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死了，她死的时候只有九岁。

头骨粉碎，脑浆崩裂，身体脆弱的地方被棍子粉碎，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等了六年，终于等到霸凌她的那个人成年了。

1、

我是做那种生意的小姐。

已经四五年没有回家了。

我早就想好了，过了今年，女儿上大学的费用和结婚的嫁妆就存得差不多了。

我再也不用做这种生意了。

我要回家开一家理发店，陪着我的妞妞，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姐妹们都羡慕，说我理发的手艺那么棒，还有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在身边，这辈子都值了。

这一点我不否认，女儿妞妞不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还是我在至暗时刻唯一的明灯。

她懂事可爱，在家会照顾姥姥，在电话里会担心我会安慰我。

每每想到她，我的嘴角都会不自觉的向上翘起。

等今年回了家，我就可以天天接送女儿上下学，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给她扎小辫，陪她玩，陪她闹，陪着她长大，看着她谈恋爱，结婚生子……

我数着日子，再过二百八十一天，我就可以回家见到女儿了。

我天天盼着日子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我早早就给女儿买了书包，裙子，发夹，洋娃娃，吃的喝的……

她马上就要满十周岁了，正是女孩爱臭美的年龄。

我恨不得把她喜欢的所有东西，全都打包给她带回去。

她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有说不完的话。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妞妞好想你。”

“妈妈，今天姥姥给我做了糖醋排骨，虽然很好吃，但还是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妈妈，妞妞学会包饺子了，猪肉大葱馅的。姥姥说我们下一次包饺子，妈妈就能回来了。”

“妈妈今天我得了三好学生奖状，老师奖励了我一个小兔子娃娃，雪白雪白的，我要留着给妈妈。”

“妈妈你在外面工作要照顾好自己，妞妞会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姥姥……”

“妞妞会好好学习，乖乖在家等着妈妈……”

每每听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已经亏欠了女儿的童年，未来的日子，我一定好好弥补。

我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以后在女儿身边的日子有多幸福。

可就在今天，距离回家还有一百零一天的时候。

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妞妞出事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妞妞跑来迎接的身影，而是妞妞冰冷的尸体。

头骨粉粹，脑浆迸裂。

她的整个头都已经碎了，五官面目全非。

我一片一片拼着她的头颅，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依然拼不完整。

我的心随着也被撕成了碎片，我痛不欲生。

我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身躯是我那个爱臭美，爱笑，爱叫妈妈的妞妞了……

我女儿赤身裸体地被扔到村头的化粪池里，捞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小兔子娃娃……

我不敢看，不敢想。

我的心仿佛让人用刀子切割成无数的碎片，利刃在心尖上划过，疼痛深入骨髓，一秒坠入深渊。

我的女儿死了。

我的天塌了。

我的女儿妞妞，她下个月才满十周岁。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剪个指甲都不敢直视的小姑娘。

如今头骨被敲碎，脑浆都流尽了……

那是该有多疼，多痛啊……

警察说她被扔到化粪池里的时候还是有意识的。

她的胳膊是呈弯曲状的，她曾经努力想把小兔子娃娃抱着怀里。

她在临死的那一刻，手里还死死攥住那只想要送给我的小兔子娃娃。

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她心心念着的是妈妈。

我的心碎了，妞妞，妈妈回来晚了……

警察说她是先被人敲晕，然后被人用树枝捅，她被疼醒的时候，挣扎着想要跑，凶手就用砖头一下一下的用力，直到头骨稀碎，血流了一地......

