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仙破天门19

凝丝看小说 2024-06-12 19:25:24

第十九回 刁太后设毒计祭台书表 痴公主表衷情彩楼毙命

这两位执剑少年却是何人呢?原来是四郎之子麒麟子、八郎之子霹雷子。

  麒麟子随父母前来刑场。见父母相救不成,父亲就要命丧刀尖,刚想上去拼命,又见姨娘与姨父跪倒求情,麒麟子便止住了脚步,静观事态。当麒麟子看到皇姥姥把姨父也绑上了刑场,心中就料定求情是不成了。他悄悄地溜到也来到刑场的霹雷子身边。这哥俩同年同岁,麒麟子稍长七日为兄。哥俩自小在一起耳鬓斯磨,情如同胞。麒麟子悄声耳语道:

  “霹雷子,皇姥姥的心太狠了,咱哥俩不能眼看着爹爹被她杀了,咱们得想法救人,咱可是杨家的后代,大宋的子孙,爹爹受难八王临险,咱可不能坐视不管哪!”

  霹雷子说:“那当然,我这正在着急没法子搭救呢,哥哥,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好,咱俩上去,绕到皇姥姥的身后,出其不意拔出旁边那两个校尉的佩剑,逼住皇姥姥让她放人,宝剑架在脖子上,她敢不答应?这样不就救了爹爹和八王了吗?

  “行!可得快着点,刽子手就要动刀了。”

  “嗯。你从左边我在右边,当心,别让人看出来。”

  “知道了。”

  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哥俩按计而行,用宝剑逼住了萧太后。萧太后绿眼飞转,看清了执剑的是两个外孙,她暗自发狠:这也是两个杨家的根苗,哼哼,还真有杨门后代的胆量!竟然敢对我杖剑相胁。杨家将了不得!连这不懂事理的黄口小儿也能做出如此惊人之举。这俩个娃娃小看不得,不杀迟早是个祸患,我要杀!杀!杀!把杨家斩尽杀绝!萧太后撩起眼皮,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麒麟子把宝剑向下一压:“我要你放了我爹!”

  霹雷子将剑锋一抖:“我要你把我爹放了!”

  麒麟子紧跟着说:“还得把八王给放了!”

  萧太后贼眼一转:“我要是不放呢?”

  两位少年一个跺脚,一个顿足,同时把手中宝剑压紧:“那就先杀了你!”

  萧太后突然话音一软:“麒麟子、霹雷子,从小皇姥姥就最疼你们哥俩,你们俩恩将仇报,还要杀皇姥姥,真是太不孝了,哎!皇姥姥白疼你们一回呀。”

  麒麟子说:“不孝?眼看爹爹有难而不救才是不孝,任随八王有危而不管又是不忠,我们哥俩今天即忠又孝,是忠孝两全,皇姥姥你放人不放?”

  霹雷子紧跟着盯问:“放不放?不放可要动手了!”

  谁也没有料到,萧太后嗓子里会滚出一串大笑:“嗬嗬、嗬嗬嗬嗬……哎哟哟,我这两个外孙自幼便知忠君孝父,好好好!皇姥姥没有白疼你们一场,刚才我是在试探你们那,有你们两个好外孙求情,皇姥姥啊能不放人呢?放,立刻就放!”说罢萧太后传旨:“把两位驸马和宋国的八王松去绑绳,请到台前,看坐侍候!”

  在场的番兵个个直眉愣眼,都傻了。这是唱的哪出呀?翻云覆雨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眨眼之间又要看坐侍候?就被那两个娃娃吓住了?太后也太熊包了。那个说,不能,太后刀山剑海的见得多了,两个娃娃哪能震得住,其中一定有诈。

