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盛斯年结婚第三年,我检查出来怀孕。
我忐忑又欢喜地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却得到了盛斯年意外死亡的消息。
我绝望打击之下,打掉了孩子,殉情追随他而去。
死后却看见,他举着酒杯和狐朋狗友们嘲笑我:
“沈南星可真够蠢的,这种玩笑都能上当,她以为我是她,还会被她骗到?”
“还怀孕,就算是找借口也该找个合理点儿的吧?”
可,孩子是真的没了,我也是真的死了啊。
1
“沈小姐,恭喜你,你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将我砸得晕头转向,我捧着孕检单,热泪盈眶。
还没出医院,我就给盛斯年打电话:
“斯年,你今晚还回来吗,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盛斯年就说: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回去的,你在家里等着我。”
“你放心,我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你肯定会喜欢。”
不同于以往冷漠得近乎无情的敷衍,盛斯年的声音带着温柔。
欣喜冲昏了我的头脑,让我下意识忽略了盛斯年那边传来的哄笑声。
我挂断电话,像捧着珍宝一样回家。
我怀孕了,我和盛斯年有了孩子,我要当妈妈了。
盛斯年最喜欢小孩儿了。
我忍不住开始畅想孩子生下来后的场景。
心脏激动地跳动,手也忍不住颤抖。
张嫂笑着看我:
“太太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我将孕检单捧在胸口,告诉她我怀孕了。
张嫂也为我感到开心,忙前忙后地给我和盛斯年准备着晚饭。
我坐在餐桌前满怀期待地等着盛斯年回来。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针转过十二。
门外仍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张嫂担忧地来劝我:“太太,时间太晚了,您要不先休息,先生可能公司有点忙……”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起。
我一个箭步接通:
“斯年,你还没回来吗……”
“你好,请问是盛斯年升先生的妻子吗?城南今日发生了一起火灾,您的丈夫……”
“因为吸入浓烟抢救无效,窒息死亡,请您过来认领一下尸体……”
一句接着一句,将我砸得晕头转向,我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时,眼泪沿着眼角流下。
我慌忙给盛斯年打电话,却是无人接通。
给他的朋友们打电话,得到的都是“盛哥一下班就走了,说要给嫂子你一个惊喜呢”。
我的心坠入谷底,慌忙打车去了医院。
看到的只有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躺在病床上,体无完肤,面无全非。
心脏狠狠被揪起,我下意识摇头,哽咽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斯年……”
“啪!”
蒋晓晓红着眼眶冲上来甩了我一耳光:
“你什么意思?谁不知道斯年哥今天为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早早就下了班?”
“要不是因为你,斯年哥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没躲开,跌坐在地上。
盛斯年的父母也在这时赶过来,抓着我对我拳打脚踢:
“都怪你,害我没了儿子,沈南星,你这个晦气的东西,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也在想,为什么不能把我也带走?
2
我和盛斯年是青梅竹马。
爸妈重男轻女,从小将我寄养在舅舅舅妈家里。
凡是认识我的小朋友,都会指着我叫我“没人要的野孩子”。
小孩子的恶意是无穷无尽的。
他们抱团,在放学的时候堵住我,合伙撕烂我的裙子,将嚼过的口香糖粘在我的头发上。
表妹蒋晓晓还会趁舅舅舅妈不在家,故意将我反锁在储物室:
“活该,谁让你有妈生没妈养,还要来抢我妈妈。”
我本以为这样黑暗的人生没有尽头。
盛斯年却突然出现。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双手拦在我面前,将欺负我的那些小孩儿全部赶走。
自己却因为打架斗殴,回去后被盛叔叔皮带沾凉水,抽得皮开肉绽。
我心疼他为了我受伤,哭着捧着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糖,偷偷去看他。
他趴在床上,费力地为我擦去眼角的泪:
“别哭啦,我没事的,我不疼的。”
“以后都有我保护你。”
他像一道光,闯入我本就贫瘠黑暗的世界。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落在身上的拳脚砸得我疼得想哭,可人到真正绝望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我看着那具烧焦了的尸体,手指上带着我和手上一样的钻戒。
小腹隐隐作痛。
我猛然惊醒,孩子,我们的孩子……
盛斯年的父母还在指着我骂着“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我失神落魄地捂着小腹站起来,可是已经疼得要没有力气了:
“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就差一点儿,他就能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孩子了。
我浑浑噩噩地签了尸体认领书,回到家里。
力气彻底被抽走,我捂着小腹蜷缩在门口,腿间的血刺痛了我的眼。
我想伸手去抓,却什么都留不住。
第二日我盛装出席了盛斯年的葬礼。
所有人看我像看疯子一样,我白色的婚纱上满是血。
蒋晓晓尖叫着冲过来将我推开:
“沈南星,你有完没完?害死斯年哥还不够,现在还想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我麻木地将带来的白玫瑰放在棺材旁,又落寞地离开。
我重新回到我们的家,给张嫂付清了工资,让她离开。
将卧室门反锁,躺在床上。
最后一抹夕阳散尽,我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中一点点流逝。
也许是生命,也许是意识。
都没关系了,斯年,我带着孩子来找你了。
……
再次睁开眼,竟然是在盛斯年的葬礼上。
我的身体变得透明,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一样。
可是没关系。
我现在已经死了,就代表我可以见到我的盛斯年的。
我连忙环顾四周,搜索着盛斯年的影子。
终于在蒋晓晓身边看见他。
下意识飞扑过去:
“斯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有孩子了!”
