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是诱惑人的蓝

作者：玉安 图@早樱同学

汽车还没停稳呢，便迫不及待推开车门，倾身走出。

阳光直白地落进开阔的空间，照在卷翘的睫毛上，把睫毛照成棕色，照在柔顺的发丝上，发丝泛起灼灼的银光。

眼前是海。

光辉悉数倾洒，波光粼粼的水面，叫人分不清碧绿和蔚蓝，是怎样交织。

便摘下墨镜，置阳光的刺目于不顾，脱下防晒衣，让身体沐浴在光环里，圣洁如天使，每个细胞都渗出温热的薄汗。

再顺着鼻尖淡淡的腥咸，去推演海风的方向，看海鸟怎样挥动翅膀，凭借风的力量滑翔，然后与海天相接的弧线保持平行。它们累了，就曲着一只腿，站成一座座灰色的雕塑，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是个活物。

海浪扑面而来，催促着视野瞭望远方，便拨开周遭人群的熙熙攘攘，直接奔向海边。

尽情呼吸，把风吞到肚子里，将两个空荡荡的肺灌满。然后鼓起脸颊，让肚腹中的气息尽可能地吹得绵长，吹起岸边踟蹰的流云，吹往大海蔚蓝色的心脏。流云会给大海带来陆地的雨，叫大海长出，一颗向大陆靠近的心。

因此，那潮水就追着清冷的月光，追着熠熠生辉的太阳，吻上沙滩，与细腻的白沙共舞，摇起微蓝的裙摆，又把透亮的珍珠落下。

那海妖还没开始唱歌呢，那美人鱼还没追逐着轮船把王子拯救上岸，海涛就已经蛊惑着人心，叫人有了千般向往，万般迷离，不由自主地在海滩边沿漫步，生出澎湃的期许。

把没用的鞋甩开，丢弃在岸边，打着赤脚踩入绵软幽凉。沙滩不费吹灰之力就记住了脚印的形状。海浪的波纹分叉，舔舐圆润的脚指头。却又有沙子温热的触感炙着脚掌心，简直是冰火两重天。随着人慢慢往前，身后走过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平，海波总是很善于使用消失术。

边走边看，边走边听，纵使遗忘一些也无妨，入目的，皆是风景。

海藻柔和地生长，一舒一展，享受着人类轻易得不到的自在安逸。珊瑚隐藏在海底，庇护着几条前来投靠的斑纹鱼。贝壳似乎永远都在沉睡，或许呢，会沉睡做化石，变成千年后的宝藏。

海浪吹过礁石孔隙呀，发出些清脆的哨音。那哨音亲昵地蹭过耳垂，在风里旋转圆舞曲。

被海浪冲上来的银色小鱼，在日升月落的潮汐之间，在浅浅的还未干涸的水洼里面，停止挣扎，似乎已经接受自己作为大海对陆地的献礼的身份。

一双双不一样的手，会拣起来它们，扔进水桶或背篓。那一双双手也会挖开沙坑，去寻找藏在沙下的海洋生灵。

海鸥嚣张，不愿与捡拾现成货的人类为伍，仅仅只在海滨盘旋，或贴着波涛滑行。是闪现在天边的白，游离于队伍的云。

而作为一介俗人，还是逃不开海味的诱惑。在流连一番美景并大发感慨之言后，终究是低头干活。

拿起银色的小刀，撬开灰白色的贝壳，牡蛎被水浸润过的光泽就显现出来，润滑至极，用刀尖将其挑到盆子里，用水清洗几遍，即可上桌。瑟缩的海蛏子逃不过细致的打量，躲躲藏藏后，依旧也落入人类的魔掌。

夕阳拉长满载而归的身影，水桶的重量让脚印一深一浅，车子开了半个时辰也没能开出海堤。

闭上眼，依旧觉着开阔是海的课题。海浪的起伏奔腾或急或缓地，将宽广的概念阐述清晰。水波也是那样挑剔，把阳光删删减减，不要属于草木的绿，不要属于花卉的红橙，只留下最让人觉得舒服的蓝色，与风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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