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爱上了长公主,不可能的爱恋

信仰是不世 2024-03-28 12:11:47

我是本朝唯一的异姓公主。

满门忠烈,我李家上下一百多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只活了我一个。

先皇仁慈,不仅封我为公主,还赐给了我一座公主府。

民间编话本子时,总要把我塑造成一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娇公主。

我总觉得可笑,养在血流之上的玫瑰是满身荆棘,那身娇红不过是伪装而已。

1.

初见问风,他是侍卫,我是长公主。

先皇死了,我就成了长公主,是新帝名义上的妹妹,纵使我比太子还要小上许多。

我又做噩梦了,这个噩梦我做了十年。

梦中,大片的火舌吞噬着人们,我看见阿娘的身上起了火,她惨叫着。

曾经盛极一时的家满目疮痍。

我想救火,可我不能。

我被拖进了一个黑屋子里,任我如何哭喊,那门始终不开。

我从噩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

「长公主殿下,这位是太子送来的侍卫。」

嬷嬷不容我说拒绝的话,便走了。

我坐在藤椅上,叶影在地上,随着风起。

他站在我面前,漆黑的眼眸中,没有波动。

我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他一身黑衣,没有其余过多的装饰,剑眉英挺,却不见任何的情绪。

仿佛他天生就是个冷血动物,没有灵魂,只是托着自己的躯体苟延残喘地活着。

「公主,我叫问风。」

问风的声音也很冷。

我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谄媚,鄙视,愤怒,开心,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感情的声音。

我纠正道:

「你应该叫我殿下,而且我是长公主。」

他没有任何的不满,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小声地说道:

「这哪是给我找了个侍卫,分明是找了块木头。」

问风也没有反驳。

他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就算往下丢块石头,你也看不见,听不见。

说实在的,第一次见他,心中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后来想起,总觉得十分可笑。

2.

杨家设宴。

好消息是,我被邀请了。

坏消息是,我被针对了。

杨家是当今贤妃的娘家,太子的舅家,如日中天。

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杨家嫡女杨曾柔身边围着一群王孙贵女,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恭维她,只盼着博得她青睐。

我作为长公主,坐在宴席的角落里,无人在意。

我知道,这种场子,我就是来充数的,不过是待到人走光了,我就可以走了。

我扒拉自己面前的小糕点,百无聊赖地吃着。

作为一个没了家族可以依靠的空壳公主,我能做的只有忍气吞声,不让自己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活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

可是,天不遂我愿,杨曾柔端着酒杯向我走来。

她一身云锦,满身环钗,她的手指根根如葱,细腻光滑,端着一杯金盏。

「殿下,我敬您。」

她眉眼处微微挑起,似乎是心情很好。

杨曾柔说着,让人替我添满了酒杯。

我不能拒绝,因为大家都在看着我们,我若拒绝,就是清高自傲,更会被她们针对。

对于她们来说,我这个长公主的高贵身份与我实际的艰难的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侮辱我,嘲弄我,可以满足他们以下凌上的愉悦感。

我抿了抿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巡过后,我的脸上便出现了红疹子,又疼又痒。

「呀?你的脸怎么了?」

她假装惊讶,没有为我找太医,也没有为我找药,只是叫来一波又一波的王孙贵女来看我的笑话。

我身后的问风淡声道:「欺辱公主,按律当斩。」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尤其他还是我这个不受宠的长公主的侍卫。

杨曾柔似笑非笑地捏着金盏,说道:「我们只是关心殿下罢了,倒是你,小小的侍卫也敢这么跟我讲话,是不是该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我说的,我知道,她想为难的人是我。

我站起身来,端起笑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杨小姐莫要怪他,都是我平日里没有教好他,我自罚一杯。」

这一杯酒下肚,我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了。

以公主之尊,向没有诰命封号的贵女道歉,是耻辱。

但是,我不在乎。

我强撑着告了别,走出杨府,留下嬉笑我的高门贵女们。

门口没有马车,因为唐曾柔以挡着路为由把我的马车赶走了,我被迫走回公主府。

「公主,你对酒过敏,为何还要喝下酒?」

他的声音中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单纯的询问。

我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糕点,边吃边说道

「我对酒过敏这件事,满京城都知道。」

「记得五岁的时候,李家还在的时候,我和贵女们一同玩耍,不小心喝了一酒壶的酒,起了一个月的红疹子。」

「那次,全京城的郎中都被请到我家来了,骗我喝酒的唐曾柔被她爹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我知道,她是在撒气。」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能撒回来。」

