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浆迷魂
在清朝末年,南方有个叫云溪的小镇,镇上住着一位姓李的大户人家,人称李老爷。
这李老爷家财万贯,良田千顷,骡马成群,是远近闻名的大富户。
李老爷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名叫李逸风,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养得一身纨绔子弟的臭毛病,整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无所不为。
李府里有个丫鬟,名叫翠花,长得清秀可人,聪明伶俐。
翠花自小便被卖到李府,平日里做些洒扫庭院的活儿,虽是个下人,却颇得主母和众姐妹的喜爱。
只因这李逸风见了翠花,便心生邪念,时常对她动手动脚,言语轻薄。
翠花生性刚烈,每次都拼死反抗,可这李逸风仗着家中势力,越发嚣张。
一日黄昏,李逸风酒足饭饱后,又晃悠到了后花园。
见四下无人,他便悄悄溜进翠花住的小屋,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翠花拼死挣扎,哭喊声惊动了周围的丫鬟婆子,大家闻声赶来,才将李逸风从翠花身上拽开。
翠花受此羞辱,当晚便悬梁自尽了。
李老爷得知此事,虽心疼儿子,但也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不好收场,便私下给了翠花家人一笔银子,将此事压了下来。
可自那以后,李府便怪事连连。
先是李逸风开始变得神神叨叨,整日里胡言乱语,说翠花回来找他索命。
接着,李府里的丫鬟婆子也开始接二连三地生病,症状都是高烧不退,胡言乱语,说是见到了翠花的鬼魂。
李老爷吓得不行,请了多少和尚道士来做法驱邪,都不见成效。
这日,李老爷正愁眉不展,忽闻门外有人高声喊道:“贫道云游至此,特来为贵府解忧!”李老爷一听,连忙出门迎接。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士,仙风道骨,颇有几分高人模样。
李老爷连忙将道士请进府内,设宴款待。
席间,道士询问了李府近日发生的怪事,李老爷一五一十地说了。
道士听后,眉头紧锁,道:“贵府此乃冤魂作祟,需得查明真相,超度冤魂,方能平息此事。”
李老爷一听,连忙点头称是,命人带着道士在府里四处查看。
道士走遍了李府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翠花曾经住过的小屋前。
他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忽地睁开双眼,道:“冤魂就在此处!”
李老爷一听,吓得脸色煞白。
道士却神色从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了小屋的门上。
只见黄符刚一贴上,屋内便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道士手持桃木剑,大步迈进屋内,口中高声道:“冤魂休要作怪,贫道前来超度于你!”
屋内哭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道士从屋内走出,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香炉。
他对李老爷道:“此乃冤魂所托之物,需得将其带回故乡安葬,方能彻底平息此事。”李老爷连连点头,命人备下马车,将香炉送往翠花的故乡。
道士又在李府做法三日,念经超度冤魂。
这三日里,李逸风的神志渐渐清醒,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的病也奇迹般地好了。
李老爷感激不尽,欲以重金酬谢道士,道士却摆手笑道:“贫道云游四海,不图名利,只愿世间少些冤屈,多些安宁。”说罢,便飘然而去。
李老爷望着道士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自那以后,李逸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游手好闲,而是跟着李老爷学起了生意经。
李府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有人隐约听到后花园里传来阵阵低泣之声,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时光荏苒,转眼间几年过去了。
这日,李府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乃是一位年轻的书生,名叫张文远。
张文远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却自幼饱读诗书,立志要考取功名。
此番他赴京赶考,路过云溪镇,特来拜访李老爷,欲求些盘缠路费。
李老爷见张文远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心中甚是喜爱,便留他在府中住下,还设宴款待。
席间,张文远听闻了李府当年的那段往事,心中暗自唏嘘不已。
饭后,张文远独自漫步在后花园里,感受着这府中的每一处景致,心中思绪万千。
忽地,一阵风吹过,张文远只觉眼前一亮,竟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飘飘然从花丛中走出。
那女子生得如花似玉,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哀愁。
张文远一时看呆了,竟忘了言语。
那女子轻轻启齿,道:“公子可是外乡人?”
张文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施礼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何人?
