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探秘抖音账号已经达到了98W,为了冲百,我和女朋友决定在除夕夜这天开直播。
探秘地点是我们抚城老人们口中讳莫如深的东公园水楼子。
据说,荒废了近三十年的水楼子十分诡异,如果你深夜在那里遇见莫名其妙的浮尸,就会有血光之灾。
春晚如此无聊,我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在爷爷熟睡后,拉起女朋友的手说:“走,今晚咱俩搞定水楼子。”
女朋友听完浑身战栗回答道:“唯独这次,你不能去。”
1.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
我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心里却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机。
我的上一段探秘视频里已经发了预告,98W的粉丝都知道我今天要探秘一个神秘的水楼子。预热做得很到位,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私信问什么时候开播。
和我相依为命的爷爷,正盯着春晚狠狠皱眉,说道:“这怎么除了买不到火车票,就是包饺子包饺子的,到底什么时候零零后能接手春晚。”
看得出我爷很潮。用他的话说,自己也是市碳素厂二十多年的老干部了,退休了也要指点江山,发挥余热。
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半年前他自己的化验报告上赫然写着:王伟,淋巴癌晚期。
这种病无痛,很难察觉。
当时取报告结果的是我女朋友孙雅,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和我相恋近三年后开始来我家帮我照顾爷爷。
今天,她说既然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她理应陪我和爷爷一起过节。其实,她自己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她是一个孤儿,有个哥哥还在小时候走失了。
此刻,我侧过头去看孙雅,见她面色沉重,一边擀饺子皮一边沉思着什么。
“怎么了?”我凑过去笑着问她。
她微微抬头回我:“梓强,你真的要去水楼子吗?”
“必须的啊,粉丝都等着急了,说春晚太无聊了!”
“可不可以不去?”
“为什么,预热效果非常好,今天要是去,肯定嗷嗷涨粉。再说了,厂家平台也给了我涨粉任务,要不然这次带货渠道就给别人了,同行是冤家,咱俩得抓紧!”
孙雅低下头不再言语,擀皮的手微微发抖。
“你是不是害怕啊?”我问到。孙雅平日里不善言辞,但是心善,但为了支持我经营账号,硬着头皮给我做助手,生生陪我走了全国七十多个密洞古穴,甚至还去了几次老坟地。
孙雅摇了摇头,但神色却比刚才更严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孙雅突然身子一震,手里的动作都变了形。
她注视着我说:“东公园水楼子荒废了三十多年,据说八五年的时候,一个叫苏玉红的女职工被强奸,自杀于蓄水池,死的时候还有身孕。自打那以后周围居民上访,表示不再喝水楼子里的水,所以那水楼子也荒废了。后来有人传说,只要在那里见到浮尸,就会有血光之灾,你确定你要去?”
孙雅说的这些,我早就查阅资料了然于胸,所以并没有带给我多大的冲击。
“你如果不敢去,在家陪爷爷,我自己去。”
就在这时,爷爷从卧室出来,满脸狐疑,问我和孙雅谁看到他退休档案袋了。孙雅回过神来,说档案袋在第三个抽屉里。说着她带着爷爷回到卧室,跳开了我俩的话题。
爷爷年纪大了,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孙雅帮着照看。
二十分钟后,孙雅走了出来,告诉我爷爷睡着了。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拉着孙雅的手说:“走走走!粉丝都等不及了!今晚咱俩搞定水楼子。”
孙雅听完突然浑身战栗,回答道:“唯独这次,你不能去。”
2.
我听不进去孙雅的任何一句话,执意出门。
孙雅拗不过我,还是沉着脸陪我一起前往水楼子探险。为了防止她害怕,我还允许她随身带了一把匕首。
此时已经夜里11:22分,外面马路上杳无人迹,漫天的烟花倒是异常绚烂。
我们费劲巴拉打上一辆出租车,来到了东公园。
东公园是我童年的全部记忆,我记得小时候父母每逢六一儿童节和我的生日都会带我来这里,吃糖人,放气球,划鸭子船,冬天还能滑冰车。
但五年前,我的父母却因为车祸离开了我。
现如今东公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俨然一副荒山野岭的模样,而水楼子就位于他的墙外五百多米。
我打开直播,瞬间涌进来三千多人。我和家人们热情地打招呼,然后和孙雅踩着雪地跟着导航走,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好听。我穿着一身黑色大棉袄,而孙雅戴着和围巾连为一体的骑行帽,两只狐狸耳朵在夜色下一闪一闪,很可爱。
我们越过一片片秸秆地,扒拉着荒草树杈,终于是站在了水楼子的面前。
“这水楼子里有什么啊?鬼吗?哈哈哈哈。”
“哪有鬼,有鬼也是人扮的,都什么年代了。”
“但是该说不说,这水楼子看着挺渗人啊!”
