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然在出境保密同意书上签上名字时,对面的工作人员再一次确认。
“简小姐,请问你真的确定要参与本次跨境维和任务吗?经查询你有丈夫和孩子,信息确认后你必须秘密出境,无法再联系任何亲人。”
简安然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即,流畅地签好最后一笔。
“我确认,至于我的家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简安然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冷意,“他们一定会很支持的。”
得到这个回复,工作人员点点头,将一张没有任何信息的只有出发时间地点的机票递给简安然。
“那么,请您准时到达机场,祝您生活愉快。”
……
第1章
走出办公楼,外面仍在下着大雨,简安然撑着伞上车,衣服却还是被淋湿了一片。
“这样的天气,出门可太遭罪了。”司机忍不住感叹。
简安然跟着点头,看向雨幕,却忍不住想起几天前她还拖着高烧的身体,冒着大雨去给沈知宴送胃药。
那天的雨比现在更大,她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粥和药没淋湿一点,到了却被一群人像是看猴子一样地欣赏。
有人说,打赌输了,没想到这种天气还有人能二十分钟送东西过来,他们愿赌服输。
简安然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当作了打赌的赌资,脸上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又涨又疼。
她无措又难堪地看向沈知宴,可那男人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只是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迟语优。
一个简安然在沈知宴的书桌上,手机屏保上,办公桌上都见过的女人。
但简安然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迟语优以这种方式见面,迟语优从容地端坐在沈知宴身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而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冰冷的雨水。
迟语优却友好地笑了笑,抽出几张纸巾递过来,“这是你家佣人吧?这么大的雨还跑出来送东西,阿宴你回去可一定要记得给人加工资啊!”
简安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快于大脑,直接拍掉了迟语优递过来的手。
啪的一声,很轻,却突然让嘈杂的包厢安静下来。
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强大的推力,她被沈知宴一把推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磕在玻璃茶几的边缘,再然后,她醒来时便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头上缠着满满的纱布,病床上却空无一人。
她的丈夫沈知宴不在,她的儿子沈墨也不在,她明明有家人,却孤家寡人的在医院里独自躺了那么久。
简安然打开手机,除了运营商发来的垃圾短信外,没有任何人关心她的信息。
简安然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她强忍着想掉眼泪的冲动给沈墨打电话,她不再指望沈知宴会关心她,她只想见见沈墨,她十月怀胎生下来血脉相连的孩子。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简安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想要开口,却听到的是迟语优温柔的声音。
“不好意思,墨墨正在买东西,接不了电话。”
简安然怔住,随即,歇斯底里地叫她让沈墨接电话。
迟语优要和沈知宴复合,简安然可以不在乎,可沈墨不行。
迟语优却用怜悯的语调开口,“你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只会让墨墨更讨厌你,不然,你听?”
对面的声音大了起来,是迟语优开了免提。
“墨墨,快过来!”
“谢谢迟姐姐,迟姐姐真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真的吗?比你妈妈还好?”
“我妈妈才不会带我来游乐园玩,也不会给我买这么多零食,她只会在家里熬那些汤汤水水逼着我和爸爸喝,简直像馊水一样,难喝死了。”
沈墨的声音远了,简安然的心空空落落的,随即,才听到迟语优怜悯的声音,“虽然这么说对你可能有些残忍,不过,一个女人如果只待在家里,靠一些谁都能做的家务劳动道德绑架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其实是很可悲的,不是吗?”
