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我被钳子拔出牙齿的时候,
未婚妻在参加白月光儿子幼儿园的亲子比赛。
尖锐的利器一片一片削下我的皮肉时,我在药物作用下痛苦翻滚时,
我听未婚妻在电话那头怒斥我:“向阳,你真自私,把我们新房借给谢铭文住一阵怎么不行?”
后来,身为法医的未婚妻看着我的尸体,替这个惨死的“陌生人”感到惋惜。
可当我残缺的尸体被拼凑缝合后,她却抱着我失声痛哭。
1
雨后的天气闷热,钓鱼的老伯扯了扯下坠的渔线。
一声沙哑的尖叫声响彻湖边。
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地赶到了现场。
未婚妻姜思雨作为法医,也急匆匆地被召回队里。
她身上还穿着漂亮的连衣裙,气喘吁吁地跑向被围起来的抛尸现场。
李奎队长皱眉看了一眼未婚妻的穿着:“思雨,你做好心理准备。”
未婚妻戴上口罩和手套,点头应了一声,又解释道:“我刚从小伟幼儿园的亲子比赛上赶过来的。”
她当法医七八年,什么情形没见过。
未婚妻自然也没把李队的告诫放在心上。
她弯腰从警戒线下走了进去。
警员正在询问一个神色惊慌的老伯。
不远处的湖边,鱼竿上吊着半截人的小腿。
腿上的皮肤已经泡得发白,呈现出不自然的肿胀。
警队的人陆陆续续打捞上了其他的尸块。
我在空中飘浮着,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一块块找到。
心中也难免觉得恶心。
蛆虫在尸块里钻来钻去,尸块上还有裂开的伤痕。
更别提这些需要直面惨状的警员了。
未婚妻眉心紧蹙,压住心中的反胃感,问李队:“死者这是什么情况?”
李队叹了口气:“碎尸案,目前打捞上的尸块还不知道能不能拼出来死者的尸体。”
姜思雨揉了揉眉心,也觉得很是棘手:“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种行凶手法了,拼凑尸体的难度极大,这桩案子很是麻烦。”
李队赞同地点了点头:“思雨,那你辛苦点,今晚就麻烦加个班。”
我心中一片苦涩。
思雨,你从前骂我是个麻烦精是对的。
我死后都还在给你添麻烦。
姜思雨轻笑一声,耸肩道:“没事,都习惯了,早点抓到凶手要紧。”
我贪婪地看着未婚妻的脸,不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她一直觉得我对谢铭文敌意很大,
怪我在谢铭文没地方住的时候,不肯把我们的新房让出来。
李队闻言,拍了拍未婚妻的肩膀:“思雨,你和英轩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吧,争取早点把案子破完,放你回家准备准备。”
未婚妻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声音中透露着不悦:“哪里需要我准备,我最近一年见到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李队似乎想到了什么,替我开口解释道:“英轩队里工作也忙,他肯定也是想回家陪你的。”
未婚妻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摇了摇头道:“工作忙?我看他是忙着和别的女人鬼混吧。我前段时间还撞见他陪别人去吃饭了。”
上次被未婚妻和她的白月光撞见时,
我正跟在一个面容妖娆,浓妆艳抹的女人身旁。
我低头躲避了未婚妻的视线,假装不认识她。
可姜思雨带着厌恶的目光,火辣辣地灼伤了我。
我出任务前,我们经常因为她的白月光谢铭文闹别扭,
她恐怕也觉得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思雨,我没办法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正在执行任务。
本想等任务完成后,和她好好庆祝。
可我现在,只能看着未婚妻对我不满地斥责。
却没办法辩解一句。
2
我的其余残肢也被打捞起来后,
警局对这个凶案格外头疼。
可以辨认身份的头颅还未被找到,四分五裂的肢干也需要拼凑。
尸体上的伤痕,不难看出我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李队扶着额头,似乎十分为难。
未婚妻走进会议室,将手里的报告递给李队,声音有些迷茫:“李队,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生前服用过毒品。不会是个瘾君子吧……”
李队叹了口气,翻开报告,无奈道:“要是瘾君子的话,还要联系重案组那边配合。”
重案组,正是我所在的a组。
未婚妻似乎也想起了我,她神色冷凝,似乎是在抱怨:“重案组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做警察。”
李队抿起嘴角,他自然知道我任务的危险性。
此时听到未婚妻的意有所指,不免替我辩解:“思雨,你年纪还小,平日里会怪向阳没时间陪你也正常。但是有些话,未免太伤人。”
未婚妻瘪了瘪嘴,似乎有些不赞同。
但碍于李队的身份,她还是忍下了反驳。
李队看着报告,神情一变:“男性受害者,年龄25岁上下,被残忍分尸,身上多处伤痕,体内检测出毒品含量。若是他真的是瘾君子,又怎么会无故遭受到这种虐待?”
