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 3 月，明星造型师 Law Roach 似乎迎来了职业生涯的巅峰：他斩获了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颁发的首个「年度造型师」奖 —— Zendaya、Celine Dion、Anya Taylor-Joy 及 Anne Hathaway 等一众明星都是他的客户 —— 他却突然在个人 Instagram 账号上发布了即将退休的消息。

他写道：「我还是没能逃过政治和流言蜚语！你们赢了 …… 我退出就是了。」

震惊、恐惧和猜测一时四起。有传闻称，他曾放言印度演员兼制片人 Priyanka Chopra Jonas 是个胖子；还有的说，在 Louis Vuitton 秀场上，他因品牌方不愿安排他坐在 Zendaya 身边而大发雷霆；更有人认为，他如今比他服务的女明星更大牌（毕竟他自称为「形象建筑师」，还将这个词注册为商标，并坚持要求所有人都这样称呼他）。然而，也有人质疑时尚界存在种族歧视。好奇终于被拉满：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事实证明，这一职业转折充满了戏剧性。

2022 年 11 月，CFDA 颁奖典礼上，

Law Roach 与美国演员 Kerry Washington（左）。

5 月 6 日，Zendaya 主持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舞会（以下简称 Met Gala），Roach 负责了她的造型，并出席了这一时尚盛事。Met Gala 当日，美国有线电视频道 E! 旗下的网络节目《OMG Fashun》还播出了他搭档 Julia Fox 的评委首秀。这档竞赛节目的主题是将老旧织物打造成独一无二的服饰。Roach 即将出版一本时尚指南，并在筹划一门造型师认证课程，从根本上令他的理念大众化、正规化。

他说，「关键在于明确一个人的身份。服装只是次要的。」Met Gala 前，《纽约时报》时尚总监 Vanessa Friedman 与他进行了一次对话。以下是对话全文，为方便阅读，我们对内容进行了编辑和删节。

你在 Instagram 上的退圈公告引发了热议，对此你感到惊讶吗？

（宣布之后）最初的两三个月真的很难，我的身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在做什么，那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只是感觉到一阵疲倦。我的侄子在前一年去世了，他才 3 岁，感恩节的前一天从窗户上失足 …… 我从来没有时间去难过，因为我一直在工作、工作、工作 …… 我难过是因为他，也因为我的事业。除了悲伤，想到那些仰慕我的人会认为我是个半途而废的家伙，我也很内疚。

Law Roach 肖像，他形容自己是「退休的人里

最没有退休样的一个」。图片由 Justin J Wee 拍摄。

你选择退出，是因为你认为造型师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吗？

我觉得每到一个场合，我都必须证明自己。我改变了一些人的职业轨迹，改变了他们的知名度，但我仍要争取我认为最好的造型。如果拍板的人不喜欢这种关系，他们自然会觉得我收费太贵或是有什么问题。

你到底有多「大牌」？

人们对我的一大误解就是我很难亲近，但这其实也是我有意为之，因为我不想被洛杉矶和纽约那样的生活方式分心，所以我决定刻薄一点，这样他们就不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生日派对，我也不会因为缺席而感到内疚了。另外，人们总觉得我在电视上太直接了 ——「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你们的表现太差了。」所以人们会说「他真讨厌」。我觉得在写下那篇帖子的时候，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都做了哪些事呢？

我来自芝加哥，住在洛杉矶，但疫情期间我在佐治亚州买了一处 7.6 万平方米的地产。我的家族可以追溯到奴隶制时期，我也找到了父母家族的亲戚，包括一位白人，他曾经是我祖先的主人。那位白人亲族去世后，把我身为奴隶的祖先留给了自己 9 岁的儿子，当时我的祖先只有 5 岁。一想到一个 9 岁的孩子是另一个人的主人，我就非常痛苦。我希望能有一片林地，好让我的家人安全地生活在那里。

然后我写了一本书，名叫《如何打造时尚偶像：世界唯一形象建筑师的自信笔记》（How to Build a Fashion Icon: Notes on Confidence From the World's Only Image Architect），这实际上是一本自我救赎之书。