“我还以为强老板今天不开播了呢!”
“不是说这里有浮尸吗,以前有个女职工死这里了!魂魄没散!”
“……”
直播间里非常热闹。
我将手机挂在胸前,确保镜头能和自己身体同步。
面前的水楼子是一幢老旧红砖堡楼,位于地势低洼处,一共四层,一二层在地下,外墙斑驳,布满铁丝网和木板,看起来很结实,据说还是当年俄国人建的。
“梓强,我们走吧……”身后的孙雅战战兢兢地说。
直播间里大家笑了。
“强嫂害怕了?!”
“不应该啊,强嫂一直是贤内助,女中豪杰啊,以前跟我们一起探险啊!”
“强嫂,拿出你以前的气势来!”
我笑着和直播间里的粉丝聊天,然后领着孙雅向水楼子里走去……
3.
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坍塌的围墙用篱笆遮着,两墙中间有仅供一人侧身进出的缝隙。
我和孙雅先后进入,水楼子里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我们的两束手电是唯一的光源。
正面进去正是水楼子三楼的位置。向里走迎面是一个电源箱,一旁的电源闸门已经布满蜘蛛网。头顶是耷拉着的老式管灯,脚下满地狼藉,堆砌着碎玻璃、胶鞋、水桶、毛巾,甚至还有一个小霸王学习机。
“这里是电源室?”我对身后的孙雅说,而孙雅早已吓得不敢言语。
“这是什么?”我的手电照到墙上悬挂的一块简介牌。
“东公园配水厂,为抚城泉丘山净水厂所建,水源来自永安街五眼大井。于1923年9月6日竣工投入使用。设计能力1.7万吨/日,可蓄水9000m³……”
后边的字迹便看不清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直播间已经将近六千人,看来春晚太没吸引力了,一个人得多闲才能大年三十晚上看我在这探险?
“小雅,你说这里一楼是蓄水池,三楼是配电室和休息室,那二楼和四楼是什么啊?”
但身后的小雅并未理我。
我再问一遍,她仍旧不言语。
我觉得不对劲,猛回头望去——空无一人!
用手电四处搜寻,孙雅,早已不见了!
4.
孙雅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竟然毫无察觉!
我想喊,却又被强大的阴森氛围控制住了喉咙,我赶紧拿起手电四处游走找孙雅。
直播间里的人也察觉了,纷纷问我是不是强嫂走丢了?
我原地愣了一会,然后迅速来到楼梯口,沿着破败的水泥阶梯向下走,跑到一楼,穿过一段狭长的废弃走廊,眼前的巨大蓄水池映入眼帘。
我拿起手电对着蓄水池里一照!
只见蓄水池里满是积水,而光源扫过一处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女子浮尸!
那女子面目狰狞,杏眼圆睁,似乎还在挣扎着什么!
我本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竟然又看了第二眼,然后吓得妈呀一声调头就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妈的!我再也不探密了!我现在就回去!
可是,孙雅还没找到,我不能走!
现在可好,孙雅没找到,又多了一具女尸!水楼子里有浮尸原来是真的!还被我在除夕夜遇上了!
我疯了似的跑到二楼,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因为一个恐惧的念头袭遍了我的全身!我仔细回想,不对!
刚才我是被吓住了,来不及思考。现在冷静下来,越想那个浮尸的模样,为什么,那么像孙雅呢?!
5.
想到这,我疾步又跑回一楼,手里的手电却突然暗淡了许多。
“操!”我心里怒骂,出门前太兴奋,忘了充电了!
“噔噔蹬蹬!”我冲到蓄水池前,拿起手电照过去,狠狠一皱眉!因为面前的蓄水池只有水,刚才我亲眼看到的那具浮尸,不见了!
我愣在原地。
思考片刻,我拿起手机问直播间里的六千人,谁刚才看见浮尸了?结果好多人说:“看见了!”
“我看见了!可是现在怎么又没了!”
“你看走眼了吧!”
“不会,我也看见了刚才!而且特别像……强嫂!”
“我们都看见浮尸了!像强嫂的浮尸!”
