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诗人笑尘九子的五首歌行诗甫一发出,便得到众多诗友们的喜欢和转发。我更是颇为惊异与慨叹,遂也转发到几个群,大家纷纷为之点赞,很为他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终致抵达的新高度而欢愉欣喜。他告诉我,计划再出一本书,书名暂定《前世的诗经——笑尘九子古风歌行选》。随即给我发来《笑尘九子五言古诗三十首》《笑尘九子歌行十五首》《笑尘九子七言古诗三十首》《笑尘九子歌行选萃十首》。
认真拜读他这些诗,推开酷暑盛夏的炎热,直如来到阴深幽静的森林,与凉爽、宁馨、温润和某种永恒之物相遇相随,万千美好正不动声色地覆盖大地……
笑尘是一位多栖作家,且每种体裁都有自己的代表作。他写诗,我们记住了他的《见证一片叶子的诗意》;他写散文,《母亲六记》经得起岁月磨砺;他写小说,《禄子》为很多人称道;他写一些锐敏、深刻、颇有见地的短小文论,我们脱口就能说出三五……古今中外,有代表作和没有代表作的作家,是很不一样的。有些人写了一辈子,著作等身,却很难一下子想起他们都写了些什么,而有些人也许作品并不是很多,但提起他们,立时就会想到其某篇代表作。万事万物都有它独特的一面,每一缕阳光是相同的,但它们落在树冠上、河流里、沟谷中、湖海间等处,又是各个相异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物各有性表述出来,并赋予其不同的生命和意义,如果呈现不出独特的“这一个”,怎么可能有代表作?
诗歌应与时代共振。诗的美学价值在于它所表现的社会生活内容与复杂的人性,而不是追求极端个人化和纯粹的内在性。说到底诗要给人以美感、温慰、激扬、希望和鼓舞。笑尘的诗无疑彰显了这一特点,诗中尽管也有孤独、凄寂、彷徨、郁闷、忧愤、伤痛,但却满怀善意和宽厚,始终明朗、蓬勃、激奋、燃烧、永怀一腔进取的挚情和美好期待。《醉后》《乔木吟》《哭高启》《小雪节气访黄埔军校》等。他行万里路“才从北岳下,又向壮观行”(《访北岳悬空寺》),读万卷书“度我何时不媚人,瓜棚豆架四季春”(《初夏向晚雨中读书》),极目远眺尽收眼底的是“抬眼白塔山上塔,静看黄河万古流”(《风雨如磐过兰州》),而对人生世事看开后,他亦豁达、释怀、自若了许多“今岁重九得宽裕,种罢梅花又海棠”(《重阳·其一》)。这类诗各有美质,与众不同,幽旷深远,沉郁而温情,唯有从灵魂中涌出,从身心里流淌,才能写出如此经得起时光淘洗的诗句。
笑尘写现代诗也写古体诗,哪种诗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其真性情使诗直抵人的内心。像屈原、李白、杜甫、谢灵运、王昌龄等诗人一样,笑尘也是一位行吟诗人,他几乎所到之处皆有诗,且诗的题材广泛,视域开阔,情动于心,流于笔端。无论是写景、写人物命运,还是写世情物理、生死临界,皆独特别致,不落窠臼,给人以非常震撼的撞击感,撞击之后,是深深的回检、省察、思考和体悟。《登南岳衡山歌》《重游趵突泉写意》《登滕王阁》《过枣阳白水寺》等,都无不在山水万重中,在现实的在与不在间,一程山水,一程疼痛,一程深思地坚毅前行……
生命是一树花开,或安静,或热烈,或寂寞,或璀璨,或失意,或得志,历经风霜雨雪的击打和涤洗,花朵更加明艳静美,渐次丰厚的岁月年轮上镌刻着深深浅浅的印痕。对笑尘来说,生命的本质是永无止境地行进和发光,无论经历多少蹉跎、委屈、艰难险阻,他都敬畏生命,心怀美好,期许未来。他响应自己心灵的召唤“谁言不可攀?志坚可登天”(《登西岳华山》);执信“有志事竟成,无志万事空”(《访宛城范蠡词》);嗟叹“古木年年发,流水不复返”(《再到白河源》);而深深触动他的却是“坐禅谷涧水,昼夜不肯停”(《秋到香严寺》),时空无限,人何渺小,在时间的洪流中,生命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瞬,因之便有了乐观、紧迫、静定和致远,生命更加激情澎湃,畅快奔放,千般跋涉,万种寻觅,始终不渝……这些诗情景交融,虚实相生,它们是诗,更是生命的律动。诗人和诗,交汇融合,一如万物破壁,成了某个整体,时间的光芒若金色鸟群,在头顶盘旋、振翮、奔跑,无数颗心得以慰藉、温抚和安放……
故乡的阳光一直温暖着笑尘的创作。笑尘的古风歌行诗中,部分诗作延展了他之前诗中对故乡的记忆、眷恋、回望和缅怀,但又绝不耽于此,他的怀旧和思乡,显然是以新的视角去观照和思考,以一种强烈的代入感,不由分说将我们裹挟进去,使之获得全新的感受,有一些时候,我们已分不清是他乡还是故乡。诗人要想革故鼎新、挑战自我绝非易事,而笑尘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他竭力打破惯有的思维定势,使自己的诗突破此前,颇具新颖性和独特性。《山中有美树》《青青鹳河草》《归西峡山城知秋阁》《故乡淅水边偶成》等。老家的炊烟、古树、土墙、紫藤、淳朴的乡亲……人与乡土深度共生,诗人思想的根系永远坚韧地抱紧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那永不移位的生命胎记,以其特有的浓浓情,深深意,抒写乡愁,抒写温慰心灵的家园之暖,而感怀农耕文化与乡土记忆,是为了用爱、智慧和理想来更好地珍惜当下。
语言是诗的有声形式,是十分个性化、风格化的创造。时下诗歌语言不乏“陈腐老套”、“扁平化”等现象,因之陈旧苍白,囿于庸常。而笑尘的诗歌语言却清新内蕴,想象奇特,令人回味。他很清醒,如一位经验丰富的寻宝者,有意避开轻车熟路,独辟蹊径;跳出俗常用语,却又不生造艰涩词句,而是用一种生动、鲜活、灵慧、众人内心皆有却未能写出的语辞,完成对故乡的再发现,给人以奇异与惊美,这就使他的诗超越常境,别具一格,寓意深刻。
在《韩城祭拜司马迁祠墓》中,笑尘沉吟“读书卷无数,行路穷未停”,这其实也正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一个人坚持做好一件事儿就很了不起,而笑尘却能将写诗和经商,如此跨度极大的事儿,实现了诗性表达与烟火气的融合,确然令人钦慕与敬佩。岁月不居,时间不会忽略任何人的努力,在笑尘永远的“再出发”中,他这树生命和诗歌之花,必将更加根深花繁,缤纷多彩,惊艳美丽,清芬远溢……(廖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