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的小师妹不小心毁了第一仙宗的炼药鼎。
对方要灭我宗门,除非把小师妹送去做卑贱的炼药女使,不吃不喝守着炉鼎五年。
小师妹跪着向道侣萧云澈苦苦哀求。
临行前,他狠心挑断我的手筋脚筋,用捆仙锁把我捆住换进队伍里。
“轻歌,芷漪灵力太弱,不吃不喝最多撑十天就会死!”
“可你有长生丹护体,不死不灭百毒不侵,五年对你来说弹指一挥间。”
“你且去替芷漪五年,五年后我定会接你回家!”
他信誓旦旦,却不知我根本没吃长生丹。
三年前我们双双历劫险些丧命,我唯一炼成的长生丹给了他。
当时他感激涕零,发誓要用一生报答我,三年后却让我代他的小师妹去受死!
五年后,萧云澈到达仙宗。
宗主打开炼药房,炫耀他打造的百炼不裂的炉鼎。
“多亏师侄送来的女修士,她可是千年难遇的九阴之体。”
“有了她,我才能制成这炉鼎,世间再难炼的丹药都不怕!”
炉鼎的四个鼎足扭曲难看,花纹像极了人的皮肤纹路。
可等看清上面我独有的彼岸花胎记后,萧云澈却疯了。
1
炼药房门一开,门内冷气立刻卷走萧云澈的浑身热气。
同行的叶芷漪娇嗔靠在他身上。
“云澈师兄,好冷。”
萧云澈把她拥进怀里小声安抚,皱着眉打量着周围。
“苏轻歌这五年就住这种地方?”
宗主得意洋洋走在前面,房内冷气仿佛对他起不了作用。
“我们天下第一仙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你们难得来,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他驱散一半冷气,温度却更低了。
萧云澈蹙着眉,看到这里其实是非常广阔的山洞。
听到两声熟悉的嗓音,我猛地惊醒。
他们来了。
原来萧云澈没有食言,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的我是第一仙宗的镇宗炉鼎,甚至不能称之为“人”,更谈何回家。
但叶芷漪凭什么跟来?
我竭力透过鼎上纹路,看到冷气里的二人。
萧云澈依然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身白袍,两袖清风。
而叶芷漪脸上带着嫌弃,一双手紧紧攀住他胳膊。
亲密无间的模样令我一阵胆寒。
五年前我和萧云澈本是宗内的神仙道侣,相互扶持一同修炼。
直到叶芷漪出现,用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后来,萧云澈开始对她处处偏心袒护,甚至不惜用神器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只为让我乖乖替她守鼎。
我还记得那日见到我不可置信的眼神,萧云澈额头沁出冷汗。
“轻歌你先别急,我不是要害你,芷漪她灵力太弱,去了就是送死。”
“可你吃过长生丹,所有苦难折磨都受得起,这手筋脚筋也能自动痊愈。”
“等五年期一到,我马上去仙宗接你回家,到时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我被他的术法困住不能言语,只能不停摇着头。
那长生丹要炼制两百年,我费劲心力也只有一颗。
当时我们一起渡劫,我毫不犹豫把珍贵的长生丹喂给他,自己靠仅剩的灵力留下一条命。
历劫后他以为我们都吃了我亲自炼的长生丹,感激涕零要一辈子爱我敬我,报答我。
却不知我靠在他肩头的时候,已经气若悬丝。
那时的爱意不知真假,但他今日的嫌弃和不耐烦却是真的。
“宗主,不要耽误时间,快让轻歌出来跟我回去。”
“这里过于寒冷,芷漪撑不了太久。”
叶芷漪轻声笑着:“师兄,师姐在这里住了五年,大概已经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时不想出现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心下一阵凄凉,透过炉鼎传到锁链,发出响彻山洞的悲鸣声。
萧云澈这才注意到我。
他往前一步,从上往下扫视完,迟疑开口:
“这炼药炉鼎的花青,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2
山洞里有八根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全都来自洞中央花青色的炉鼎。
这炉鼎大约四人手臂环抱大小,顶部和脚部鼎足分别被生生贯穿。
乍一看,场面极其壮观。
“这花青色,印象里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苦笑着,他竟还记得亲手送我的礼物。
那日萧云澈脸含期待,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
“我记得你最爱这颜色,我特地从凡间找来的。”
“快穿上试试,喜欢吗?”