“强老板快跑了!大半夜吓死人了!”
看来不是我眼花了!可是那具浮尸哪去了!孙雅哪去了!
6.
我恐惧极了!
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手电回到二楼,开始在二楼寻找。
二楼有三个屋子。一个是脏兮兮的厕所,里边只有一个废弃的蹲便。第二间屋子是一个办公室,蓝色油漆粉刷的围墙,一张木桌已经因为侧板腐蚀而倒塌,三把椅子横在地上,满地碎玻璃和相片交卷。前两个都没有孙雅的痕迹,我来到了第三间。
第三间的空间很大,地面已经坍塌得凹凸不平,我用手电照到了一个泵台,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泵间。我的手电环视四周,挨着泵台是一个洗手池,洗手池里全是破旧的布料。洗手池下方杂乱堆放着说不出是什么的垃圾。
我蹑手蹑脚地向泵台走去,手中的电筒愈发昏暗起来。
就在我接近泵台的一刻,突然斜刺里黑暗中窜出来一人,那人对着我举起明晃晃的刀子,刺了下来!
这里为什么躲着一个人!
一瞬间我想到了出门前孙雅和我说的那几句话,见到浮尸,有血光之灾!
我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喉咙,猛向一旁躲闪,但晚了一些,刀子刺中了我的肩膀!由于惊吓,我没觉得痛。但我仅仅是愣在原地一秒钟的功夫,那人第二刀已经向我刺了过来。
我本能地用手里的手电向那人抡去!但可能是因为紧张,我抡空了!
那人向前窜了一步,一刀向我肩头刺下!我向后迈了两步,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人见状猛地扑过来,骑在我的身上!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浑身湿湿的!
我举起手电,对着他的脸猛照!那人被强光照射得狠狠一闭眼!一瞬间,我脱口而出:“孙雅!”
面前的孙雅,举着匕首像个疯子,她浑身颤抖,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我赶紧起身将孙雅抱在怀里!
可是,我突然想到几个问题,孙雅为什么浑身湿漉漉的?刚才我在蓄水池里见到的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像她?还有,更不对劲的是,荒废了三十年的蓄水池,为什么里边会有水呢?!
7.
“我刚才和你走散了!”孙雅哭着趴在我的肩头说到。
“怎么会走散呢!进来的时候你一直跟着我啊!”我紧紧地抱着孙雅,见到她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受。
“太黑了,我没跟上你,我们回去吧!梓强!我们回去吧!”孙雅反复央求着我。
“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我又追问到。
“我的电筒没电了!慌不择路就走到了一楼,结果一不小心掉进了蓄水池里!”
果然!我在蓄水池里见到的那个不是浮尸,那竟然就是孙雅本人!
“好!我们走!”我安慰着她,用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我和孙雅互相搀扶走出了泵间。
水楼子里一片漆黑,我们俩只能依靠我自己的那个手电筒维持一丝光亮。
孙雅在身后紧紧抓住我的衣襟,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别害怕,跟着我!千万别撒手!”我说出的话,由于空旷,声波撞击四壁又反弹了回来,形成巨大的回音。
我们在黑暗中一步步摸索着向二楼楼梯口走去。
就在即将接近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谁!”我大喊!随即转过身去,身后的孙雅也跟着快速移动脚步,依旧紧紧抓着我的衣襟。
“是不是脚步声?”我悄悄问身后的孙雅。
孙雅依旧选择不做声。
我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难道在水楼子里,除了我和孙雅,还有第三个人?谁又会在除夕夜躲在这里呢?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再一次从我面前闪过,我看清了,那人躲进了厕所!可是,让我觉得最恐怖的是,那人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一顶和围巾连在一起的帽子,两只狐狸耳朵还一闪一闪的。
这是孙雅的帽子啊!
可如果面前这道黑影是孙雅,那此时此刻身后抓着我衣襟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8.
我猛回头,孙雅就站在我的面前,还被我这猛一转身吓一哆嗦!
“梓强,我们赶紧走吧!我要回家!”孙雅几乎是一副哭腔在央求我。我注视着她,这才发现,她原本戴在头上的帽子,没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问道:“孙雅,你的狐狸帽子呢?”
“啥?”孙雅一愣,本能地反问我。
“我相信你听清了,那我再问你一遍,你的狐狸帽子呢?”我向孙雅逼近。
孙雅被我一步步逼到楼梯口,她吓得快哭出来了,抓着我的胳膊喊到:“梓强,快走吧!求求你了,这地方以后再也别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我喊到。
孙雅的种种表现,开始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来此的目的和我不一样。
突然,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望去,黑暗中一道白光向我脑袋劈砍下来!
