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中国的留法画家中,常玉算是一个异类。他并没有像林风眠、徐悲鸿一样,学成归国,开辟出一片欣欣向荣的艺术世界,而是选择留在巴黎,选择被“遗忘”。1948年,《综艺》曾刊登《常玉:一个久居巴黎的中国画家》,提到常玉不归国的理由,“回到中国来,他一定要饿死,因为没有人会理解他的画”,同时也指出“他的线条流动而优美,国内的洋画家,没有一个赶得上他的功夫”。
常玉 休闲之马(曲腿马) 35.5×55cm
木板油画 1930年代作
北京保利2017秋拍 成交价:2587.5万元
北京匡时2011春拍 成交价:1552.5万元
行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常玉出生于1900或1901年(存争议)。当时的中国,长期沉浸在复杂的文化情绪中,尤其是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现代文明的激烈论辩,从“中体西用”到“保存国粹”,从“全盘西化”到“融贯中西”,构成了20世纪前期的主流思潮,也成为常玉成长的重要土壤。
常玉自幼秉承家学,研摹中国传统绘画。14岁时,拜蜀中大儒赵熙为师,踏入传统绘画之门。其后到上海,并赴东京考察。1921年,经由“勤工俭学”留学巴黎,游学柏林,其后长期定居巴黎。稍晚时期,还游走在纽约和荷兰之间。
由于文化性格和知识结构的繁复多样,作品也呈现出并非一流一派的“杂糅”样貌。从常玉的作品中,可以看到表现主义、分离主义、立体主义、抽象派的影响,甚至可窥见“日本情调”的影子。如果说一时的摹习,只是为了精进技艺,那么这些流派迥异的风格符号则成为常玉日后创作的重要源泉。
常玉 白瓶粉红菊 100×70.6cm
布面油画 1931年作
嘉德2019秋拍 成交价:5520万元
保利香港2017春拍 成交价:5546万港币
常玉并没有像徐悲鸿、林风眠,接受了正统的学院教育,而是选择了与学院派迥异甚至相对立的大茅屋,训练现代素描技巧,并尝试新材料、新方法。他赁居在文化艺术氛围浓厚的巴黎拉丁区,课业之外,常在咖啡馆读书和速写,将自己对现代生活的理解,完全融入到巴黎的市民生活中。
常玉将深厚的传统书画基础融入到西画创作,透过毛笔、油画的绘制过程,将东、西方媒材与美学相互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个人风格。其创作题材广泛,囊括风景、静物、动物、裸女等。风景常结合动物题材,在欧洲殖民地动物园的风潮下,“尝试开拓出一条巴黎画派所该有的创作路线,显出了欧洲殖民时期的最后风华”(韩学宏:《试论常玉画作中的动物主题》),同时也丰富了巴黎画派乃至中国绘画史的深度与广度。
一位“巴黎画派画家”
常玉曾说“我的生命中一无所有,我只是一个画家,对于我的作品,我认为毋须赋予任何解释,当观赏我的作品时,应清楚了解我所要表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至于是什么概念,他自己也没有解释。SophieKrebs在《常玉和巴黎画派》提出,常玉“真正称得上是一位巴黎画派画家”,但很难说清“他借用了巴黎的什么,而巴黎又从他身上借用了什么”。或许,这种多元的艺术样貌正是在特定年代所产生的自我价值的实现与超越,蕴藉着“现代性”与“个人解放”,体现出“非断裂的中国美术的现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