我当即换上长袍,欣喜不已。
“这花青色甚好,你有心了。”
萧云澈心满意足笑着,伸手将我拥进怀里,滚烫呼吸吹在我耳畔。
“只要是轻歌喜欢的,我都愿意去寻了送给你。”
我们连续双修好几日,衣袍凌乱不堪。
但他用灵力维持着,让它永远保持干净整洁的模样,连颜色也不曾改变。
就连他挑断我手筋脚筋那日,我也是穿着这身长袍,被他送入无底深渊。
宗主没有回应萧云澈。
而是兴奋看着他慢慢走近,想要抚摸炉鼎。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前一刻,叶芷漪抓住一道铁链狠狠拉扯。
我感觉到左脚被铁链深入骨血,痛苦让我忍不住怒吼出声。
然后眼睁睁看着萧云澈收回手,急忙跑回去护住她!
“芷漪,不是说了别乱动吗!”
“这炉鼎是镇宗之宝,说不定用了什么特殊材料,你胎像不稳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叶芷漪靠在他肩头,委屈着小声啜泣。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洞内实在寒冷,我有些撑不住了……”
萧云澈慌了,不耐烦喊着:“苏轻歌!别躲了!快跟我回去!”
我透过花纹望向叶芷漪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可置信的吐了口气。
这口阴寒之气从炉鼎内喷涌而出,惹得萧云澈连连皱眉,护住叶芷漪往后退。
“芷漪灵力弱还怀着孩子,没工夫陪你闹!”
看着他全力保护叶芷漪的样子,我只觉八根铁链像是栓地更紧,痛得我巴不得当场裂开!
萧云澈他竟如此对我!
这几百年里我也曾有孕!
师尊说过我体质特殊,能怀上实属不易,我欣喜异常赶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却拧眉盯着我的小腹,劝说我堕掉!
“轻歌,我们尚且未成大道,现在不是孕育子嗣的好时机。”
我怔在原地。
“师尊说我……”
“师尊只是说你不易有孕,但你这不是怀上了吗?”
“可见你怀孕并不是多么艰难的事,我答应你,等我们历劫成功,就安稳生子!”
我被他哄着堕了胎,受尽堕胎仙药反噬的折磨,日夜翻滚着痛苦不堪。
可现如今他却让叶芷漪有了孩子,还如此担忧袒护她!
“师兄别急,师姐肯定不是故意的,我还能再忍忍……”
叶芷漪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乖巧懂事的样子让萧云澈更加恼怒。
“宗主,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仙宗的炼药房,可偌大山洞只有这炉鼎!”
“怕不是仙宗声名在外,实际早已失了根基!”
宗主仰头大笑,指着我说:
“你们可不要有眼不识泰山,这炉鼎百炼不裂,还能缩短炼药时长。”
“看到鼎足了吗,单是固化这四个鼎足,就花了我整整两年!”
萧云澈顺着看过去,赫然看到四个鼎足形态各异。
每一个都像极人的手脚黏在一起的样子。
但四足指向不同,像是手脚被活生生拧断扭曲,又随意按压在地上。
“等一下!”
萧云澈松开叶芷漪,凝神弯腰。
“宗主,这鼎足上为何会有我宗门的弟子印记!”
3
我的心跳声化为炉鼎的低沉共鸣,难道他要发现了吗。
宗主更加得意,可还没等他解释,就听到叶芷漪开口:
“师兄,这炉鼎是师姐亲自守着炼成的,有我们宗门印记也实属正常。”
“说不定炉鼎里还有师姐的灵力呢。”
萧云澈闻言一怔,果然从炉鼎里发现我的灵力。
他眉目一敛,视线从我身上挪开,冲着山洞深处叫喊:
“苏轻歌,别搞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快出来!”
宗主的解释被打断,他看向我,嘴角勾起嘲讽。
那神色仿佛在说:“你瞧,当初你为了他反抗我两年,可他不还是厌弃你找了别的女人?”
可恨我初到炼药房,无论宗主如何逼迫,我都不肯摆出他想要的炉鼎姿势。
他治好我的手筋脚筋,让我手脚触地,像畜生一样走路。
我偏不肯,我宁愿被他打趴在地,也绝不屈服。
宗主用尽办法,他如法炮制割断我的手筋脚筋,看我像泥鳅一样扭曲哀嚎。
等我累到发不出声音,就治好我,让我以为我逃过一劫。
然后在一个时辰后捏碎我的所有肋骨,看我如同一滩烂泥在地上涌动。
我在那段岁月里经历了无数次手筋脚筋、肋骨、五脏六腑的毁灭与痊愈,在长久痛苦和短暂松懈里反复循环。
直到两年后,他带来萧云澈和叶芷漪结为道侣的姻缘贴。
他竟没有等我,他甚至连一半时间都等不到就抛弃我,和叶芷漪成了婚!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隐藏许久的特殊体质逐渐显现。
空旷山洞回响着宗主的大笑声。
“想不到萧云澈阴差阳错,把天地难寻的九阴之体送到我仙门!”
“有了你,我何愁制不成绝世好鼎!”