难道有人要杀我!
我奋力向那人一撞,然后举着微弱的手电筒向楼上跑去。我越过三楼,来到四楼,像只没头苍蝇胡乱躲进了一间屋子里。为了防止那人找到我,我关闭了电筒。心脏扑腾几下快要跳出来了,我不明白孙雅为什么今晚如此诡异,而那个杀我的人又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我环视四周,这里有一个灶台,灶台上有一个通风口,冷风吹进来灌进我的脖子里,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寒噤。通风口旁杵着一个生锈的铁梯子,可以上到四楼楼顶。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孙雅声嘶力竭的喊叫声:“梓强!快跑!快逃出去!”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出现在我所在的灶台旁。除了面前这道黑影,楼梯间还传来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看来孙雅是在后边紧紧追赶。
没办法,情急之下,我大喊:“小雅!你别上来!”
这一声不要紧,我算是主动将自己所处的位置暴露了,那道黑影毫不犹豫地闻声向我这里跑来!
我自知不能坐以待毙,抄起手里的电筒向那人抡过去。黑影向旁一闪,对着我的后腰就是一脚!我被踹出去很远,胸前的手机飞了出去,掉落到了楼梯间上,与此同时我见到孙雅冲了上来。
不行!我不能让孙雅和我一起身处危险!
我冲过去,狠狠一推孙雅,将她推倒,她顺着楼梯滚了下去。与此同时,身后的那道黑影举起匕首向我刺来!我扭回身弯下腰抱住那人的大腿,将他掀翻在地,然后冲过去一脚将他手里的刀踢飞。
随即,我们俩就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这个人力气实在是大,我几次差点被他按住手臂动弹不得,他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掰断!我想不明白,他就算是流浪汉,在这里过夜,也没有必要将我置于死地啊!
“你是谁!”我大吼一声!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对着我的脸和身上疯狂地殴打!我只觉得鼻翼处一股血腥味。
终于我使出浑身的劲将他推开,然后向灶台旁那个铁梯跑去。我顺着梯子向上爬,眼看就要爬到楼顶,突然脚腕一阵剧痛,低头看见那男人双手抓住我的脚腕狠狠一掰,我疼得从梯子上直接坠了下来!
着地的一瞬间,我差点把五脏六腑甩出来!
男人向我冲过来,我奋力起身疯了似的向外跑。我沿着楼梯一直向下,经过孙雅的时候,拉住她的手喊道:“快!快跑!”
我和孙雅玩了命地跑,身后的男人却死死追赶,我们三个人在黑暗中上演着猫捉老鼠的好戏!
跑到三楼的时候,我本想跑出正门,谁知那男人追得紧,情急之下我拉着孙雅向一楼跑去。
就在我跑到蓄水池边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伸出手猛地抓住孙雅的头发,将孙雅只一下就拽倒在地,孙雅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男人举起刀对我分心便刺!我微微一闪身,但刀子还是扎进了我的肋部!一瞬间,我来不及多想,使出浑身的力气把自己身子扔出去,向那男人撞去!
男人顷刻间被我撞出去多远,我本以为可以趁着这个缝隙跑出去,但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男人被脚下的杂物绊倒,身子向后一仰,后脑正磕到蓄水池的池边!只听一声闷响,那男人便不做声了!
随后,他的身子在蓄水池边慢慢悠悠地翻滚到了池子里!我虽然看不大清,但大概率也能猜出来,那池子里的水已经是一片殷红……
9.
我和孙雅愣住原地,半晌我才低低地说:“我杀人了……”
孙雅并不做声,她死死盯着蓄水池里那一动不动的尸体,像个活雕塑。
与此同时,外面漫天的鞭炮烟花齐齐绽放,把夜空点亮,水楼子地下室里也被闪过一瞬的光亮,我果然看到那片红色的水面中,一具陌生男子的浮尸,他正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我,死不瞑目。
而我自己,肩膀和肋部也在流着血,血液已经渗出了棉袄。
足足沉默了十分钟后,我对孙雅说:“你走!我留下,我要自首!”
“不行!”孙雅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央求我一般喊到:“走!你快走!逃出这里!不要再回来!”
我怔住了,反问:“我去哪?”
