他吗?
他背叛了你妈,你应该努力变成很厉害的人,然后狠狠报复他。后来,我和珠珠成了很好的朋友。
当我再次问她这句话时,她说记不清了,可能是从哪本小说里看到的,她只是怕我跳下去才讲了出来的。
可是这句话我记住了,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我一直记得,并奉为圭臬。
十三岁那段日子乱糟糟的,我成了小镇上的风云人物。
我爸和我外婆为了我妈的遗产打官司,结果是我爸拿七成,外婆拿三成。然后是我的抚养权问题。
我爸甚至没出面,他只是让那个红风衣来和我外婆谈判,最后勉强达成统一意见:我平时读住宿制学校,放假住在外婆家,他每个月给我打五百块钱。
别人以为只有我妈去世了,但我知道:我爸妈都死了。
我有个比我大四岁的小姨,外婆家里没有多的房间,我放假只能和小姨挤在一起。
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开始是说我有狐臭,看外婆没反应之后,她又隔三差五污蔑我偷东西,外婆被搞烦了,就罚我跪在雪地里。
我跪在雪里瑟瑟发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没偷」。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她根本不在乎我偷没偷东西,她只是想帮自己的女儿撒气。
最后,是来找我玩的珠珠把我捡回了殡仪馆,老馆长听完珠珠义愤填膺的怒骂后叹了口气,让我以后放假就住在殡仪馆。
后来的后来,我真的有在努力长大。
在其他小孩还搞不懂为什么读书的年纪,我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我要自己赚钱,我还要报仇。十三岁以后,我包揽了小镇上所有考试的第一名。
高中我被破格录取到省会的重点高中读书,从那以后,我再没回来过。高二,我就被保送进了北大光华。
在大学里,我一边实践一边参加各种比赛,还没毕业就被高盛挖走了,第一个带我leader对我的评价是:聪明、刻苦、勇敢。
笑死,她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快速赚到钱。
在高盛待了一年我就跑出来创业了,我或许继承了妈妈全部的经商天分,总是能发现商机并冲上去分一块肉。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我二十五岁,身家千万。
我拍拍珠珠的脸,无奈地叹口气:「走,陪我去见个人。」半小时后,酒店房间。
「啊啊啊啊你这个渣男,你竟然还敢出现在安心面前,你呜呜……」珠珠一见到我的「前夫」就冲了上去,我连忙捂住她的嘴。
「好珠珠,听我说,他不是我前夫。」我坚定地看着珠珠。「你好,我是安小姐请来的演员。」
帅哥温柔的朝珠珠笑了笑。直到送走前夫哥,珠珠好像才缓过神来。「所以你没和他结婚?」「对。」
「他是你专门请来坑你小姨的?」「对。」「呜呜,我就说,你才不会喜欢这种温柔小奶狗。」「……」
「所以你小姨是为了和帅哥结婚才骗你外婆他们怀孕了,实际上并没有,然后你外婆还给了你五十万?」
「没错!」我好笑地望着珠珠。
「高,实在是高,我就说你结婚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呜呜呜呜安心你发财了,我不管,请我吃日料自助!」
「好嘞珠珠小姐。」我拉着珠珠在日料店坐下,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瞟。
「安心你在看啥啊?」珠珠回过头朝我看的方向看去。「别看,我们好像被人跟踪……」
「欸!陈yao,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额珠珠在和这个跟踪狂招手「珠珠,好久不见!」好吧,他们好像确实很熟。
可是,紧接着,这大哥把目光投向我,他说:「安心,你还记得我吗?」
啊?
我抬起头仔细端详这张脸,感觉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咳咳,你还用《新华字典》砸过我。」
简直胡说八道,我三好学生怎么可能用《新华字典》砸人……哦想起来了不重要
「啊……想起来了,陈尧是吧,我当然记得你啦哈哈哈。」
我拿出精英女性的职业微笑,心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咳咳……」珠珠扯了扯我的袖子:「他叫陈一豪。」好的,脚下已抠出一座迪斯尼乐园。
陈一豪抿了下嘴,半天才开口:「要一起吃饭吗?」
「算了吧,我们还有事。」这是我。「当然可以。」这是珠珠。
最终,陈一豪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我和珠珠对面。饭吃到一半,我发现陈一豪的眼神总往我脸上瞟。
面对男性的示爱,成熟女性的做法应该是:大方接受,狠狠嘲讽。
于是我也抬起头盯着他,我轻启朱唇,淡漠开口:「陈先生,这样直勾勾盯着女生的脸是不礼貌的行为。」
半晌,他才开口:「额,那个,你牙上有菜叶。」
这个男人是真的一点成年人的社交礼仪也不懂吗?无所谓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和陈一豪吃完饭后,我拉着珠珠回到了我刚买的房子里。珠珠表示:被富婆包养的感觉真好。
而我开始为我报仇计划的下一个对象:刘玲小姐——也就是那个红风衣,精心定制独家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