  不说番兵心中存疑、议论纷纷,单表八王、四郎、八郎被请到了祭台前,早有人将座位打好,连同被刚刚救醒的两位公主,五个人分别落座。麒麟子和霹雷子各自站在自己爹爹的身后。众人心中都是疑虑重重,不知萧太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见萧太后满面春风一脸微笑,似把那捶胸吐血、咆啸雷霆抛到了九霄云外,温文而语:“北宋两国结怨多年,自我掌朝已来,深受战事之苦,不堪兵戈,几欲休战罢兵,又恐两国积怨过深,一时难解几世的冤怨仇雠。嗯,就说我吧,虽有此想,行之亦难,构怨积胸,一时焉得尽释?故而险些铸成大错,倘真的是错杀爱婿,枉伤贤王,如此大憾,让我怎度余年?!回想真是后怕,后怕呀!全怪我性愚智纯、神迷志乱,多亏我的两个小外孙一阵剑刃相加,方使我走出迷津,免却了一场难悔之事。贤王虚怀若谷,望乞海涵。”又向两位驸马:“两位爱婿,你们哪!竟瞒了为娘十多年!怎么样?皇娘的眼力不错吧?选中的这两个驸马都是杨门后代,杨家将海内称雄,威震九洲,个个铮铮铁骨,人人凛凛英风,女儿呀,你们的福份不浅!可要好好谢谢皇娘呀。驸马,刚才的事是我一时糊涂,千万不要介然于心哪!哎,你们如早向我言明真相,这是两国联姻,北宋两国何必又苦苦争斗十几载,那将息了多少战事,减了多少兵劳。这些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神火烧了老君宫,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一席话说得几人问发心中,真伪难辨。

  八王心中暗想:萧绰诡诈,其心叵测,不可轻信她的几句善言好语,北番与大宋为敌几世,萧绰称霸中原之心甚盛,今日之变实属突然,要当心其中有诈,须小心行事,寻机找隙,或许还能逃出虎口。八王想到这里,朝萧太后微一抱拳,不卑不亢,说道:

  “多谢萧太后辨明大义,宋北两国倘若从此罢兵言和,永结秦晋,两国将士百姓定会同声称贺的,还望萧太后语出诚意,言行合一。不过我想萧太后也不会欺天瞒海,冒天下三大不韪。”

  萧太后正色说道:“八王是担心我言不由衷哇,我萧绰言必信行必果,说一不二,今日广庭之下明言于众,他日如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岂不遭世人唾骂?贤王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做这样傻事的。”

  杨四郎紧接着萧太后的话音:“既然如此,就应立刻送八王千岁返回澶州城。”

  八郎也忙着插话:“对对,只有送八王返城,才能表明诚意。”

  萧太后摆首摇头,启唇轻笑:“哎哟哟,都是莽夫之见。两国修好岂有不送回八王之理?但是,八王乃宋国千岁,送八王返城堪称一件大事,不可草率为之,我看这样,先遣二驸马木易……噢噢,瞧我这糊涂,是老了,应该称延辉。先遣延辉到澶州城,告知城中。我这里派大军护送八王到城下天门阵前,让佘老太君到阵前迎候八王进城,到那时我写降书递顺表,辽宋两国永修万世之好,这样才不屈八王的千岁之尊!”

  “咝——”八王喑吸一口凉气,心里说;这哪里是想送我返城,分明是拿我做诱饵,诓取杨家将、佘老太君等误闯天门阵陷身阵中,以使澶州城有兵无将,番兵便可乘虚而入,拔城摧塞,打开宋国的门户,好一条毒计!杨家将如果误中其计,大宋国休矣!八王千岁心如火焚,正想道穿萧太后的诡计,耳边却听得四郎说道:

  “果然是皇娘安排得周密,不知小婿何时动身为妥?”