为何深夜在此?”女子轻叹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乃李府故人,因一段冤屈未能超度,故此徘徊于此。”
张文远一听,心中大骇,忙道:“姑娘莫怕,在下虽无缚鸡之力,却愿为姑娘排忧解难。”女子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道:“公子若能助我完成心愿,奴家定当感激不尽。”
原来,这女子正是当年的翠花。
她死后冤魂不散,虽被道士超度,却因心中一段执念未能放下,故此无法投胎转世。
她告诉张文远,当年她死后,李逸风并未真心悔改,而是变得更加疯狂。
他整日里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只疯狂地饮着一种奇怪的木浆。
那木浆不知从何处得来,喝下去后令人神志不清,如同疯魔一般。
张文远听罢,心中暗自思量。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查明真相,恐怕翠花的冤魂将永远无法超度。
于是,他决定留下来,暗中调查此事。
这日傍晚,张文远趁着夜色,悄悄来到李逸风住的院子外。
他躲在暗处,只见李逸风屋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怪笑之声。
张文远心中好奇,便悄悄靠近窗户,向内张望。
只见李逸风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个碗,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那奇怪的木浆。
他喝得双眼赤红,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
张文远心中一惊,忙悄悄退开。
他深知自己势单力薄,无法与李逸风正面交锋。
于是,他决定先去找那位云游道士,求他相助。
张文远连夜离开了李府,一路打听,终于在一座破庙里找到了那位道士。
道士见张文远匆匆而来,神色焦急,便知他必有要事相求。
张文远将李逸风饮木浆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道士,道士听罢,眉头紧锁,道:“此事必有蹊跷,贫道愿与施主一同前往,查明真相。”
次日清晨,张文远带着道士回到了李府。
李老爷见道士归来,心中甚是惊讶,忙将他迎进府中。
道士将李逸风饮木浆之事告知了李老爷,李老爷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他深知此事若不能解决,恐怕李府将永无宁日。
于是,他命人将李逸风绑来,让道士查看。
道士走近李逸风,只见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些许木浆的残渣。
道士伸手搭在他的脉上,片刻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转身对李老爷道:“令郎此乃中了邪术,那木浆里定有古怪。”
李老爷一听,吓得连连后退。
道士却神色从容,道:“贫道自有办法解救令郎,只是还需施主配合。”李老爷连忙点头,道:“只要能救回犬子,道长但说无妨。”
道士让李老爷命人准备了一大桶热水,又让人取来了艾草、雄黄等物。
他将这些东西放入热水中,搅拌均匀后,让李老爷命人将李逸风抬入桶中,浸泡其中。
众人见状,都纷纷退开,心中暗自揣测这究竟是何等奇法。
只见李逸风在热水中翻滚挣扎,口中发出阵阵怪叫。
片刻后,他忽地双眼圆睁,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众人见状,都惊得目瞪口呆。
道士却神色不变,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了李逸风的额头上。
只见那黄符刚一贴上,李逸风便浑身一颤,接着便软软地倒在了桶中。
道士见状,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李逸风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转头对李老爷道:“令郎已暂时无碍,只是那邪术甚是厉害,若想彻底根治,还需查明真相,斩草除根。”
李老爷一听,连忙点头称是。
他命人将李逸风抬回屋中,又设宴款待道士和张文远。
席间,道士询问起那木浆的来历,李老爷摇头不知。
张文远却忽地想起一事,道:“李老爷,我昨儿个在您府上转悠的时候啊,瞅见后花园那有个废弃的小木屋,那地方挺瘆人的,您知道那是干啥用的不?
张文远突然问道。
李老爷一听,脸色微微一变,道:“哦,那个啊,那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好些年都没用了。
咋?
你瞅见啥了?”
张文远摇了摇头,道:“没瞅见啥,就是觉得这地方挺邪乎的。
您说,那木浆会不会跟这小木屋有啥关系?”
李老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多年前,李逸风曾经在那小木屋里折腾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道那木浆就是从那儿弄来的?
他忙道:“道长,您看,要不要去那小木屋看看?”