借着酒劲,我说了许多的话。

我迷迷糊糊的,看见路边的小乞丐饿得快要死了,便蹲下身把自己手中的糕点喂给他。

小乞丐张不开嘴,我就把糕点碾碎了,一点一点地喂进去。

他也蹲下来,看着小乞丐,语气中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他只是个乞丐。」

我看着小乞丐因为吃了些糕点而有了一丝生机,开心道:

「我也只是个公主。」

我一偏头,看见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多了丝探究。

「公主……」

我听见他唤我,但眼前却一片模糊。

我跌入一个黑色的怀抱里。

3.

我醒来时,望见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眸中满是我的影子。

我内心感慨,他眼中的我真好看啊。

问风见我一直盯着他,便别过头去,声音依旧淡漠,他说道

「公主,你晕倒是因为过敏。」

我却没心思注意他的话了,窗外乌云密布,雨像珠子般的砸到地上,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把树叶都砸的抬不起头来。

我强撑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问风拉住我,第一次,我感觉他有了人的情绪,哪怕是一点点生气,他说道:

「你要干什么?」

我忍着嗓子的剧痛,一字一句干涩地说道

「我的玫瑰。」

玫瑰是从西域引进来的,总共也没几盆,现在的玫瑰还是我幼时的那几盆。

玫瑰喜阳不喜雨,这一场大雨下去,我的花肯定就要死了。

我知道,府中的婢女小厮肯定不会管那些花。

我府中的每个人,都有他们来的“意义”。

有的是为了监视我送来的。

有的是为了看我笑话送来的。

没有一个人是为了照顾我,甚至可怜我来的。

我抬头,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哑声道

「我不管,它们就都死了。」

问风一愣,随后说道:

「我已经把它们都搬进来了。」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那些玫瑰像是没有被雨淋过一样,依旧骄傲昂头。

原来,他知道我喜欢那些玫瑰。

自从六岁以来,第一次有人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

我心头酸涩,转身抱住他,带着浓浓的鼻音:

「问风,谢谢你。」

他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掺杂什么情绪,说道:

「公主,逾矩了。」

但是他没有推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固执地叫我公主,不是长公主,不是殿下,而是公主。

3.

皇帝要南巡,点名了要我跟随。

他将我叫到御书房,眼睛在我和云子皓之间来回转悠,朗声笑道:

「昭瑰啊,你也不小了,这次南巡与子皓接触接触,回来便成婚吧。」

云子皓,是云都督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他爹的衣钵。

云都督镇守北疆,劳苦功高,皇帝想通过嫁公主的方式来表现皇恩浩荡。

他在自己十八个女儿中左挑右选,最后选中了我。

因为他不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去北疆那么远的地方。

我只觉得自己嗓子哑了声,最后没了魂似的说道:

「多谢圣上。」

今天日头很大,出了皇宫,问风便撑起一把伞,为我遮了太阳。

我便听见问风温声问道

「公主,你怎么了?」

我一转身,便看见他那双常年寂静无波的眼眸,他见我转身,便微微弯腰,似乎在等着我说什么。

问风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想到这里,我勉强扯起一丝笑,跟他说道:

「昭昭若日月之明,昭昭是我的小字。」

昭瑰是皇帝赐予我的封号。

我看见他一时间错愕的眼神,随后一缕温情在他的眸中散开。

「我知道,公主。」

他将伞往我这里偏了一点,遮住了所有的炎热。

「问风?」

「公主,我在。」

「我要嫁给云子皓了。」

我不敢看他,只觉得太阳一点也不热,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半晌,我听见他闷声道:

「我知道,公主。」

4.