  哟!八王喑叫一声:四郎啊四郎,你竟是如此的糊涂!萧绰居心险恶,计设南北合,为的是把杨家将骗至天门阵中以图一网打尽,进而逐鹿中原。延辉啊,千万可别……。

  八王千岁眼下是左右为难,当面说穿萧太后的诡计吧,又怕萧太后见暗计难施,不放四郎走,至使四郎和自己一同命丧幽州;佯做不知吧,又担心四郎传信回去,至使杨家将中计,罹难天门阵。八王千岁左思右想前思后虑,最后把心一横;罢了!就让四郎回去吧,也许还能保全性命,留在这里则是必死无疑。想杨家将中,英明睿智者甚众,哪里就会偏偏被她萧绰所骗呢?萧绰阴毒狡诈已被世人所知,杨家将决不会轻信她的巧言。八王千岁主意一定也就默不做声了。

  再说萧太后听到四郎话语,心中冷笑不已:一条武夫莽汉!看我这次让你们杨家将自投罗网、命丧天门!萧太后眉头盈喜、嘴角挂笑:“四郎,南北合一事关重大,不宜迟延,理当速成为好。我看你就马上动身吧。八王这里就让三驸马照料服侍,玉琼公主时才过哀伤身,身边应有个近人,三驸马奉伴八王,不得分身,就让铁镜留下照看她妹妹,嗯——,这样一来,只好劳你只身前往,不知——?”

  四郎秉腕弓身:“皇娘安排甚妥,不然的话,小婿也委实放心不下。南北合议之事小婿责无旁贷,岂有不愿之理?”

  “如此便好。来人哪,笔砚侍候。”

  侍女连忙将笔墨纸砚取来摆放案前,萧太后笔走龙蛇,俯仰之间,一份表文写好,萧太后将表文交给四郎,说:

  “将此表带上,交给佘老太君,就说我愿称臣事宋,他日迎送八王之时,再将降书顺表一并送上,驸马,动身吧!”

  四郎将表文接过:“是小婿即刻动身。”

  这时铁镜、玉琼两位公主时才一场惊恐过后,已是力不能支,坐在椅子上神情恍忽,摇摇欲坠,侍女忙提醒道:

  “太后,二位公主身体不适。”

  萧太后一见,命:“快扶公主回房歇息,二驸马不必挂心,快去准备动身吧。三驸马,请八王到上殿休息。”

  放下幽州不表,单说澶州城中。

  八王干岁被怪风劫走去向不明,急煞了城里的文臣武将,奈何不知八王被掠到哪里,无法相救,穆桂英只得命杨宗英速往京城告知圣上。八王遭劫事大,不敢稍有耽搁,宗英领命拍马出城,直奔东京而去。

  送走了宗英,澶州城诸将官忧心忡忡,个个愁眉锁眼,惶惶不可终日。一连五日番兵没有出兵叫阵,到也无甚战事,只是八王一事扰得人心抑抑,老太君愁得一病不起,煎汤熬药,针刺艾灸无济于事,又使杨家将愁上添愁,焦上加焦。

  这一日,八姐九妹正在老太君房中扶侍老母进药,房外喜气洋洋一串喊声穿帘进屋:

  “娘,您瞧这是谁来了,可真是想不到哇!娘呀,这回您的病该好了,您看这是谁?”随着话音六郎延昭、王怀女、宗保、桂英等拥着一个人一窝蜂地挤进房门,吓得老太君从床上欠起身,一迭声地问:

  “你们说谁来了?谁来了?快让我看看,天仙下凡也没有这么高兴的,到底是谁呀?”

  老太君话音未尽,“扑通”,床前跪倒一人,老太君搌拭老眼,定睛细瞧,床前跪着的这人阔眉秀目,面似朗月,身著锦袍缎带,足履乌皮战靴,老太君心头滚热,二目涌潮,颤巍巍地说:  

  “你——你是……?”

  “我是四郎延辉,娘!”

  “是……,是四郎?”

  “娘啊,是我呀!”

  “你、你还话着?不是在梦中吧?”

  “不是梦中,我确是娘的四儿呀!”

  “儿呀——”老太君泣号一声,抱住四郎的头,娘俩哭做一团。满屋里的人都陪着唏嘘落泪。哭过一阵,老太君感到心中豁然了许多,忍住了悲声,但依然老泪不止,问道:

  “儿呀,这许多年你是在哪里?让为娘想得苦呀!”