后面迟语优又说了什么,简安然已经记不清楚,她只记得那时候她身上很冷,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一般,僵硬得动弹不得。
再醒来时,护士才告诉她,她又高烧昏迷过去,还好是在医院,不然可能人都要烧傻了。
简安然却笑了一下,若是她真的烧傻了,大概沈知宴和沈墨都会开心吧。
简安然没再尝试联系任何人,乖乖地配合治疗,等到出院后,就立刻来办理了跨境维和医生的手续。
既然沈知宴和沈墨认定了她的付出是为了绑架他们的自我感动,那她还给他们自由。
第2章
简安然乘车回到了沈宅,没有再如往常那样忙活着制作药膳,直奔卧室。
简安然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她存放重要物品的收纳箱。
打开,便看到鲜红色的结婚证被她放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简安然打开看了一眼,忍不住出神。
结婚证上面照片是ps合成的,那时候,沈知宴因为车祸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得知这个噩耗,简安然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公费留学的资格,去沈家做他的家庭医生,贴身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与沈知宴结婚是他昏迷的第二年,沈家其他人蠢蠢欲动,开始琢磨着分走属于沈知宴的家产。为了守住属于他的东西,简安然独自一人去和沈知宴办了结婚手续。
那段时间,除了要给他针灸治疗外,还要抽出空和那些虎视眈眈的叔伯斗智斗勇。
后来的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天她都亲力亲为地为他按摩针灸,哪怕沈知宴的至亲都已经放弃希望,她咬着牙坚持。
就在简安然以为日子都要这样过下去时,但他却突然醒了。
清醒后的沈知宴接受了这桩婚姻,他承诺会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虽然,他不爱她。
简安然不在意,从沈知宴为她赶走那些霸凌她的坏人时,她就知道自己沦陷了,所以,即便这桩婚姻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平淡似水的陪伴,她也甘之如饴。
简安然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她会陪着沈知宴直到生命尽头,但迟语优的归来打破了一切的平衡,甚至于让向来冷情的沈知宴为此打破承诺。
想到沈知宴和沈墨对她隐隐透出不屑的态度,简安然苦笑了一下。
将结婚证放下,简安然查看起其他的文件,里面是当初沈老爷子赠予到她名下的房产珠宝和股份,是他特意留给她的保障。
简安然之前打算的也是等到沈墨成年后都给他。但既然她已经决心离开,自然也不想再因为这些财产和沈家有什么牵扯。
简安然一通电话给了沈墨,打算再将这些东西作为最后的礼物赠予他。
“墨墨,回家一趟吧, 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沈墨的声音有些飘忽,“知道了。”
电话挂断,简安然整理好那些文件,这时,听到门外传来了开门声。
简安然走出去,却看到沈知宴身后还跟着迟语优,她牵着沈墨的手,表情很自然,自然到这好像不是简安然的家而是她的。
沈墨看到简安然,眸光闪躲,赶紧抱住了迟语优的腿。
迟语优安抚地拍了拍沈墨的后背,“抱歉,墨墨说他害怕,所以一直要我陪着他回来一趟,简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简安然的眼睛落在沈墨的身上,可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像是生怕简安然会冲过来将他一把抢走。
简安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还小,不要在最后的时刻还给孩子留下什么恶劣的印象,努力地平静下来,开口,“墨墨,我有话需要单独和你说。”
这些财产,简安然并不想让迟语优有染指的机会,未来说不定沈知宴还会和迟语优生他们的孩子,届时,沈墨的处境会很尴尬。
这些东西也是她留给沈墨最后的保障,至少能让他以后衣食无忧,不至于为钱财发愁,也算是对得起他们母子缘分一场。
但沈墨听闻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死命地摇头,“爸爸,迟姐姐,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跟着你们,你们答应过我不会让她带我离开的!”
第3章
沈墨的态度让简安然错愕,看着那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手用力攥紧,指甲嵌入掌心,“墨墨,如果妈妈说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你也不愿意和妈妈待几分钟吗?”
沈墨依旧在哭,“你要给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留在爸爸身边,你走,你走!”
