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总监阿尔贝托·巴贝拉（Alberto Barbera）重启并扩大了世界上最古老的电影节的业务，但电影只是更大的赚钱机器的一部分：双年展基金会。

阿尔贝托·巴贝拉承认自己犯了很多错误。

1999 年，来自皮埃蒙特纺织城比耶拉的巴贝拉首次接任威尼斯电影节艺术总监时，情况很糟糕：由政府支持的双年展基金会控制的电影节一片混乱。他记得丽都的设施很糟糕，好莱坞顶级明星和制片人的出席率不高，威尼斯的生意很亏。在 8 月底 9 月初的酷暑中，电影宫里甚至没有空调。

巴贝拉帮助扭转了这一切。他曾两次被双年展基金会传奇主席保罗·巴拉塔任命为艺术总监，多年来，巴拉塔为电影节注入了数百万美元的新投资，彻底翻新了电影宫并增加了扩建附属建筑。

“我于 1999 年选择阿尔贝托，因为我想要一位绝对独立、不受任何政治影响的艺术总监，”巴拉塔在接受采访时回忆道。

然而，2001 年，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当选总理时，他的文化部长朱利亚诺·乌尔巴尼决定解雇巴贝拉。他直接将他赶下台，而此时距离巴贝拉四年任期结束还有一年。于是，巴贝拉长期没有参加电影节，回到家乡皮埃蒙特，负责策划小型电影节和博物馆。直到十多年后，他才被重新任命到威尼斯电影节。然而，这一次，当巴贝拉于 2012 年重返电影节担任总监时，巴拉塔一直在等待，他们一起努力实施重启计划。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巴贝拉已经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个精明的电影挑选者；他对电影节的创造性管理可以成为如何扭转和发展电影节业务的案例研究。可以肯定的是，由于巴拉塔两任前任主席和另一位前任主席罗伯托·西库托的大力支持，他的工作变得更加轻松。这两位主席都帮助指导了电影节的雄心勃勃的复兴。巴贝拉与双年展基金会合作，进一步现代化基础设施，他坚持不懈地推动更活跃的商业市场，多年来，他一直提供源源不断的高质量电影。

如今，巴贝拉喜欢吹嘘威尼斯在预映的奥斯卡提名和获奖电影数量方面已经超过了戛纳。他没有错。在过去三年中，即 2022 年至 2024 年，在戛纳放映的电影获得了 56 项奥斯卡提名，而威尼斯获得了 77 项提名。戛纳原创电影获得了 5 项奥斯卡奖，而在威尼斯首映的电影获得了 14 项奥斯卡奖。

但威尼斯能赚钱吗？艺术节能盈利吗，还是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剧透：威尼斯双年展每年的收入为 2300 万欧元（2550 万美元），但全靠政府拨款和双年展基金会的支持，因此得到了大量补贴。

值得记住的是，有很多电影节不赚钱。政府拨款是戛纳、柏林和威尼斯电影节的关键。大多数电影节都采用非盈利模式，主要收入来源是赞助、捐赠以及公共和私营部门的拨款。门票收入通常只占电影节收入的一小部分。威尼斯也是如此，2023 年的门票收入仅为 200 万欧元（220 万美元），占总预算 2300 万欧元的 10%。其余 2300 万欧元来自文化部拨款 1370 万欧元（1500 万美元）、价值约 500 万欧元（550 万美元）的赞助，以及电影节母公司双年展基金会约 200 万欧元的资助。

在意大利国有实体的复杂世界中，许多组织结构图看起来像蜘蛛网，而双年展基金会则相对简单。这是一家私人基金会，其四人董事会由文化部 (2)、威尼托大区 (1) 和威尼斯市 (1) 提名。它拥有 200 多名员工，其中 118 人是全职员工。

去年，政府部门向双年展基金会提供了总计 1600 万欧元（1780 万美元）的资助，占其总收入 6600 万欧元（7300 万美元）的四分之一。文化部还负责选择双年展主席，主席也是董事会成员。在意大利，特别有趣的是，尽管主席通常是根据其政治倾向而选出的，但基金会控制的运营部门实际上拥有完全的创意和运营自主权。艺术双年展的预算与电影节相似，是赚钱最多的。2022 年艺术双年展的盈利来自 80 万张门票的销售，据信其营业利润高达 1000 万欧元（1110 万美元）。这部分利润，威尼斯当地记者、资深双年展观察员恩里科·坦图奇 (Enrico Tantucci) 表示，这些资金将用于补贴双年展基金会较小的部门，如舞蹈、戏剧和音乐。

综合起来，整个双年展基金会在 2023 年的收入为 6600 万欧元（7340 万美元），净利润为 250 万欧元（270 万美元），并宣布现金储备为 2600 万欧元（2890 万美元），这对于意大利或任何地方的公私合营实体来说都还不错。

当然，双年展严重依赖公共资金，包括文化部的慷慨现金资助和威尼斯市免费使用的宝贵房地产。

意大利文化部长詹纳罗·桑朱利亚诺表示，文化部每年都会向威尼斯双年展捐款，并将继续这样做，但他尤其自豪的是，最近从欧洲下一代基金中试行了约 1.7 亿欧元（1.87 亿美元）的现代化补助金，用于资助双年展基金会。

“电影代表着最现代的艺术形式，我们认为威尼斯是最重要的，”前意大利广播电视公司高管桑吉利亚诺说。他说威尼斯电影节“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国际展示，将威尼斯之美与第七艺术相结合。”

因此，尽管文化部投入了大量资金，而大区贡献却很少，但威尼斯市却一分钱也没给。相反，它每年捐出数百万欧元，这要归功于一项已有数十年历史的协议，根据该协议，威尼斯市允许双年展和电影节免费租用世界上最昂贵的运河边房地产。威尼斯双年展的哥特式十五世纪宫殿位于大运河上的圣马可广场附近，实际上归威尼斯市所有，但它免费租给了双年展。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丽都上的电影宫和赌场宫、电影节的举办地，以及占地近五分之一的军械库区。