  “哎——”四郎长叹一声:“娘啊,真是一言难尽!孩儿与八弟延顺一直隐姓埋名屏居幽州——”

  “怎么?”太君苍颜一振:“八儿他也没有……?”

  “对。十几年我与八弟一直同在一起。”

  四郎把和八郎在北国隐性埋名,一同被召驸马等经过向娘亲细述一遍,讲得大家叹声不止,待说到八王千岁被解幽州时,老太君突然挺起身,延昭亮起眼,满屋人都把耳朵“竖”起来,同声问道:

  “八王现在幽州城?”

  “嗯,八王千岁被妖道通天教主金璧风祭‘乾坤袋’行混天风劫到天门阵,后被萧天佐、萧天佑押解至北国幽州城。萧太后欲将八王凌迟处死,孩儿极力相救,怎奈萧绰心残手狠,相救不成——”

  “啊!”听至此众人惊呼一声,老太君额前鬓边冷汗淋淋:

  “如此说,八王他已经——”

  “幸亏有霹雷子、麒麟子持剑相胁,才逼得萧太后暂时将八王放下。如今八千岁依然被禁幽州城,孩儿我只身前来传信。”

  “噢——”老太君长嘘一口气;“可把为娘吓坏了。”

  “娘,孩儿这次——”未等说完,四郎脸上“叭”!挨了一巴掌,四郎捂脸抬头,见娘亲苍眉怒挑,老眼暴瞪,四郎不知所以,轻声问道:

  “不知孩儿因何使娘亲生气?”

  老太君怒目戟指:“八王干岁在北国身置险境,你不在八王身边防凶避难,力保八王逃脱险境,反到远离圣主,只身逃回,你这不忠不孝的东西,有何脸面回来见我?!”

  “娘啊!”四郎怅然一声:“咱杨家世代精忠,孩儿怎敢做那辱门败户之事,娘亲有所不知,孩儿只身而还,决非是畏刀惧剑、贪生怕死,实在也是为八王脱险而为。”

  老太君依然是面沉似水目冷如冰:“怎讲?”

  “娘亲容禀:萧太后一时未使八王刀下蒙难,不是善心慈意,孩儿心中早已明了。这是萧太后妄想以八王为饵,诱使咱杨家将救主不成身陷绝境。孩儿之所以从萧绰之命只身返回,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一者告知八王身陷何处,二来为了揭穿萧绰诡计,回来与母亲及家人诸将共谋救主大计。倘孩儿身留幽州,萧绰阴谋难施必再开杀戒,孩儿及八弟数人人单力寡难转乾坤,孩儿身死事小,八王性命事大,故儿甘冒万民戳指之名只身返宋,孩儿之心,望娘体察!”

  一番话语,忠心毕现,老太君心知是错怪了四郎,叹息道:“儿呀儿,是为娘错怪枉责,委屈你了。快快起来,”又转面向桂英说道:“快给你四伯父看坐。”待四郎起身坐定,太君又问:“但不知那萧绰欲陷我杨门用的是怎样的诡计阴谋?”

  四郎探后从怀中取出萧太后写的表文,交给老太君:“娘,这里有萧绰给您的一纸表文,您一看便知。”

  老太君接过表文展于目下,表文如是:

  佘氏太君足下惠鉴:

    北、宋两国兵戈不止,战事连绵,国为之衰、民为之扰、兵为之伤、将为之疲。绰常思化干戈以为玉帛,解铠甲而结秦晋,奈何两国构怨久远,绰恐下臣难服,将士生异,故未成所愿。近悉二位驸马均为杨氏儿郎,绰喜之不尽,北宋两国结亲缘之好十数余载,借此言和,虽重臣老将亦无他言之理,真乃天随人愿。今误动八王在此,诚惶诚恐,绰自当奉八王返归澶州城中,囿于言和之事尚未议妥,进城多有不便,固绰于三日后午时送八王于澶州城外,天门阵前,望太君出城接迎八王进城,绰设酒相邀,乞太君屈尊就宴,届时,绰亦奉上降书顺表,永世称臣,修万年之好,成南北合好之愿。谨拜表以闻。

  表文看过,老太君冷冷一笑:“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哼哼,她萧绰之心路人竭知。”  

  四郎说道:“她是想把娘亲及杨家将骗至天门阵中……”

  太君截住四郎的话,说:“不,萧绰她没想骗我。”

  “啊?”四郎好个惊奇,还有几员将随着四郎一齐同:“那萧绰为何要写此表文呢?”