你看着不像是退休了的样子。

我是退休的人里最没有退休样的一个，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由自己做主。我拒绝了很多让我不开心的人，除了 Zendaya，我拒绝不了她。

今年 2 月，《沙丘 2》伦敦首映礼，

Roach 和身着 Thierry Mugler 机器人套装的 Zendaya。

说到 Zendaya，谈谈你们的合作吧。她从 13 岁起就是你的客户，你会教她怎么打扮吗？

我们用彼此的时尚灵魂伴侣称呼彼此，并把我们的关系形容为「大创意，小细节」。我对她说，「你应该穿 14 条裙子，你应该换衣服，你应该戴假发，然后把假发摘下来，让你的头发垂下来！」她却说，「不不不，我只穿两条裙子，我的头发也要保持这样不变。」

这就像是我写剧本，她改剧本。这不是说我们不会争吵，因为我们确实会为一些事情发生争执。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 她才是老板，但她很尊重我、很爱我，有时也会让我做主。

5 月 6 日，联合主席 Zendaya 身穿 Maison

Margiela 高级定制礼服亮相 Met Gala。

Roach 表示，这套造型直到 Met Gala 两日前才能上身。

你想开一个造型学术班，是因为想当老板吗？

我总会这么自问：「为什么找不到更多像我这样的人从事这份工作？」我们只是没有得到同等的机会，这（学术班）就是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之一。

你想上什么样的大师授课班都可以，但这并不一定能让你进入这个行业。我的想法是，根据我的造型方式，学习一门认证课程，此外还将有支持这门课程的业内人士提供诸如金融素养之类的选修课，因为作为独立工作者，我是在错误中不断进步的。

OMG Fashun 节目现场，从左至右为

模特 Wisdom Kaye、Julia Fox 和 Roach。

什么样的错误呢？

第一年的时候，我赚了 12 万美元。老实说我以为自己很有钱了，但从来没有人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嘿，这钱大部分都交税了。」所以我花了 10 万美元后，欠了 6.5 万美元的税。直到我去 ATM 机取钱才发现卡里没钱了。

等一下 —— 不是转移话题 —— 但桌上放着的是你的头发吗？

我的头发真的非常短。刚开始上电视的时候，我做了三季《传奇》（Legendary）和最后两季《全美超模大赛》（America's Next Top Model），我受到一位名叫 Andre J 的造型师兼 DJ 的启发。他在 20 世纪 90 年代早期真的很酷，也为法国版《Vogue》拍摄过封面，这个黑人留着这样的头发和胡子，改变了我的人生。

所以在拍《全美超模大赛》的时候，我就想，「哦，我可以留一头这样的长直发，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大牌形象，这样我的客户就认不出我了。」可惜没能成功，它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

私下的你和公众面前的你有什么不同吗？

和客户相处的时候，他们永远是第一位。但当我开始上节目之后，我觉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喜欢有属于自己的身份，我不想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 Celine Dion 或 Ariana Grande 的造型师。上电视给了我一种资本 —— 请把我当成独立的个体 —— 我希望我的头条新闻标题是《Law Roach，前造型师，现 10 亿美元公司掌舵人》。

所以你计划赚到 10 个亿吗？

我可以写书和指南，可以把课程打包卖给其他人，甚至可以买下一个品牌。我真的想买一个品牌，已经在脑子里想好是哪一个了。

哪个？

法国时装品牌 Emanuel Ungaro。我需要一个有底蕴的品牌。我认为，从优秀的造型师转型为优秀的，甚至有希望称得上是「伟大」的设计师，是一个自然的过渡。我想拥有自己的品牌，这可能需要从购买其他品牌入手，最后再拥有自己的 LVMH 或开云集团。实际上，我床下的一个盒子里还有一件婚纱，是 Ungaro 先生最后一场高级定制时装秀的闭秀造型。这件婚纱放在那儿已经六七年了，我用它来表明心迹。我真的觉得表明心迹是有用的，下一本书可能就会写这个主题。

T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