据当地记者坦图奇 (Tantucci) 称，仅卡朱斯蒂尼安宫 (Ca' Giustinian) 的双年展宫 (Palazzo del Biennale) 就价值 7500 万美元，而丽都岛上著名的宫殿可能价值也差不多。他补充说，租用所有这些房产，每年至少要花费一千万欧元甚至更多。

阿尔贝托·巴贝拉在二楼办公室里，可以看到下面的红地毯和海滩。他穿着休闲的深灰色 Fila 棉质 Polo 衫和卡其裤，脚上是他标志性的蓝色匡威运动鞋。他看起来很酷很清爽（多亏了空调），似乎正处于电影节前的准备状态。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准备好迎接几位名人的人，只有几位，比如 Lady Gaga、妮可·基德曼、凯特·布兰切特、华金·菲尼克斯、朱利安·摩尔、蒂尔达·斯文顿、丹尼尔·克雷格、阿德里安·布罗迪、乔治·克鲁尼和莫妮卡·贝鲁奇，他们都将出现在2024 年的电影节阵容中。巴贝拉将特别小心，确保他的两位顶级明星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不会相遇在电影节期间的同一天出现在威尼斯。为了准备这一切，他和少数几个骨干工作人员在整个炎热的夏天里都在努力工作。

记者首先问巴贝拉，在举办电影节的十五年多时间里，他学到了什么教训，又犯了什么错误。

“我犯的第一个错误是在 1999 年，也就是我第一次被任命为总监的时候，那就是取消了在威尼斯建立市场的首次尝试。我担心空间不足，错误地认为互联网会接管并支持制片人、销售代理和买家之间的关系，而事实恰恰相反，”巴贝拉回忆道。“所有电影节的电影市场都在增长，只有威尼斯没有市场。所以我们必须制定一个战略。”

这一战略要等到 2012 年，巴拉塔将巴贝拉重新任命为艺术总监。那时，他已准备好实施他的计划，而双年展基金会也准备支持他。

他描述了威尼斯的重新开业。

“首先，我进行了路演，说服美国人、电影公司和大公司重返威尼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来威尼斯了，他们去多伦多而不是丽都。其次，我决定减少电影数量，看重电影的质量而不是数量。第三，我要求双年展进行大规模资本投资，翻新和改造所有建筑、所有场馆、所有设施，并建造新剧院。最后，我付出了很多努力来说服专业人士和企业重返威尼斯，而不仅仅是多伦多。我们需要制片人、买家、销售代理、经销商——所有参与电影行业的人，我们成功地把他们带回了威尼斯。”

当被要求用商业术语描述电影节时，巴贝拉微笑着说道：“我认为这是一个年复一年不断发展的行业，不仅声望越来越高，而且数量也越来越多。每年，我们的认证数量都会增加 5% 到 10%，观众越来越多，参加电影节的专业人士也越来越多。而且，这项活动的成功还在不断增长。”

他承认，如果没有双年展基金会的支持，他将无法收支平衡，并表示“在某些年份，艺术或建筑的利润更高，它们的盈余可以帮助双年展补充我们的固定成本预算。”换句话说，双年展的母公司“取之有道，用之有道”，艺术双年展的利润主要用于资助小型戏剧、音乐和舞蹈活动。

巴贝拉谈谈威尼斯和戛纳之间的区别。“我认为主要的区别在于时间安排，因为戛纳电影节是在旧电影季的末尾，而威尼斯电影节则在新电影季的开始，”他说道。“毕竟，新电影季从 9 月开始，这也是美国电影界奥斯卡奖的开始。而且近年来，我们获得奥斯卡提名和获奖的电影比戛纳还多，”他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补充道。

朱尔卡·维拉是年营业额达 30 亿欧元（33 亿美元）的金巴利饮料集团的营销主管，也是巴贝拉的忠实粉丝。过去七年里，金巴利一直是电影节的主要赞助商，而她也一直关注着巴贝拉的表演。她喜欢回忆说，金巴利与电影的渊源可以追溯到 1984 年，当时费德里科·费里尼为 金巴利拍摄了他的第一支电视广告。

维拉说，巴贝拉是威尼斯电影节质量的保证。“我认为他通过非常具体的策划，很好地塑造了威尼斯电影节的个性。他不仅让威尼斯电影节成为一个重要的电影节，而且让其非常重视内容，保持高标准，”她指出。

金巴利 与其他主要赞助商卡地亚、阿玛尼美妆和万事达卡共同为威尼斯电影节提供了每年 500 万欧元（550 万美元）的赞助收入。金巴利的 Villa 不愿透露金巴利的贡献，但她表示这是一项极好的投资。“金巴利的创始价值观包括创造力，而电影是最重要的创意艺术之一，所以我们注重品牌，”Villa 说道。

三年前，金巴利 (Campari) 也开始赞助戛纳电影节，同时也是柏林电影节和洛迦诺电影节的赞助商。“威尼斯电影节对我们很重要，因为它是最负盛名的电影节之一，而且真正向公众开放，所以非常民主，”维拉说。“威尼斯对金巴利也很重要，因为 阿佩罗鸡尾酒 正是在这里开始流行起来的。”

很快，随着好莱坞皇室贵族和名流与三千名口渴的记者齐聚丽都，这种最受欢迎的红鸡尾酒将成为 Excelsior 酒店露台酒吧的必备饮品。

阿尔贝托·巴贝拉看上去对生活很满意。他可以开心地从角落办公室望向下面的红地毯。更棒的是，他不必处理赤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