  老太君闭目点首:“萧绰是深知我杨家将的。她写此表设此计明明知道骗不过我,但她也料定我一定会去赴酒宴、救八王的。萧绰,真毒妇也!”

  屋中有刘云霞轻声探问:“太君,即明知是计,您为何还要涉此巨险呢?”

  “舍身救主,忠臣之举良将所为。今八王有难,虽刀山火海赴之何惧!倘世险恋生,一旦八王不虞,我杨门虽苟存于世,亦贤名尽失,被世人所不齿,活之何益!所以,这次尽管她萧绰设下了千种的险恶万般的危难,就是赴汤蹈火这席宴也要去赴!”

  四郎听至此撩衣跪倒:“四郎愿代母前去!”

  这句话话音没落。“呼拉拉”屋中所有尽皆跪倒,一同求乞代替老太君赴这场“鸿门宴”。

  老太君示意大家起身,说:“萧绰‘请’的是我,我若不去,岂不遭她耻笑,不必争了,明天就是萧绰相邀之日,我带四儿和八姐九妹前往赴宴,其他人由桂英统率随机行事,瞧准时机,不惜代价救出八王!”

  第二天正午时分,正是萧太后表文中约定之时,澶州城炮声一响,城门大开,老太君、四郎、八姐九妹以及两名护卫的兵卒,纵马出了城门。四郎一马当先,随后是老太君,老太君坐下黄骠马,身著皂青风帽披氅。两边是八姐、九妹,姐妹二人各骑石榴红战马,紧紧护定老太君左右。后边是两员青衣校尉。老太君等出城有一箭之地,穆桂英带八千铁甲兵拥出城门,剑拨弩张,以防萧太后突然使狠。

  与此同时,天门阵中三声炮鸣,萧太后及萧天佐、萧天佑三人策马驰出阵门,远远望见老太君驱马前来,萧氏三人滚鞍下马,弓身迎候,萧太后向行到身前的老太君深施大札一弓到底,口中说到:

  “老太君驾临至此,有失远迎,得罪得罪。”

  老太君偏身下马以避轻漫失礼之嫌,这是两国交往,即使是恨之入骨,也必须以礼相待,否则将受人以柄。老太君下得马来,欠身还礼:

  “哪里哪里,多谢萧太后相迎。不知我家八王千岁现在何处?”

  萧太后暗中冷笑:别急,一会儿就让你们一同归了西天!萧太后抬手向身后一指,对老太君说:

  “八王离此不远,你瞧,就在那阵中的吊脚彩楼之上,我已将酒宴摆于彩楼,请老太君随我等上楼以接八王返城。席间萧绰我还要尽表归顺之意,写降书递顺表,今日就是北、宋两国永世休战、南北合一之日,太君,请!”

  老太君举目向前观望,见前方敌阵,旌旗猎猎,旄旆飘飘。阵中高架一座飞檐翘脊吊脚彩楼,扎满松枝杉叶翠柏红枫。这彩楼有四根红漆圆木抵地,有两丈多高。彩楼正中开门,一架雕花木梯斜担门下,整个阵中看不见番军一兵一卒,唯有旗幡随风做响。老太君看罢正欲随萧太后走入阵门,穆桂英率兵飞马前来,向老太君高声喊到:

  “祖母慢行!桂英陪您一同前往!”

  萧天佐上前拦住穆桂英,说:“这又何必?太后今日是设宴相请谢罪言和,哪里用得着如此重兵相护!”