孙雅犹豫片刻说到:“来不及想了!北京?上海?西藏?云南?总之,你快跑,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那你呢?”
“我回家替你照顾爷爷!他总不能自己生活啊!”
是啊,刚才一着急,我把爷爷的事情竟然忘记了!
“可是你怎么和爷爷解释我去了哪。”
“这样,我看今晚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事,你赶紧跑,我告诉爷爷你去参加个新媒体比赛,临时通知的,需要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望着孙雅,想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丫头,这一刻竟然突然长大了。
“我这里有一个身份证,你拿去用!估计你自己的身份证很难能拿出来用了!”
我一愣,低头看过去,身份证上边印着一个陌生男子照片,年纪比我略大一些,名字写着:王伟。
王伟?和我爷爷同名?但估计全国叫这个名字的太多了。
可是这个王伟我不认识,而且孙雅为什么身边一直珍藏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份证呢?
我满脸疑惑地望着孙雅,她看出了我的疑问。
“梓强,来不及和你解释那么多了!你快走!这个手机号你也不要用了,你去一个新地方,买一个黑卡再联系我。”
说完,她把自己微信里的五千元钱全转给了我。
“穷家富路,逃命要紧!快走!”孙雅一把推开了我。
“那你呢?”我脑海里闪过一万种她会受我牵连的可能。
“你别管我!我能照顾好我和爷爷!”孙雅用一种极其坚定和镇静的目光看着我。
我将王伟的身份证揣进衣兜,在黑暗中逃出了水楼子!
外面灯火辉煌,而我一个人在漫天的烟花中逃命!我深知此时正值春运,我根本买不到火车票,而且我也不敢再用王梓强的名字示人了,于是去汽车客运站胡乱买了一张票,然后跑进卫生间把自己身上的血简单处理了一下,在汽车即将发车前一分钟跳上了车。
等坐上车了,我才看到自己买的目的地:锦盘市。
10.
锦盘市距离抚城285公里,需要四个小时的高速路程。
在车上,我盘算着自己到了那里的种种场景,住哪里,吃什么,找什么工作,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那张身份证。我再次拿出来,仔细辨认那人,我确定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他。
可是,孙雅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份证?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疯狂的响,打开一看,是抖音里的粉丝团,大家都在群里问我是不是刚才遇到了什么危险。
“强老板人怎么消失了?直播一半就断了!”
“我听见了打斗声,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我也听到了,但应该是剧情演绎吧?”
“强老板你还在吗?”
“不行我们就报警吧!”
报警?看到有很多人提到要报警,我心里一惊!绝对不行!如果有人报警,我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找到。于是,我在群里回复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我就将手机关机,我不想让警察查到我失踪前最后的位置。
凌晨,我在昏睡中被司机叫醒,车子已经到了锦盘市。
我不敢走大路,于是只在羊肠小路中徘徊。最后终于在一家三十元一宿的小旅馆住下,不仅仅是因为他家便宜,更重要的是他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
解决完住宿的问题,我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囤了一堆方便面和火腿肠,因为毕竟自己身上带的钱不多,总有花光的一天。
最后就是找一份赚钱的营生,在辗转了几个地方之后,我终于找到一家网吧,做临时网管,一个月两千五,这对于我足够了。
然而就在我认为一切都被我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时候。一天夜里,有人急促的敲门,我打开门一看,面前站着三名警察……
11.
“哪人?”为首的一人盯着我问。
我心里忽的一下紧了起来!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马铃县。”
马铃县是身份证上王伟的住址。
“马铃县?离抚城不远啊,你去过抚城吗?”
听到抚城二字,我身子微微一抖,急忙回到:“偶尔。”
“你很紧张?”为首那警察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我自知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说:“第一次被警察盘问,是有些紧张。”
“身份证给我看看!”
“什么?”
“我说身份证拿给我看看!”
“哦!”我装作不紧不慢的样子回到屋里,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王伟的身份证,犹豫了几秒钟后,返回房门外,笑着把身份证递过去。
“你来锦盘干什么?”警察一边看身份证一边问我。
“打工!”
“打什么工?”
“网管。”
“网管?”警察抬头看我一眼,“马铃县没有网吧?”
我想了想说:“暂时的,以后想找个关系做河蟹生意。”
警察低头突然盯着我的身份证沉默不语。
露馅了!
要不要跑?我心里问自己。
突然,警察抬起头看着我,问了一句:“哎,问你个事,抚城那边,你认不认一个人。”
“谁?”
“王梓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