道士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劳烦李施主带路吧。”
说罢,众人便跟着李老爷来到了后花园的小木屋前。
只见那木屋的门紧紧闭着,仿佛多年未曾开启过一般。
道士走上前,轻轻一推,那门竟吱嘎一声开了。
众人跟着道士走进屋内,只见屋内堆满了各种杂物,灰尘满天飞。
道士在屋内四处查看,忽地,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角落里。
只见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桶,桶里还有一些残留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道士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液体,又闻了闻,眉头紧锁道:“没错,这就是那木浆!”
李老爷一听,吓得连连后退,道:“这……这咋回事儿啊?”
道士叹了口气,道:“这木浆乃是用一种极为阴毒的草药熬制而成,人若饮之,便会神志不清,如同疯魔一般。
而那草药,只生长在一些极为阴晦之地,想必令郎是从那处得来的。”
李老爷听罢,心中暗自思量。
他想起了多年前,李逸风曾经带着一群家丁,去后山探险,难道就是在那时候得到的这草药?
他忙道:“道长,您看,这事儿该咋办啊?”
道士沉吟片刻,道:“若想彻底根治令郎的病,还需找到那草药的源头,将其销毁。
否则,令郎的病情还会反复发作。”
李老爷一听,连忙点头称是。
他命人准备了马车,又带上了一些干粮和水,便和道士、张文远一同踏上了寻找草药源头的路途。
一行人走了数日,终于来到了一座荒凉的山谷。
只见那山谷中雾气缭绕,阴森可怖,仿佛有什么邪灵在此徘徊。
道士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没错,就是这地方了。”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走进了山谷。
只见那山谷中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其中便有一种开着黑色花朵的草药,散发着阵阵恶臭。
道士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草药采摘下来,放入了一个布袋中。
众人忙问这是何物,道士道:“这便是那阴毒草药的源头了。
此草药名为‘幽冥花’,只生长在极为阴晦之地,人若误食,便会神志不清,如同疯魔一般。
而这山谷,便是幽冥花唯一的生长之地了。”
李老爷听罢,心中暗自庆幸。
幸亏他们及时找到了这草药,否则李逸风的病情还不知道会恶化到什么程度呢。
他忙道:“道长,您看,这草药已经找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道士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咱们这就启程吧。”
说罢,一行人便踏上了归途。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云溪镇。
李老爷命人将幽冥花销毁,又将李逸风好好照顾了一番。
渐渐地,李逸风的病情果然好转了起来,神志也日渐清醒。
李老爷感激不尽,欲以重金酬谢道士和张文远。
道士却笑道:“贫道云游四海,不图名利。
只愿世间少些冤屈,多些安宁。
至于这位张公子嘛,他与令郎有缘,日后必有后福。”
李老爷一听,心中更是感激。
他命人设宴款待道士和张文远,席间宾主尽欢,气氛甚是融洽。
然而,就在众人欢声笑语之际,忽地一阵风吹过,只见那后花园的小木屋方向,竟隐隐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哭泣之声。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忙停下手中的杯盏,凝神细听。
只见那哭泣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冤魂在此徘徊,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李老爷吓得脸色煞白,忙道:“道长,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道士叹了口气,道:“想必是那翠花的冤魂,还未曾真正超度吧。”
说罢,他便站起身,手持桃木剑,大步向后花园走去。
众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那道士走到小木屋前,口中念念有词,忽地一剑刺向空中。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那哭泣之声戛然而止。
道士转身对众人道:“翠花的冤魂已经超度了,从此以后,李府再无怪事发生。”
李老爷听罢,心中大喜,忙命人设宴款待道士。
席间,他频频向道士敬酒,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道士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贫道云游四海,只为除魔卫道。
李施主不必客气。”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只留下李老爷和张文远等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
自那以后,李逸风果然彻底好了起来,不再疯疯癫癫。
而他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发奋读书,不再游手好闲。
几年后,他竟考中了功名,成了朝廷的官员。
而张文远呢,他也顺利考中了进士,入了朝为官。
两人虽然身份地位不同,却因为这段奇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至于那李府,自从道士超度了翠花的冤魂之后,便真的再无怪事发生。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有人隐约听到后花园里传来阵阵花香和女子的低语之声,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而那座小木屋呢,也被李老爷命人修缮了一番,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祠堂,供奉着翠花的牌位。
每当逢年过节之时,李府上下都会前来祭拜,祈求她的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