  萧太后眼含笑意:“久闻桂英小姐英名,都称誉你熊心豹胆、有叱咤乾坤之勇,为何今日胆怯了?我萧绰是一片诚意,请放宽心!”

  “我放心不下!”桂英手指彩楼:“你为何要将彩楼架于阵中?”

  “两国合议未妥,我若派遣兵卒出于阵外,在城下搭架彩楼,一者为宋兵所不容,二者是对大宋的不敬,倘再生争斗,有悖吾衷,无奈我只好将彩楼搭于阵中,请桂英小姐莫要生疑,我已将阵中兵将撤走,未留一兵一卒,如若不信,你可细细察看。”

  桂英向阵中留神细看,确实不见兵卒的身影,但是仍然放心不下,犹疑之间,只听萧太后说道  “采楼之上只有八王和三驸马,他就是你杨门八郎,再就是我的两个女儿铁镜和玉琼二位公主,她们也是你杨家之人,由此而说,萧杨两家巳为亲朋,我怎会再存有二心?桂英小姐但放宽心就是了。”

  一旁站立的四郎延辉说:“我去看看!”纵辔驰缰,向阵中吊脚彩楼拍马而去。

  萧太后遥望四郎背影,谈晒轻笑,突转话题:“如宋军兵马定要进阵,也未尝不可,然‘礼尚往来’,即有宋军兵将就当有我北国士卒.两国各派重兵将彩楼团团围住……”

  萧天佐抢过话来;“倘若这样,哪里还象议和欢宴?到象是两国交战,如果老太君没有胆量进阵,今日和宴只好作罢了。”

  “天佐不可无礼!”萧太后厉目止住萧天佐:“老太君身经百战,久踏沙场,怎会是胆小如鼠愚懦插卑之人!还不快向老太君施扎谢罪!”

  萧天佐心中不服,无奈太后发令,只好对老太君曲躬行礼:“晚辈言语有失,乞太君恕罪。”

  老太君轻轻点头以此回答,心下暗中思量:萧绰将宴席设于阵中,其心已明,进阵赴宴是凶多吉少,但八王就在阵中,不涉险赴危,焉能尽微臣之职。为救八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老太君回首看了看穆桂英和身后的八千精兵,又向前遥视阵中的彩楼,盘算着怎样出其不意用这八千精兵几员良将救得八王脱险。正这时,四郎策马返回,向太君禀道:

  “回禀母亲,孩儿已在彩楼上拜见过八王千岁,楼上除了八王千岁、八弟延顺、铁镜玉琼二位公主外,还有四名番兵均未带兵器。”

  萧太后斜眼一笑:“怎么样?我萧绰言而有信。”

  老太君紧盯不放:“楼上即有北国兵卒,也是萧太后言未尽信,如此看来,我宋兵进阵也未为过。萧太后,能否容我军卒进阵?”

  “这……”萧太后犹豫不决。

  老太君说:“宋军兵卒可于距彩楼三十丈处止步列队,无异常之事决不再进一步!”

  萧太后暗中藏喜表面露难,佯作迟疑,想了想说:“好吧,就请进阵!”

  杨四郎乘机来到太君身边,轻声耳语:

  “母亲,八王千岁让孩儿转告您,萧绰心怀杀机巧设机关,万万不可贸然进阵。”

  老太君听罢微合二目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哎,为娘也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呀!”

  四郎目涌泪潮:“娘亲之意孩儿领悟。”

  老太君猛然仰首,向萧太后高声说道:“请前边带路!”

  剪断接说。人马开进阵中,距彩楼三十丈处,桂英率队住足待命,老太君及萧太后等行至楼前,留下萧天佐、萧天佑在楼下梯旁一边一个,护住木梯,萧太后独自陪老太君、四郎和八姐、九妹上了彩楼。

  上得楼来,老太君等瞧见八郎延顺陪着八王坐在正中,二位公主左右两边侍候。八王干岁面色戚戚,神精不安。老太君、四郎、八姐、九妹四人“扑通通”双膝跪倒,老太君老泪垂腮,头抵尘埃:

  “王驾受惊,老臣之罪也!”