这些日子和迟语优在一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最新款的游戏机,最昂贵的玩具,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会有人唠叨着管他,沈墨早已经快乐得忘乎所以。
他虽然小,却也知道家里的一切其实都是属于爸爸的,如果他跟着简安然离开,那就再无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甚至可能只能住狭窄破烂的房子,去贫民的学校,被以前只能讨好他的同学看不起……
这种生活,沈墨想都不愿想,因此,不论如何他都要留在沈家。
简安然眸子黯淡,沈墨从小就是她带大的,没想到现在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听她说。
沈知宴皱了皱眉,“有什么话我和你谈,别把孩子牵扯进来。”
说完,也不管简安然的反应,拉着她去了卧室。
简安然还在想沈墨的事情,任由他把自己拽到了房间内才猛地清醒过来,用力地甩开了男人的手。
那只手也不知道牵了迟语优多少次,碰到她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沈知宴错愕了一瞬,之前的简安然一向是平静内敛的,两个人结婚这么久,从没有争吵翻脸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的触碰表现出抵触。
不知怎么,沈知宴心中有些烦躁,目光却瞥到一旁简安然收拾出来的箱子,看到上面的结婚证,又心中了然。
看来,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想着要换其他的手段吸引他的注意?
可惜,这些对他而言没什么用,毕竟,只有爱的人才能包容对方的矫情和小心机,而他对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
临离婚了还搞这样的小手段,矫情。
“沈墨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事情已经发生,不如体面一些,不要再纠缠下去让孩子的童年留下阴影,这事算是我对不起你,会在财产分割上尽力补偿,如果你有其他什么要求我……”
沈知宴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简安然狠狠一巴掌打断。
沈知宴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眸色泛红,他沈知宴活这么久从没有人打过他巴掌,连他的长辈都不曾如此。
沈知宴咬牙切齿,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忍耐也是有限的,“简安然,你现在一副泼妇的模样,只会让我更……”
啪——又是重重的一巴掌落在沈知宴脸上。
简安然冷冷地看着他,此刻沈知宴只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背叛婚姻,违背承诺的是他,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要求她的也是他,凭什么?
这两巴掌,是他欠她的。
沈知宴强忍着怒火,“你是觉得照顾了我几年,我就必须要知恩图报,一辈子供着你?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做了一个护工或者保姆的工作,我却足足在你身上浪费了五年时间,让你享受了五年沈太太的尊荣,已经对得起你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第4章
简安然只觉得可笑,沈太太的尊荣?
他以为自己是养尊处优的贵太太,却不知道她耗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他曾经重度创伤的身体调养得和常人无二。
她突然很想看看当沈知宴那一身的病发作起来时,和迟语优的所谓爱情能不能止痛。
简安然弯腰将地上的箱子抱起来,转身离开,再没有丝毫的留恋。
沈知宴错愕地看着简安然离去,他以为简安然会痛苦,会崩溃,会痛斥他辜负了她这么多年的真心,唯独没想到她竟然会走得如此潇洒。
沈知宴不知为何,反而觉得有些心烦,用力地扯开领带,联系了沈氏的律师团,让律师拟定离婚协议。
协议书里,简安然一分的夫妻共同财产都分不到,他要看看身无分文以后简安然能有多硬气。
……
简安然抱着一堆东西回到了她之前买下的一个小公寓,与沈家的豪宅无法相比,却是她之前用攒下的工资买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刚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将沈知宴的诉求都一一告知。
得知自己要被净身出户且未来沈墨也不会赡养她时,简安然讽刺一笑。
九年婚姻,换来的是净身出户和断绝母子关系。
“我没有问题,但相应的,我要求沈知宴也不能分我的任何财产,我也不会为他提供任何帮助,没问题吧?”
律师愣了,询问沈知宴的意见,男人差点被气笑了,她手里有什么,这么瞧得起自己?