然而我的手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扑了个空。
盛斯年好像没听见我的喊声一样,对拥抱着哭着的盛父盛母说:
“爸,妈,别哭了,是我,我没死。”
3
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蒋晓晓故作抱歉,眼里却掩饰不住得意:
“你没看他她刚才那副表情,看起来可痛苦了,斯年哥,你回去后可要好好哄哄嫂子。”
“盛哥,嫂子要是知道咱们这么骗她,不会生气吧?”
我像雷劈过一样,震在原地。
原来这都是骗我的吗?
可是我的孩子,还有我……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盛斯年不满地蹙眉,“就她整天疑神疑鬼絮絮叨叨,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电话,怀疑我和晓晓的关系,她不嫌烦我还嫌烦。”
我心里一片寒凉。
可我那根本不是怀疑他啊。
盛斯年肠胃不好,又爱和狐朋狗友们出去喝酒。
结婚后我就一天三四个电话,提醒他按时吃药。
原来这在他眼中,是烦人啊?
盛父盛母也惊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盛父给了盛斯年一拳:
“你这混小子,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没看南星刚刚哭成那样……”
“哎呀行了行了。”
盛斯年不耐烦地躲开,“爸,你是我爸还是她爸?是她有错在先,我还不能生气教训她一下了?”
“不过她也真是够蠢的,我让老陈从道具厂随便弄来个假尸体,她都能信。”
明明已经死了。
但盛斯年的话还是像一张大手,将我的心脏捏得粉碎。
比死亡还要痛。
……
盛斯年没有死,葬礼自然也终止了。
蒋晓晓提议说一起去喝酒,盛斯年同意了。
盛母略带担忧地劝阻:
“斯年,你不该先和南星说一下么?”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老婆。”
“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还在气头上,就算她过来,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盛斯年原本好端端的心情,在听到我的名字时,阴沉了脸色。
“除非她肯跟晓晓道歉,承认误会我们了。”
蒋晓晓连忙道:
“叔叔阿姨,斯年哥心情不好,你们就让他出去放松放松。嫂子那么爱斯年哥,肯定不会生气的。”
原来他们都知道,我那么爱盛斯年。
爱到失去了自我。
可是她也说对了,我是真的不会生气的。
因为我已经死了。
在蒋晓晓的劝阻下,盛父盛母也放弃给我打电话,反而对蒋晓晓夸:
“晓晓就是懂事儿,善解人意,南星要是能像晓晓学学,也不至于总惹斯年生气。”
蒋晓晓娇羞地抿唇。
盛斯年蹙眉:“妈,我都说别提她了,我和晓晓就朋友关系。”
他说完就跟着胡朋狗友们去喝酒。
喝完酒唱k,然后去山路上飙车。
以往我总担心飙车不安全,盛斯年每次出去的时候,我都要阻止他。
换来的只有无穷尽的争吵。
而现在,没有了我的打扰。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蒋晓晓提议说再去开个电竞房,通宵打游戏。
盛斯年迟疑了些,低头看了眼手机,我和他的聊天界面,仍然停留在那个语音通话。
蒋晓晓问:
“斯年哥,你要不要和嫂子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嫂子现在可能还在生气,你打电话再给她道个歉。”
盛斯年立刻掐灭了手机屏幕,不耐烦地将手机扔到后座:
“没那个必要。”
他们开车到了电竞酒店,订房的时候,蒋晓晓亲昵地挽住盛斯年的胳膊:
“斯年哥,我一个人睡太害怕了,我和你一个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