  八王一见,心中叫苦不迭:罢罢罢!今日大宋又丧精英,莫非大宋当绝不成?唉老太君呀,萧绰之心你不会不知,为何偏要舍生赴险置身死地?你我君臣今日就要命丧此间!如今悔之以迟,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且看她萧绰耍甚把戏!八王想到这里慌忙上前欲想扶起老太君,早有铁镜玉琼二公主抢步上前将老太君搀扶起来。八王千岁心有不忍感慨万分;

  “都是为了我让大家受苦了!”

  君臣寒暄落座,二位公主和八郎拜过老太君不必细表,且说大家坐定之后,老太君开门见山:

  “萧太后,前日表文当中言及议和之事,预定今日宴前呈递降书顺表,两国永世修好,现在时辰不早,快将书表呈上,早早商定议和一事,我好护送我家王驾千岁还朝,干岁连日惊劳,不堪久宴于此。”

  萧太后绿眸飞旋,嘴衔邪笑:“议和好办,降书顺表也好办,现在我就可以书写呈上。”萧太后突然话锋一转:“但要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太君心急语快。

  “我要你割城裂土,把大宋的江山分给我一半!”

  一句话落地,气得老太君七窍生烟,恨得二驸马拊心切齿,惊得两公主骇然失色,八王千岁义愤填膺,痛叱萧绰:

  “萧绰!你言而无信,食言毁约,猪狗不如!你原说投降归宋,今日又要大宋国向你裂土封疆割地相让,真乃痴心妄想!不守前约,暗行奸计,你就不怕神仙降罪、万民唾责吗?”

  “怕?哼哼,怕些什么?两国交战谈何诚信,有道是慈不掌兵,诡计也罢,阴谋也罢,你们终归是上了我的圈套,今天投降归顺、写降书递顺表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快做决断,想活着回去,就把大宋的江山让给我一半,如若不然,顷刻之间我让你们葬身火海化为灰烬!”  

  萧太后还未说完,老太君猛然抬头,直唾其面:“呸!大宋疆土你休想得到一寸一分!”

  二位公主跪在了萧太后的身前,铁镜公主泪花四溅,说:

  “皇娘皇娘,您为女儿想想,北、宋两国不合,孩儿我的终身无托,为了女儿,皇娘也该尽力主和,促成南北合一之事。

  玉琼说:“皇娘,您不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前日商定怎好今目推翻,如此行事岂不是受人笑柄,失信于天下苍生。望娘听孩儿一言,坚守前诺,莫毁前言。如约议和方为正理。”

  萧太后怒颜大吼:“都给我住嘴j哪里用得着你们讲话?!”

  “皇娘竟置亲生女儿终身而不管,您就没有半点母女亲情?”

  “今日南北和好不成,女儿难活世上!”  

  铁镜、玉琼二人挥泪而说。

  萧太后挥手将桌上的杯盘碟箸扫到地上“叭嚓嚓”几声脆响:“你们这两个孽障,都给我滚下楼去!”

  铁镜玉琼姐妹俩一同哭诉道:“议和不成,孩儿只有一死了!”

  萧太后牙根咬定:“除非大宋降辽,我决不降宋,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姐妹二人听此言肝胆俱裂,心碎神伤,两股血泪横腮沾颐,将心一横.猛地起身,低头撞向萧太后身前宴桌的左、右角,只听得“噗噗”两声,姐妹俩双双头触桌角而死,红飞白溅。

  活生生的两个女儿在眼前撞头身亡,萧太后一时之间神志错乱,不知所措,傻眼了。萧太后这里傻眼,四郎、八郎两位驸马可红眼了。眼睁睁娇妻命丧眼前,男儿血气胀裂了胸膛,哥俩不约而同震山撼岳狂声大吼,各自拔出腰间佩剑扑向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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