未婚妻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此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死者,因分赃不均被害死,但这种作案手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感觉更像是为了折磨人。”
我苦笑一声,的确是为了折磨我。
被发现我卧底的身份后,
为了撬开我的嘴,他们给我体内注射了药物。
想看我上瘾崩溃后,主动求他们的可怜模样。
但是没想到我那么能忍,宁可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也不肯开口。
我的坚忍激怒了那帮恶魔,他们在我身上实施了残忍的酷刑。
李队拿起笔,在案情分析的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声音低沉道:“尸体从兴隆区的湖里被打捞出来,我们联系重案组,着重从兴隆区的社会人员查起。”
未婚妻点了点头:“那我现在联系鉴定科,对死者进行DNA比对。”
若是未婚妻见过我胸口的疤痕,就能认出我的尸体。
可惜的是,
我受伤时,未婚妻在陪生病的白月光输液。
我打电话想让她来看我,未婚妻却在电话那天冷声道:“向阳,别因为我在陪铭文看病,你就想出这种招数叫我回去陪你。”
不顾我声音虚弱地解释,姜思雨在电话那头嘲讽我:“要不是我爸妈非你不可,我们的婚约早就该解除了。”
我和姜思雨之间,似乎隔着无数次的误解。
看到我疤痕的时候,
未婚妻只会在法医鉴定报告上写道:【死者左胸曾受过枪伤。】
鲜血涌至大脑,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窒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未婚妻心里,
谢铭文和他的儿子或许比我重要千倍万倍。
3
李队对一旁做记录的警员沉声道:“你去重案组那边,让他们联系一下旭日,他现在应该在内部卧底调查。”
我心中一颤,旭日是我卧底的代号……
可惜,李队不知道,他想联系的人已经变成了那具残破的尸体。
他看了一眼转身要离开的姜思雨,低声问:“思雨,你联系一下向阳,让他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未婚妻抿了抿红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
“李队,向阳他现在怕不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了。就因为我对铭文照顾了一些,他就和我赌气,已经一周多没联系过我了。”
李队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思雨,你和向阳在警校就在一起了,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啊。那个谢铭文,因为搞大女孩肚子被警校开除,你也别把他想得太好。”
未婚妻皱了皱鼻子,声音有些尖锐:“铭文他当时是被误会的,就是向阳搞的鬼!现在铭文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向阳有嫉妒我照顾他们父子,他就是小肚鸡肠!”
李队看了她一眼,发现姜思雨说的的确是心里话。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行了,思雨,你和向阳都要结婚了。别整天想着谢铭文的他孩子,你让向阳心里怎么会好受!”
未婚妻小说嘀咕道:“铭文是把我当朋友,他家宝宝也是因为渴望母爱才和我亲近的,他们很可怜的……没有我爸妈逼我,我才不会选向阳。”
看着她真心实意的神情,我心中不断地抽痛。
时至今日,在姜思雨心中,
她始终觉得谢铭文被开除是我举报的。
姜思雨心里的人一直都是谢铭文,我不过是在她脆弱时的入侵者。
恐怕她梦想着结婚的新郎,也是谢铭文。
我这些年的温柔体贴,
在她看来,不过是我留住她的手段。
李队啧了一声,瞥了一眼未婚妻眼下的黑眼圈,嘱咐道:“小姜,你先回去歇着吧,有事会给你打电话。”
未婚妻应了声好,换上了自己的裙子。
她却没有直接开车回家,反而停在了一个幼儿园门口。
我眼中露出一丝愕然。
门口走出一个小脸清秀但眼中有些精明的小男孩,
他欣喜地扑进未婚妻的怀里:“姜妈妈,你来接我了!”
未婚妻温柔地摸着小男孩的脸:“小伟开心吗,妈妈带你去找爸爸,我们去吃大餐。”
我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我的未婚妻,自称是谢铭文孩子的妈妈,
却在我提出婚后想要一个宝宝时,满脸不愿。
我的死,总算是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了。
未婚妻把车停在了谢铭文工作的咖啡厅前,
她笑靥如花地为谢铭文系上了安全带。
我的目光落在了她车里挂着平安符上,
那是我之前在庙里给姜思雨求得,可如今她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
她心疼谢铭文被强制退学,找不到工作。
却不曾心疼我出任务受伤。
她在谢铭文生病时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却在我住院时不闻不问,还将她妈妈给我熬的鸡汤带给谢铭文。
我看着姜思雨回到了谢铭文的住处,
或者说,是我和未婚妻的新房。
谢铭文说自己的钱不够租房后,姜思雨心疼地对我提起:“向阳,铭文他太苦了,我们能帮就帮他一下吧。他房东把他和孩子都赶出来了,我们的新房先借他住住吧。”
我当时只觉得怒气翻涌,我一手为我们今后的生活打造的小家。
姜思雨竟想让别的男人住进去。
可在听完我的反对后,未婚妻举起巴掌扇向我的脸:“向阳,你果然还是对谢铭文有敌意,你真是令人作呕!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你不同意的话,那我们也别结婚了!”
听着姜思雨撂下的狠话,我还是心软了。
我一向把她捧在手心里,从没拒绝过她的请求。
可谢铭文这一住,就仿佛真的成了家里的男主人。
我高估了自己在姜思雨心里的位置,
也低估了她对谢铭文的执念。
这尼吗还要下辈子在一起?这水平就别当警察了,更别当卧底[流鼻涕]
最讨厌这种事后后悔的人了
侏儒和小孩难道还能假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