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真给咱弟在城里买房啦？你咋这么牛逼啊！”电话那头，堂弟的声音兴奋到破音，像只聒噪的麻雀。

我捏着手机，苦笑一声：“嗯，刚付了首付，你好好读书，以后也给你买。”

“姐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以后孝敬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给堂弟买房的事，我一直瞒着家里，尤其是我妈。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敢。

我和我妈，已经断联22年了。

22年前，我才8岁，我爸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我妈受不了打击，丢下我和刚满月的弟弟，跟着一个货车司机跑了。

那年头，村里人最爱嚼舌根子，说我妈是“扫把星”、“克夫命”，还说我和弟弟是“没人要的野种”。我年纪小，不懂事，但也知道被人指指点点不好受。我恨我妈，恨她抛弃了我们，恨她让我们被人欺负。

我爸走后，是爷爷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和弟弟拉扯大的。为了养活我们，两位老人一把年纪了还得下地干活。我经常看到爷爷奶奶佝偻着背，在田里辛苦劳作的身影，心里就一阵酸楚。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

初中毕业后，我没考上高中，就跟着村里人去城里打工了。一开始，我在一家电子厂做流水线工人，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累得腰酸背痛。但一想到爷爷奶奶和弟弟，我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后来，我凭着勤奋好学，从流水线工人做到了车间小组长，工资也涨了不少。我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了老家，给爷爷奶奶看病，供弟弟读书。

20岁那年，我在打工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对我很好。我们结婚后，一起经营了一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

这些年，我虽然过得辛苦，但也算苦尽甘来。我供弟弟读完了大学，现在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收入可观。我还给爷爷奶奶在县城买了套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可是，我妈的出现，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天，我正在店里忙活，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妈？”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来人正是22年未见的我妈。她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

“小芳，是我，你妈回来了。”我妈的声音哽咽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22年了，我对她的怨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减。

“你来干什么？”我的语气冰冷。

“小芳，妈知道错了，妈当年不该丢下你们……”我妈说着，就要给我跪下。

我连忙扶住她，不让她跪。

“你别这样，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小芳，妈这些年过得很不好。那个男人骗了我，把我卖到了山里，我吃了很多苦，才逃出来的。我现在无处可去，你就收留我吧。”我妈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

看着她饱经风霜的脸，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她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可是，一想到爷爷奶奶和弟弟，我的心就硬了起来。

“我凭什么要收留你？你当年抛弃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怎么样？你知不知道，爷爷奶奶为了养活我们，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供弟弟读书，吃了多少苦？”我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芳，妈知道错了，妈求你了，你就原谅妈这一次吧。”我妈哭着说。

“原谅？你让我怎么原谅你？你让我怎么面对爷爷奶奶？怎么面对弟弟？”我冷冷地说。

“小芳，妈求你了，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是你妈的份上，原谅我吧。”我妈跪在我面前，不停地磕头。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我应该恨她，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又恨不起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最终还是狠下心，说出了这句话。

我妈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转身走进了店里。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残忍，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原谅她。

我妈走后，我一个人在店里坐了很久。我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我记得，我爸在世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我爸很疼我，经常把我扛在肩头上，带我去田野里玩耍。我妈也很疼我，经常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可是，这一切，都被我妈的离开毁掉了。

我知道，我应该放下过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妈走后，我并没有把她回来的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和弟弟。我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妈回来了，肯定会很伤心。

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妈的事操心，我只想让他们安享晚年。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我妈走后，我的生活并没有恢复平静。我经常会梦到她，梦到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她。

我知道，我应该恨她，可是，我却恨不起来。

我恨的是我自己，恨我自己没有能力，没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我知道，我应该放下过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只能祈祷，时间能冲淡一切，让我和她，都能过上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