沈知宴当即就同意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简安然没有丝毫犹豫,答应明天就去签字。
整个协商的过程异常顺利,就连律师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面对那么苛刻的离婚条件,一定会产生不少扯皮,但什么都没有。
只是,律师瞥了一眼沈知宴的脸色,明明对面都这么配合了,好像他也没有多开心。
……
协商完离婚事项后,简安然去买了几本外语书,准备将之前丢下来的语言学回来,以应对未来出国的种种情况。
晚上,简安然抱着书从图书馆回去,却看到大朵大朵灿烂的烟花在头顶绽开。
大量的无人机排成了一个矩阵,变换着队形,最后拼成了“沈知宴爱迟语优”的文字,随后,又拼出迟语优的侧脸和一个巨大的爱心。
不少市民抬头看着这盛大的画面,忍不住惊呼着拍照留念,这样一场烟花秀加无人机表演花费几乎是普通人一辈子的工资,着实是奢侈的浪漫。
简安然仰着头看着那无比耀眼的烟花,却蓦地想起之前沈知宴对她说,他是钢铁直男不会搞浪漫,所以,她最好别期待什么纪念日的惊喜。
现在看来,他不是不会浪漫,只是不愿意为了她费一点心思而已。
简安然沉默地看着烟花慢慢地熄灭,如同她对沈知宴那曾经浓烈如火的感情一般,慢慢燃尽。她默默地擦了擦不知何时湿润了的眼角,转身离去。
第5章
烟花秀过后,沈知宴向迟语优求婚,要将戒指套在女人手上时,却不知怎么突然记起之前简安然手上那枚戒指,那是他买领带时的赠品,他随手送给她,却被她珍惜的戴着,从来没有摘下过。
沈知宴回过神,却突然没了之前那样欣喜的心情。
迟语优没发觉,只是沉浸在即将成为沈太太的欣喜中,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沈知宴却是有些烦躁,坐在窗边喝了几杯酒,订婚宴结束时,已经有些微醺。
迟语优扶着他上了车,将人送到家安顿好后,却听到沈知宴突然醉醺醺地开口,“安然,我的醒酒汤呢?”
迟语优如遭雷击,本想转头就走,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迟家家道中落,她早就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沈知宴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好选择,因此,不能再任性。
想着,迟语优转头进了厨房,不过是个醒酒汤而已,简安然那样的家庭妇女都可以,她没什么不行的。
按照网上的教程做了一份醒酒汤,尝过味道也不错,迟语优这才温柔地唤醒了沈知宴,“阿宴,喝一点醒酒汤再睡,不然明天会头疼。
沈知宴睁开眼睛,看到是迟语优在照顾他,第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随即,他才记起今天自己和她求婚了。
九年时间,哪怕这段婚姻他没有投入太多感情,终究还是让他习惯了简安然的存在。
迟语优低头舀了一勺汤送到沈知宴嘴边,男人尝了一口,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味道,完全不是他的口味,但想到是迟语优亲手做的,便也什么都没说,勉强喝了几口便睡下。
第二日,沈知宴在宿醉的头疼中醒来,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下意识想叫简安然过来给他按摩一下,又硬生生忍住,表情有些讪讪。
他们已经提了离婚,今天把协议签了,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睡在一旁的迟语优将他的神情看得清楚,慢慢地攥紧了手指。
她以为将简安然从沈知宴身边赶走便是成功,却忽视了习惯的可怕。若是时间久了,会不会沈知宴和沈墨也怀念起之前的生活?
……
简安然按照昨天约好的时间,开车去沈家老宅和沈知宴签订离婚协议。
到了之后,沈知宴的律师已经在等着,又将其中的条例和简安然解释了一下,她没什么犹豫就在最后一页签下了名字。
沈知宴出来时, 看到的就是简安然签字的画面。
笔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洒脱得很。
沈知宴莫名又觉得这画面碍眼,冷着一张脸过去,刚要落笔,却又开口,“等我签了字,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真没别的话要说?”