我两眼无神望着洞顶,成了行尸走肉。
宗主命我用脚走路,我便手脚紧贴土地。
他再次割断我的手筋脚筋,然后在我扭曲的瞬间,黏住我的所有指节,给我灌下难喝苦涩的药剂。
那药剂能撕裂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肋骨。
我像是麻木一般,一碗接一碗。
吞下七七四十九碗后,我的体型越来越庞大,所有肌肤肋骨都被撕裂重组,成了炉鼎的模样。
而后宗主寻来比捆仙锁还要坚硬的锁链,生生凿穿我的手腕脚腕,又从顶上穿过四根,牢牢拴在洞壁。
我从一个活生生的女修士,被炼成花青色炉鼎,用了整整五年!
可这五年里他和叶芷漪在宗门过着道侣的日子,何曾想过我会在这里受多大的折磨!
怒吼声从鼎内传出,我强忍着被铁链刺入骨血的疼痛,用力晃动身体。
萧云澈急忙把叶芷漪拦在身后:
“宗主,这鼎内虽空无一物,怕不是有邪物附体!”
叶芷漪小声说:“师兄,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寻师姐……”
眼看萧云澈耳根子软要答应,我更加愤怒吼叫,整个炉鼎都在剧烈振动。
蓦地,靠近鼎足的位置落下一块物件。
明明是从炉鼎掉下,炉鼎却完好无损,好似这东西只是贴在上面一般。
萧云澈大惊失色,急忙弯腰捡起。
“这是我和轻歌结为道侣的信物!”
“轻歌从不乱放,她把信物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她是不是出事了!”
宗主阴沉沉笑出了声:“你就没想过,这东西为何贴在炉鼎上?”
4
“原来这石头是你们的信物。”
“难怪那女修士用仅剩灵力护着,我数次割断她的手筋脚筋,她都咬牙不吭一声。”
“唯有我发现石头那一刻,她才急切求我还给她!”
宗主傲然的视线扫过炉鼎,萧云澈心下一惊。
“数次……割断?”
“当然,她被送来的时候不就已经手脚寸断?说起来也多亏她断手断脚还被捆住,否则就凭她强大的灵力修行,我未必能如此顺利,把她炼成我们的镇宗之宝!”
他猛地看向我,尽管已经得了解释,他仍然咬紧牙关,挪开视线。
“不可能!苏轻歌是我们宗门的最强女修士,她已历劫成道!”
“她绝不可能被你炼成这……这东西!”
萧云澈远走几步,在山洞内催动灵力。
他的声音透过石壁,响彻整个仙宗。
“苏轻歌!我没时间跟你玩猜谜游戏!”
“现在出来我尚能带你回去,若再晚一步,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冷眼看着他手里的天缘石,而叶芷漪在他身后,向我投来得意的眼神。
她果然全都知晓!
难怪萧云澈将我塞进队伍,把她换出来时,她会用密语对我说:
“师姐,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云澈师兄。”
“你莫要生他的气,实在是师兄太过爱我……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已经偷偷在你们屋内,双修上百次,每次师兄都欢喜得很呢。”
“既然他已经不爱你,你留在宗门也别无他用,倒不如去第一仙宗做个炼药的,岂不快哉?”
我当时以为她说的是“炼药的守鼎人”,原来是“炼药的鼎”!
萧云澈日日在我耳边说爱我,却早已和叶芷漪欢喜双修!
可笑我还听信他的承诺,当真以为我们是同生同死的神仙道侣!
一声声回响过后,萧云澈彻底没了耐性。
叶芷漪趁机“哎呦”一声,捂住肚子:
“云澈师兄,我的肚子好痛,我撑不住了……”
“求求你,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先前对她百依百顺的萧云澈没了回应,不住地走来走去。
他探寻山洞每一寸,可唯有炉鼎上有我的灵力。
“苏轻歌,你竟伙同别人来欺骗我!”
“你们沆瀣一气,想看我的笑话!”
“还是说,你们已经在这山洞结为道侣,双修五年!”
他竟如此猜忌我!
八根锁链剧烈震荡,混着鼎内的悲鸣声,在山洞里回响。
那是我的愤怒,是我巴不得把他抽筋剥骨的决心!
这巨大声音波及叶芷漪,震得她双腿一软,堪堪跪倒在我面前。
她慌了:“师兄,我们走,求你了。”
而萧云澈被这强烈声纹逼着往后退了几步,他竭力稳住身形,颤抖着说:
“这声音和轻歌好像……”
宗主兴奋异常,迫不及待催动炉鼎。
刹那间,炉鼎的每一寸花纹散发出花青色光芒。
而中央靠上,慢慢显现出一朵红色印记。
那是我的额间胎记,天地独有!
是他曾在每次双修后都会细细描摹,忘情亲吻的红色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