皇帝南巡,随行的有十几个人,其中便有我和云子皓。

云子皓是个生性浪荡的人,总是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不过碍于我和他的婚约,他觉得丢下我一个人不好,便带着我一起去烟花柳巷之地。

他将我打扮成了一个公子哥,在半夜大摇大摆地带着我去了附近最有名的青楼。

我想他应该是第一个带未婚妻去青楼的人。

台上正站着五名胡姬在跳舞,金色的盏灯撒下光辉,照着她们起舞的身影。

她们穿着红色罗衣,眼尾处点缀着金粉,腰间的两三枚的小银铃铛随着舞步相碰,奏出迷人的乐曲。

胡姬们热情大方,跳到高潮时甚至会拉着台下的人一起跳舞。

我咽了咽口水,这些胡姬真的好美,像沙漠中迎着烈日开放的玫瑰。

云子皓向我抛了个媚眼,不正经地笑道:「要不要上去试试?」

我震惊地看向他,他是嫌自己名声太好了吗,让自己的未婚妻在大庭广众下和胡姬跳舞。

云子皓啧了一声,不满道:「真是无趣,」

有一名胡姬发出邀请,递给我她的轻纱。

我摇摇头,一旁的陌生男人嘁了一声,说道:「装什么嫩尖呢?」

「这里的胡姬很特别,上去试试吧。」云子皓说着,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台上。

胡姬姐姐实在太好看了,我没忍住接住了她的轻纱。

脂粉气在与花香我身边环绕。

其中的一个胡姬握住我的手,摸了摸的下巴,在我耳边轻声道:「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吧,姑娘。」

我惊讶地看向她。

她朝我微微一笑,狐狸眼微微上挑,说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她摸了摸我的耳垂,我知道,是耳环的痕迹出卖了我。

胡姬跳完舞,便可以选择自己的恩客了,她选择了我。

在云子皓震惊的目光中,我和胡姬进了她的屋子里。

我知道他在震惊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天上地下第一俊俏,胡姬怎么这么没眼光,选我不选他。

胡姬替我倒了一杯酒,酒色朱红,很是清甜,我本想直接拒绝,但是忍不住诱惑,尝了一口。

胡姬告诉她叫月裳。

「再过一个月,许郎就要娶我了,姑娘要不要来喝一杯喜酒?」

她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情意,柔和了窗外清冷的月光。

南巡的行程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只好拒绝她。

她也没有气馁,追问道:

「那个陪你一起来的是你的情郎吗?」

我已经喝的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热闹。

「他会是我的丈夫,但不是我的情郎。」

月裳声音中带着几分伤感:「你不愿意嫁给他?」

真会戳人痛处,痛的我不想说话。

月裳紧接着问道:「你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眼皮渐渐沉下去,眼前蔓延出一片寂静,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是这样。」

我摸着那张触手可及的脸。

可当我真正触摸到了,又是一个激灵。

「你怎么在这里?」

他坐在我对面,背对着月光,半个身子都露在窗外,模糊中,我看见他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声音却凌冽。

他说道:「公主,我接你回去。」

说罢,他半蹲下来,露出来坚实的后背。

我趴上他的背,借着酒劲撒娇:「今日是我生辰,你别骂我,好不好?」

「呜呜,你肯定不知道今日是我生辰。」

「没关系,反正谁都不知道,等我死了以后,我就能去地府里和我爹娘团聚了。」

我感觉他有些生气地说道:「公主,别说胡话。」

我揪着他的耳朵,说道:「怎么啦,本公主说话,你竟然敢顶嘴,罚你一天不许吃饭。算了,半天吧。」

他把我送进了客栈的屋子里,替我掖好了被子。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掏出一只木雕鸟。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雏鸟,雕刻的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出去。

「公主,生辰快乐。」

他低下眼眸,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耳边红透了。

我拿过木雕鸟,又哭又笑。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辰礼。」

我解了外衣,他急忙转过身,声音里露出他的慌张:「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我低声轻笑,把一直带在身上的玉拿下来,放到了他手上,说道:「这是李家的传家宝,通灵玉。」

传说,得通灵玉者得天下,是帝王之玉。

但那也只是虚妄的传言罢了,不然我怎么没当皇帝?

「这块玉一直保佑着我,希望它能继续保佑你。」

我见他微怔,转过身来愣愣地望着我:「为什么给我?」

我将木雕鸟贴身收起来,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是问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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