我可怜的妞妞，她是醒着的时候被活活打死的！

那可是头骨啊，是全身最僵硬的部分。

就那么一下一下被敲碎……

她清醒地感受到了一次一次猛烈的拍打，她是活活被疼死的！

我抚摸着她的小手，指甲里全是棉絮。

她疼的硬生生把五个手指全都嵌入了小兔子娃娃的体内。

她全身都是淤青，警察说这些淤青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妞妞在世的时候，可能遭受到长期的霸凌。

我擦拭着妞妞满是伤痕的身体，流不出一滴的眼泪，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让我痛苦万分。

我的世界瞬间变得破碎和荒芜，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我的灵魂和躯体。

每触摸一次妞妞的身体，我的心就仿佛被无数锋利的刀刺入，抽离，再刺入，再抽离……

我的宝贝，我引以为傲的宝贝，我乖巧懂事的女儿，我舍了一切想要给她好生活的宝贝妞妞，如今被人残害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器官，冰冷地躺在那个小小的棺木里。

2、

警察破案的速度很快。

三天时间，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是妞妞同一所学校的同学——宋小虎。

他比妞妞大两岁，我们同村。

我得到消息的那天，疯了似的拿着刀冲向宋小虎家。

我要一刀一刀砍死他，我要让他也尝尝我妞妞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和绝望。

我到宋小虎家的时候，他家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反而被警察夺走了刀，按倒在了地上。

警察说宋小虎只有十二岁，还未满十四周岁，是未成年人，还是个孩子，即使杀了人，也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说他们还在调查，说我可以索要赔偿，说宋小虎会被送到少管所加以管教。

“我不要他的钱！我只要他死！我的妞妞死了！是被他宋小虎杀的！我的妞妞死的那么惨，为什么他却被保护了起来，为什么他能好好活着！！”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杀人偿命，我要杀了宋小虎！我要让他给我的妞妞偿命！”

……

我被警察按在院子中间，怒视着正坐在堂屋里坐着的宋小虎，不满和不公让我如同被激起的野兽，时刻准备着扑向对方。

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惨死在宋小虎的手里。

我做为她的妈妈，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杀了她的人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

绝不能！

警察带走了宋小虎。

在警察局里，我的心再一次被撕裂成了万千的碎片，我的灵魂被痛苦折磨得无以复加，我的世界彻底被摧毁……

宋小虎这个恶魔，他整整霸凌了我女儿两年！

就因为我的妞妞长得漂亮，成绩好受老师喜欢。

宋小虎这个畜生想让妞妞做他的女朋友，妞妞不从。

他就剪她的头发，扔她的书，逼着她在厕所喝...还拳打脚踢，使尽所有暴虐的手段，欺辱她，不止一次地...

听着宋小虎毫无波澜说着对我女儿做的这些事，我浑身颤抖着，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我可怜的小妞妞，她承受了这些折磨整整两年！

我不敢想像这两年我的妞妞是怎样熬过来的，这个畜生，威胁妞妞她要是敢告诉别人，就点了家里的房子，杀了姥姥，让我们全家都去死。

妞妞胆小，我又没在身边，她把一切都忍了下来，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和折磨。

她是一个自尊心那么要强的小女孩啊，我不敢想象她被逼着脱光衣服站在那里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绝望。

我如花一般的女儿，被那个畜生凌辱，霸凌，逼着她忍受那些非人的剧痛！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我后悔，自责，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眼前那个畜生！

妞妞，对不起，妈妈回来得太晚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眼前。

我要让他死，即使下地狱，我也要让宋小虎死。

我死死咬住嘴唇，嘴里的血腥味让我的胃翻江倒海般向上涌来，蓦地翻涌而出，竟是一大口鲜血四溅在地。

我扶着墙缓缓坐下，紧紧攥住那只小兔子，哇地一声，眼睛夺眶而出。

宋小虎父母拿来十万块钱，让我原谅他儿子。

“燕子，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小孩子不懂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就原谅我们家小虎。他也是喜欢妞妞，如今孩子都已经不在了，这十万块钱你拿着，也好早点让妞妞入土为安……”

“滚！原谅他？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一把推开了他们递过来的那摞钱。

十万块钱就想买到自己良心上的安稳？

你们想都别想！

那是我妞妞的命，是我的全部希望。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乔晓燕，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十万块钱，你半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吧？你女儿已经死了，一个不知道谁家种的孩子，死了没有婆家收，连个坟头都没有。”

“警察可说了，我们小虎只是校园霸凌而已，再说我们都已经去了少管所，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看就是你们家妞妞怂，不知道反抗，再说我们家小虎怎么不欺负别人家的闺女，单单就欺负你们家妞妞？还不是有你这样一个妈，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