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来论

园长收学生6.16元巧克力被开除？好在法院已纠偏

撰文：胡一刀

近日，一起因教师节礼物引发的劳动争议案尘埃落定。重庆市九龙坡区三峡幼儿园前园长王某仙（化名）因在2023年教师节前夕“收受”学生一盒价值6.16元的巧克力，被幼儿园开除。

监控视频画面显示，2023年9月8日上午8点左右，园长王老师在校园门口，一个小朋友跑过来，手提塑料袋递给了王老师，随后师生相互拥抱。

王某仙对此不服，将幼儿园告上法庭。

一审中，重庆市九龙坡区人民法院于2024年3月28日判决幼儿园败诉。法院认为，王某仙收受的巧克力价值较小，且是小朋友出于喜爱和尊敬而赠送，不宜定性为收受学生及家长礼品礼金。同时，在双方未能就调岗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幼儿园未给予改正机会便径行解除劳动合同，明显不够审慎，认定幼儿园的解除行为属于违法解除，应支付赔偿金。然而，双方均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

二审中，当事人没有提交新证据。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宣判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就事论事，确实存在相关规定禁止教师收礼。2014年，教育部公开发布《严禁教师违规收受学生及家长礼金等行为的规定》，其中指出：严禁以任何方式索要或接受学生及家长赠送的礼品礼金、有价证券和支付凭证等财物。

对照来看，巧克力充其量能与其中的礼品扯上关系。不过稍加琢磨不难发现，这6.16元的巧克力分明是小朋友出于敬爱送给园长的零食。擅自给其扣上礼品的帽子，无疑玷污了小朋友纯粹的喜爱之情，也破坏了师生正常交流的边界，而边界的收缩，无疑会让教师束手束脚、无所适从。

评论区里，网友纷纷在为王某仙抱不平，某网友调侃“难道这个巧克力是LV的？”还有同样身为教育工作者的网友在线求助：“那天值班，一名学生给我买了一瓶冰镇饮料，我接过来就喝了，咋办？”网友的种种态度，无疑说明幼儿园的做法突破了公众朴素的认知。

一般而言，礼品具有如下的一个或几个特征：一是得有一定的价值；二是得满足送礼对象的个性需求，对旁人或许没有价值，但对当事人则另说；三是具备较强的流通性，容易变现。而案例中的巧克力显然不在此列。另外，鉴于“园长随后就把巧克力给小朋友分了”，可以说王某仙没有将巧克力作私人用途。

退一万步说，即便将其定义为礼品，把园长开除的处理也不合适。除了开除外，还有警告、记过等可用的手段，如果过罚不一致，就有失公平公正。事实上，这也是此事为公众诟病之处。可为佐证的是：不少网友纷纷喊话，按照这一标准，全国的所有园长怕是都要下岗了。

从小处维护师德师风，对一些违规行为坚决说“不”并严格处理，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处理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脱离现实语境。园长作为幼教团队的一员，需要与学生相处，进行正常的情感互动，而这种动辄得咎的处理方式于教书育人无疑大大不利。此外，也需要关心一下那位送出巧克力的孩子及其家长是否会被自责、愧疚的情绪笼罩。

一言以蔽之，教师收礼行为当然需要治理，但不宜盲目扩大范围并且一味地“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案例中，幼儿园将学生送来的价值6块多的零食视为礼品，并且将园长开除的做法显然就用力过猛了。幸而法律进行了纠偏，亮出了鲜明的态度，将事情拉回正轨。

南方都市报（nddaily）、N视频来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