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宝顺(整理:白叔)
我爸他们兄弟两个,我爸排行老大,他还有个弟弟,比自己小十四岁,我管他叫小叔。
小叔长得白白净净,个子高高的,二十岁刚出头,就有很多女孩倒追他,很遗憾,他眼光高,一般人他瞧不上眼,相亲十几次,最终都失败了。
小叔二十三岁那年,去隔壁村赵木匠家里取东西,一眼就相中了赵木匠的女儿。
赵木匠的女儿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有很多小伙子想娶她过门,但是连门槛都没有迈进去,就被轰了出来。
当时,大家伙流传说赵木匠的女儿是仙女下凡,不会嫁给凡夫俗子的。
就是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在见到小叔的那一刻,她彻底沦陷了。
没过多久,小叔把赵木匠的女儿娶到家里,有些人羡慕的要死,为了一睹新娘子芳容,早早来到爷爷家大门口等待着。
村里人说,小叔和小婶的结合,简直就是天照一双,地照一对。
小婶嫁给小叔的第二年,她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爷爷、奶奶还有小叔都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在小婶生下女孩以后,他们仨一个个长吁短叹,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私底下,小叔告诉小婶,生不出来儿子,誓不罢休。
看着小叔那么稀罕儿子,间隔一年,小婶又怀孕了。
那时候,村里一些老太太看小婶肚子圆圆的,都猜测她这一胎怀的肯定是儿子。
小婶听后很高兴,赶紧回家里告诉小叔,让他也乐呵乐呵。
我们总是期待美好的东西发生,但是事实却往往不如己所愿,几个月后,小婶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小婶接连为小叔生下两个女儿后,小叔对小婶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大转变,有时候更过分,甚至动手打小婶。
小婶忍受不了小叔对她的家暴,她哭着跑回家里告诉爸妈自己要离婚。
小婶的父母是一个思想比较落后的老人,他们觉得女儿离婚对他们娘家来说是一种耻辱,死活不同意小婶和小叔离婚。
为了两个孩子,小婶只好委曲求全和小叔继续过日子。
小叔和小婶结婚后的第十年,小婶再次怀孕了,而且生的依旧是一个丫头,而且孩子还先天性兔唇,看上去很吓人。
那天我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叔家的邻居火急火燎跑到我家,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妈“老张大嫂,你快去看看吧,大梅(小婶的名字)生了一个怪物。”
我妈听到小婶邻居家嘴里的话,他瞬间惊慌失措,将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我妈来不及回屋里换外套,赶紧朝小叔家的方向跑去。
我们家住在村东头,小叔家住在我们村的大西北角,距离有些远,大概跑了十几分钟,我妈才来到小叔家。
我妈推门进屋时,小婶坐在炕上正哭鼻子抹泪,小叔不在屋里。
“他小叔呢?”我妈看向我小婶。
“他把孩子送人了。”话音刚落,小婶的哭声越来越大。
小婶告诉我妈,今儿早她和小叔一起收拾院子,突然间她感觉肚子一阵痛,然后小叔把她搀扶回屋里。
没过一会儿,小婶就生下了一个女婴,小叔抱在怀里时吓了一大跳,孩子的嘴唇是分成两半的,像个怪物一样。
小叔觉得这个孩子是一个扫把星,于是决定把她送给别人。
小婶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我妈问完小叔去了哪里,紧接着就回家套上马车去追赶。
我妈套着马车追到半路,看到小叔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往家的方向走,我妈停下车,抓过小叔的脖领子厉声质问“你把孩子送哪去了?”
小叔哭唧唧地说“我把孩子送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再见面那种。”
我母亲气急败坏,狠狠地抽了小叔两个大耳光,这时候小叔才肯把孩子送给了谁说出来。
领养我堂妹那家大人住在南方,他们是坐着火车离开的,当时我妈兜里没带钱,她只好回到家里换上外套,再拿一些钱,然后奔赴千里之外去追回堂妹。
听我妈后来说,我妈到了收养堂妹那家时,对方不愿意把堂妹归还回来,我妈只好搬出要报警,说他们是人贩子,被这么吓唬,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交到我妈怀里。
我妈将堂妹追回以后,她没有把孩子交给小叔和小婶,而是抱回家里抚养。
堂妹刚出生不久,因为嘴是两半的,根本吃不了东西,我妈弄个简单的吸管,让她自己吸吮米糊吃。
等到堂妹两三岁以后,她会自己吃东西了,我妈才不担心她被饿到。
堂妹因为长得丑,经常被同龄伙伴欺负,甚至被打,每次回来,我妈都将她搂在怀里,然后说一些鼓励她的话,让她重拾自信心。
有时候看着我妈对堂妹那么关心,我都有些吃醋了,自己是我妈的亲骨肉,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堂妹长得丑了点,不过入学以后,她表现出来的天赋与同龄孩子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每次考试,她几乎是满分。
在学习方面,堂妹从来没让我妈操过心。
等到她上了大学以后,我妈才把她真实的身份完完整整的告诉她。
堂妹说在自己心里,即使知道我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她也不在乎,依旧对我妈很孝顺。
堂妹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她做了美容修复手术,这时候她的嘴再也不是两半的了,而且修复完后,她成了一个美人胚子,没过多久还谈了一个男朋友。
几年前,我妈得了重病,瘫痪在床很长时间,都是我堂妹在旁边伺候着的。
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个当亲儿子的都不如堂妹这个当侄女的,论孝顺,我不如堂妹。
堂妹告诉我妈,养育之恩大于天,在她心里,我妈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如今我妈老了,她要好好尽孝,回报我妈对她的恩情。
堂妹说出这些话时,把我妈感动的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