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闲话女性 | 邵孔发》
我国母系社会留下诸多女性的神话。“女神”世界中,原始女神有七位,巫术女神有六位,而人祖女神有十九位之多。人祖女神,从华胥、女登、附宝、庆都到姜原、女脩、女华,无一例外地生育了伟大超人的儿子,生下了民族的第一位男性祖先。她们以伟大儿子的母亲这一特殊身份而成为神话传说的中心。母以子贵,母亲以生育出伟大男性而伟大。
《通志·氏族略序》:“三代之前,姓氏分而为二,男子称氏,妇人称姓。氏所以别贵贱……姓所以别婚姻……三代之后,姓氏合而为一,皆所以别婚姻,而以地望明贵贱。”《后汉书·朱穆传》:“传发书奏,皆用姓族。”三代之前,姓是妇人称谓。《说文》:“姓,人所生也。”郑晓曰:“姓字从女生。上古八大姓:姜姬妫姒嬴姞姚妘,皆从女。”随着母系社会向男权社会转变,男性掌握社会财富和家庭主导权,女性把子女“姓权”交予男性,然历史文化烙印在“姓”字中。
繁衍的本能欲望是维系人类社会生存发展的基础。父权社会以后,妻和财产为夫所有,妻的使命、任务、作用只在生育子女,务要生男以延续继承家业和世系。妻的地位取决于生育子女,作为妻若不能生育,其缺陷将是致命的。为多生子女,封建婚姻一夫多妻,辜鸿铭先生主张纳妾,遭到两个美国女子的反驳:“男子可以多妾,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多夫?”辜答道:“你们见过一个茶壶配四只茶杯,但哪有见过一只茶杯配四个茶壶的?”中国古代,这种加在女人身上的无理性数千年。
女性美貌服务于国家非常时期的政治需要,和蕃、御外,最好的礼品与利器当然是靓女;于是有了越女西施适吴,昭君和亲出塞,文成公主入藏。
女性进一步地沦落便是成为男人的欣赏玩物。“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周邦彦《解语花》:“看楚女纤腰一把。”至今多少女人追逐柳体蜂腰。位居中国古代美女之首的西施的沉鱼、昭君的落雁、貂蝉的闭月、玉环的羞花,皆在其貌。唐人兴高髻,后宫女每日发髻梳盘花费有时。唐人以胖为美,宋人以瘦为美。甚至欣赏女人的小脚,辜鸿铭解释自己欣赏怜爱小脚的理由:“中国女子的美,完全在乎缠足这一点。缠足之后,足和腿的血脉都向上蓄积,大腿和臀部自然会发达起来,显出袅娜和飘逸的风致。”宋明以降,与李后主、辜先生同嗜好的封建贵族、士大夫多以小脚为珍。旧时,一些一无所长、无法立足于社会者出卖自己的色相,与之相关的是些低下的职业。
从《诗经》中,可以看到古代中国社会女性地位绝不是后来的那种情况,随着着封建制度强化,女性的经济、社会、文化地位逐渐失落。汉字“女”像人两腿交叉下跪状,从女旁的字大多含贬义,如奴、妓、嫉、妒、奸、妖、娼、妄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表明社会对女性的贬低与文化定位,直到女权运动纠正历史。
当前,人们对恋爱、婚姻的认知陷入迷惘,“相亲市场”的说法是对爱情及婚姻选择这一神圣行为的侮辱,人被物质化、商品化、市场化。男性不再接受有过同居史的女性,是在维护两性关系的神圣精神;诚然,女性理应对等要求男性。双方皆做不到,便降低两性关系和婚姻的神圣性。抽去神圣性的爱情和婚姻是脆弱的,失去吸引力,加之经济压力,于是乎男女单身不婚不育者数量与日俱增。女性是影响改变爱情、婚姻的主导力量。
组成人类社会的最小细胞亦即“家”的形态,据摩尔根《古代社会》说,从原始氏族部落群婚逐步分解缩小到一夫一妻的单偶家庭,经历了五种形态。如今的“小家庭”仍有进一步解体的趋势,直至将来以个体的人为社会的组织细胞。可悲的是,人们尚未准备好应对单偶家庭形态的解体,尚未找到单偶家庭形态解体后的替代方式——即“未来家庭形态”,其解体趋势已来到人们面前。单偶家庭形态一旦解体,是对人类社会基本结构的致命性破坏。
历史上女性承受过太多痛苦,女性解放的出路在于彻底摆脱旧时代的遗绪,争取教育、职业、家庭、文化平权;达至伟大而非低贱,人性而非偶像,独立而非被养,互爱而非悦己,用伟大的母性精神引导人类文化前行。
作者简介邵孔发,安徽全椒人。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教师、学报编辑。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襄水文集》《故园屐痕》《琅琊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