大概是无意间的想到简安然做过的许多事,沈知宴决定若是简安然为昨天的无理取闹道个歉,他可以考虑在财产分割上松口。
一旁的迟语优心都揪了起来,她防备着简安然反悔,没想到此刻竟然是沈知宴迟迟没有落笔。
迟语优垂眸,她必须要将所有变数掐灭在摇篮里,趁着无人注意她的时候,转身离开。
简安然连句话都不想和沈知宴说,“昨天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就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麻烦你快点签字,我赶时间。”
第6章
沈知宴被噎得说不出话,他从不知道简安然原来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
但想到简安然是净身出户,她一个没什么生活能力的家庭妇女也只能现在嘴硬一会儿罢了,便也没有逞一时之快。
签好离婚协议,简安然回去收拾了一下昨天没有带走的用品后便离开了。
到了车上,却透过后视镜看到迟语优远远地冲着她微笑了一下,那胜利者的得意姿态让简安然一阵厌恶,踩下油门,快速地驶离这个曾经留下许多回忆的地方。
简安然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什么,突然,却听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简安然皱眉,发现那警车竟然就在她后面,她放慢车速打算让对方先过,但那辆警车却突然冲上来将她给别停了。
简安然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地停了车,打开车门,正要询问情况,但那却被人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车上。
简安然的脸贴在冰冷的车门上,磕得生疼,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在磕碰中破了皮。
简安然挣扎了两下,却根本挣不开一个训练有素成年男人的束缚。
警察强行打开了简安然的后备箱后,面露惊喜,“孩子找到了!”
警官拿起对讲机,汇报了一声,随即,才将还处于昏睡中的沈墨从里面抱了出来。
看到沈墨的瞬间,简安然的脑袋嗡地一声,沈墨怎么会在她的后备箱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因为停车造成拥堵,不少人便凑过来看热闹,看到竟然从后备箱找出一个昏睡不醒的孩子,顿时看向简安然的眼神都变得不善。
“这个女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做这种事?”
“她是不是人贩子?”
“人贩子就应该死刑!”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的群情激奋,甚至有激进的趁着简安然走过,狠狠地在她身上踢了两脚。
简安然吃痛,但却强行忍了下来,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旁还没有清醒的沈墨,虽然之前他的种种行为让自己伤透了心,但毕竟是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此刻她顾不得其他,只想知道沈墨是不是没事。
但,警察没有给简安然接触到沈墨的机会,给她戴上手铐后,送到了另一辆警车上后,将人带回去审问。
简安然被带到了警察局,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审讯室里,她的心却乱作一团,一方面担心沈墨是否安全,一方面搞不懂事情会如何发展。
就在她思绪混乱之时,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警察将简安然带了出去。
简安然以为自己会被讯问,没想到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沈知宴。
简安然顾不上其他,着急地开口,“墨墨呢?他现在清醒没有,身体怎么样?”
沈知宴冷冷地看她一眼,“简安然,我还不知道你的演技竟然有这么厉害,明明是你给沈墨灌了大量安眠药,把他塞进后备箱偷偷带走,你还在这里装什么?”
第7章
简安然瞪大眼睛,明明沈知宴的话她听到了,大脑却无法反应其中的意思,只觉得荒谬。
“你……说什么?”
“你还在装什么无辜?不是你强行把他弄晕了带走还会是谁?简安然,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绑架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让人恶心透顶。”
简安然却摇头,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不可能,你让沈墨来说,我不信他会这样告诉你!”
沈知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简安然,“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让你听清楚。”
说完,直接电话打到了医院那边,电话才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沈墨崩溃的大哭声,“她要强行把我抢走!我不要跟她走,我害怕!”
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一道惊雷般劈中了简安然,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墨墨,我是你妈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伤害你?你冷静一点,回想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大家真相,好不好?”
“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这样的妈妈,我不要跟你走,你滚开啊!”
沈墨依旧在大哭,但字里行间尽是对简安然的抵触和厌恶。因此,即便没有明说是谁做了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所有人看向简安然的目光却都变得不友善起来。
简安然的腿一软,坐倒在地上,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沈墨的哭声,他竟然如此的厌恶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甚至于,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愿为她说吗?
所有人那鄙夷的眼神,像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她在沈墨心中,或许早已不是他的母亲,是他的耻辱,是累赘。
简安然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突然,她却记起离开沈宅前迟语优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时,她只觉得是迟语优在标榜自己赢得了沈知宴的心,但现在想来却只觉得十分奇怪。
沈墨会不会就是在那时候被迟语优放进了她的后备箱?算下来的话,时间恰好合适。
简安然毫不犹豫地开口,“我离开沈家前,看到迟语优在我的车附近,我要求调出那段时间的监控,我要查证!”
