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榕树下,老人家坐在长椅上眺望着远方,眼神有些茫然。

他叫萧常山,今年已经八十有七。他腿脚不便,需要一个四脚木架才能勉强站立行走。但他仍然喜欢独自到公园去晒晒太阳,看看人来人往。

公园里三五成群的老人在太极拳教练的带领下习武,一招一式缓慢而有力。也有些老人坐在角落打麻将、下棋。只有萧常山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尊老古董,积着灰尘与时光。

他的妻子去年过世,两个女儿都在国外,偶尔视频或者打个长途电话与他联系。日常生活有佣人照料,但无法驱散内心的寂寞。他开始害怕一个人呆着,总觉得下一秒钟就会夭亡。

养老院他不愿意去,那里人来人往,喧嚣非他所喜。他还是愿意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公园里,看鲤鱼扑腾,看小孩奔跑。只要有阳光,有树荫,他就感到满足。

有一次萧常山独自在长凳上坐到傍晚,体力不支时无力站起,幸亏有热心人扶他回了家。从此他就不敢再在外面待太久了。

其实,他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他患有腰痛多年,膝盖也退化得厉害,只要稍微活动就疼痛难忍,根本无法自己做家务。他的记忆力衰退得厉害,总会忘记吃饭或吃药。

女儿们无法放心,只好让他入住了老年公寓。这里有专人照料,萧常山的生活终于规律了起来。公寓里有定时提供营养餐,并组织各种活动锻炼身体。

起初,萧常山不习惯集体生活,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工作人员发现后,特意对他多加照顾。渐渐地,他参与了公寓组织的太极拳、书法班,生活变得丰富起来。

他交了几个朋友,常常一起下棋、聊天。虽然儿女不在身边,但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参加活动后,他的腰背痛也减轻了,他试着使用助行器单独走了几步,跌跌撞撞,但很是雀跃。

人生就像一场游览,该见的都见过了,现在只想看看风景,走完这最后一程路。有人作伴,有事可做,日子也就不再空虚。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老人翘起了嘴角,他已不再害怕黄昏的到来。

萧常山在老年公寓住了一段时间后,身体状态明显改善了。他可以拄着助行器慢慢在公寓内走动,不再只能坐在轮椅上。工作人员也会定时带他去公园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一次,公寓组织老年人到社区剧院观看话剧。萧常山久违地来到热闹的剧场,看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内心涌起久违的激动与欢喜。

表演结束后,社区志愿者带领老人们一起学习简单的唱歌、舞蹈动作。萧常山看着大家手舞足蹈,也忍不住跟着挥了挥手。一位志愿者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邀请他一起参与。萧常山羞涩地笑了,在众人的鼓励下,老脸一红,也跟着跳起来。

回到公寓,萧常山突然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领,眼神中透着几分快乐。

第二天,公寓迎来了新的住客杨思明。她是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儿女都在外地,她感到寂寞才搬来这里。

萧常山见到杨思明,有些激动。原来年轻时两人曾是老乡和同学,结婚后各奔东西,在异乡打拼多年,突然又在暮年重逢,实在令人感慨。

杨思明性格热情开朗,常带着歌剧CD来找萧常山聊天。她会给他讲解不同歌剧的故事情节,还会哼唱些经典的咏叹调。萧常山听得很开心,两人童年的往事一点点被勾起,他们像两个孩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渐渐地,他们会一起散步、跳舞、做手工,体会着久违的友谊。萧常山觉得自己仿佛又年轻了十岁。每当杨思明看向他,眼里泛着笑意时,他的心头就暖洋洋的。

秋去冬来,景物变迁。萧常山看着窗外落叶飘落,轻轻哼起了杨思明教他的那首歌剧曲调——“爱在黄昏时分最美丽,就像暮色中的落叶,飞舞着坠落人间”。他知道自己的心已不再空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