沈知宴色却因为这番话彻底冷了脸,这个女人,都已经被抓了现行却死不悔改,还想着诬陷迟语优,真是无可救药。
“不必了,我亲自作证,这女人是我家保姆,仗着有几年照顾沈墨的情分,就妄图勾引我上位,迟语优是我的未婚妻,她方才只是狗急跳墙在胡言乱语。”
简安然的脸色瞬间灰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知宴,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颠倒黑白到这个地步。
许是她眼中的绝望太过浓重,沈知宴顿了顿,“念在她照顾了沈墨那么多年,就不起诉她绑架罪了,拘留几日给个教训就好。”
说完,沈知宴便离开了,没有再给简安然任何辩解的机会。
简安然拼命地解释,说她真的是沈墨的母亲,但却因为沈知宴和沈墨都不承认她的存在,根本没人相信。
最终,简安然被判拘留三天,时间不长,却好像将简安然整个人彻底打碎了那般。
三天时间,她只躲在看守所的角落里,不吃也不喝,更不和任何人交流。
第8章
等到简安然终于被放出来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眼下也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走出去好像被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想要离开这个如同噩梦的地方,但,一道道刺眼的闪光灯光线和咄咄逼人的追问却让简安然寸步难行。
“这位小姐,听说你是沈家的保姆,想绑架沈家的小少爷威胁沈知宴娶你,有这回事吗?”
“是不是之前沈知宴向迟语优的世纪求婚刺激到你,让你做出了这种选择?”
“请问你是怎么会觉得自己一个保姆能嫁给沈知宴当豪门阔太太的?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各种嘲讽至极的问题,夹杂着些围观群众的污言秽语向简安然砸了过来,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用力地捂住耳朵,冲开这些人的包围。
跑到车上,拿出之前的离婚协议书,“我和沈知宴本来就是夫妻,迟语优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上面写的很清楚!”
只是,简安然的话却根本没人听,混乱中,反而那份离婚协议不知被谁抢走后撕碎,散落了一地。
“她好像做梦做得太美,把自己都给骗了,哈哈!”
“谁会那么眼瞎,放着迟语优这样的女神不爱,娶这种心肠恶毒的黄脸婆啊!”
简安然被推搡着,唾弃这,踉踉跄跄的几乎摔倒,更有人浑水摸鱼,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却根本没人在乎,反而有人大声地叫好,说她这样恶毒卑劣的女人就该被当街扒光了游街示众。
数不清的恶意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几乎要将简安然彻底淹没。
最后,还是警察发现这边聚集了太多的人,怕会产生踩踏之类的危险,才将人群驱赶开。
人都散开时,简安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了大半,她拼尽全力地扯着胸口的布料,才勉强护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简安然摇摇晃晃的起身,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坐在车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才被手机疯狂的震动给拉回现实。
打开手机一看,收件箱已经被不同的手机号填满,无一例外,都是在骂她不要脸,不自量力想上位。
更有甚者,将之前她被众人围着拍下来的丑照ps上了鬼片里的血污,在她脸上写满了侮辱性的文字。
或许,是接受的刺激太多,简安然有些麻木。
如此疯狂的网暴下,她脑子里唯一想着的是要反击,一定要沈知宴他们付出代价!
她马上就要出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和沈知宴周旋。
那她唯一的破局办法……
简安然开车回家,将手头有用的文件一一地整理好,做了一份时间线清晰的证据链,然后电话联系了安排此次秘密出境的部门。
“你好,在我离开后能否在官方账号帮我公布这些内容,是的,只要公布不被删除出去就好。”
简安然跟了沈知宴这么多年,知晓他的手段,因此,直接选择让官方帮忙发布这份文件最为稳妥。
在检查了简安然所提供证据的真实性后,对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您是维和英雄,维护您的声誉,我们义不容辞。”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简安然长舒一口气。
翌日一早,简安然乘上了飞往境外的飞机,去往最危险的战区,飞机起飞前,她看了一眼时间,眸光冷冽。
希望她的这份回礼,沈知宴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