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第六年,我躺在手术台上流产。
老公和青梅异国约会。
我外婆将死。
他断绝生路,逼我下跪博青梅一笑。
我递上离婚协议,他却全网公开只爱我。
可他脏了,我看着就恶心。
01
我闻着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耳边是医生的再三确认,“许小姐,流产不是小事,你真的确定吗?”
两个小护士在旁叽叽喳喳地议论,“唉,霍氏集团的霍总和薛影后被拍到在M国逛街约会唉。”
“霍总还帮影后拎包。”
“天呐,霸道总裁的娇妻影后,我磕的cp成真了。”
“听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校服到婚纱也太浪漫了。”
“……”
耷拉下的眼皮遮住眼底细碎的疼痛,我对医生说,“确定。”
我底子薄,这胎怀的不容易,医生很了解,有些于心不忍,“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丈夫?”
我笑了笑,平静地摇头。
我的丈夫,没有空。
他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出差,忙着约会,忙着照顾另一个女人。
忙到没有一分钟,关心已经四个月没见过的妻子。
从怀孕至今,保胎,建档,产检,全都是我一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以及马上就要离开。
我没有说话,医生什么都明白了,只轻叹一声,把签了字的手术单递给护士,“准备手术吧。”
02
孩子已经四个月,做不了药流。
我躺在病床上,麻醉起效的时候,耳边是器械冰冷的碰撞声,一如我沉入谷底的心。
手术持续三个小时,还算成功。
再醒来,我习惯性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如同这四个月的无数次,庆幸他选择我做妈妈。
可此刻,我也庆幸义无反顾地送走他。
手机响起。
是霍景安破天荒的来电。
可传出来的声音却是薛茵。
“晚风姐姐,我听景安哥哥的助理说,今天是你们六周年纪念日呀,祝你纪念日快乐哟。”
“刚刚我还在说景安哥哥,太直男了,一点也不懂得关心女孩子,这不,他刚刚给我买了一款新的限量版包包,有条手链当赠品,可好看了,我让他带回去给你呀。”
“你别生气哈,我们在M国,景安哥哥陪了我一天,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好买别的礼物了。”
她还要说什么,霍景安把电话接了过去,口气宠溺地笑骂了句,“小丫头,别闹。”
薛茵不满地哼了声,“我哪里小了,天天嫌我小,改明儿叫你见识见识,我大着呢。”
霍景安笑声震动。
旁边似乎有人,讨好附和,“薛小姐可真是霍总的开心果,霍总也只有面对薛小姐,才能笑的这么开心。”
“可不是,两人郎才女貌,般配我都说倦了。”
我突然一阵恶心,小腹密密麻麻的抽痛又让我很想哭,我憋着眼泪,听到霍景安的声音。
“不说话又在赌气?”
“茵茵小孩子心性喜欢开玩笑,你非要跟她一般见识?”
“许晚风,我对你够好了,想想你外婆,不要不知好歹。”
连名带姓,是他发怒的征兆,也是他给我见好就收的警告。
可我不知道,一个字都没开口就被认为不知好歹的我,应该收什么。
我深吸口气,“离婚吧,霍景安。”
说完我挂了电话,霍景安再打来,我直接关机了。
03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梁姐的电话进来了。
她催我赶紧回来,我正拍的剧,女主角今天进组。
而我这个女主替身,需要马上就位。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剧组。
只是没想到,这部大IP《红颜如故》的女主竟然是薛茵。
她看到我,眉梢隐晦地挑了挑,一脸吃惊。
“我的替身是晚风姐姐?”
她的助理阴阳怪气,“可不是,三金影后居然沦落到给人当替身。”
“晚风姐,你也太可怜了,是不是没钱了,我可以借你的,不要不好意思,替身很辛苦的。”
薛茵的无辜善心引起现场一片好赞,而我也如她所愿成为引人遐想的谈资。
我装作没看到她眼底透出的精明狡黠。
礼貌拒绝,“这是我的工作。”
她笑起来,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
一场下水戏,她以入水不够优雅,出水不够丝滑,发丝不够飘,肩膀抖的频率不够完美……
让我替了十八场。
我腹部仿佛电钻在工作,疼的快维持不住面部表情。
最后一次被拉上来的时候,我浑身虚软,发丝贴了满脸,抬头对上了霍景安嘲弄又兴味的审视。
旁边都是恭维他的人。
我才知道,他是最大投资方。
薛茵是他钦定的女一号。
“景安哥哥,你对我真好,知道我刚拍完下水戏,就给我送红糖姜茶来。”
霍景安接过助理递上来的浴巾仔细披在她身上,可她妆容精致,发丝根根分明,连衣服都只湿了个袖角。
而我搓着手臂,湿哒哒地像条落水狗,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嬉笑调侃中,无处遁形地难堪。
梁姐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支吾道,“浴巾不够了,先凑合一下吧。”
“晚风姐姐,你的演技怎么退步了这么多,连个替身戏都要补十八场。”薛茵的眼底浮现恶意,“瞧你湿透了,刚好景安哥哥给我买的这姜茶太甜了,我不喜欢,给你喝吧。”
她拿过来,却撒了我一身。
我没说话,她却委屈地先红了眼眶,“对不起,都怪我没拿稳,晚风姐姐,你不要生气。”
霍景安紧张得拉过她的手,左右翻看,“烫到没有?”
“我没事,只是晚风姐……”
霍景安皱眉扫我,迟疑了一瞬又想到什么,脸黑道,“自己手残接不稳,怪的了谁,反正都湿了,也不差这一杯。”
薛茵躲在他怀里,余光都是得意。
他消遣着我的狼狈,只为博她小青梅一笑。
曾经,我也是新人过来,他为了我,将一个踩我一脚的顶流转眼封杀。
为删掉我一场借位吻戏,花两个亿买断了剧本。
风水轮流转,他永远爱十八岁,而我不可能永远十八岁。
他虚情假意的六年,只让我看明白,我的刻骨铭心有多不值一提。
可扎根的情,拔出来连皮带肉,我忍着血肉模糊的痛,反复憋下眼底氤氲起的水雾。
我被搀起来,擦过霍景安身边时,他扣住了我的手腕,压着声音,“差不多得了,再闹下去,难看的只有你自己。”
我出来接戏,刚好撞上他投资的剧,又刚好和她小青梅碰上,这么多刚好不怪他以为我赌气,嫉妒,故意欺负他的小青梅。
只是我没有心力再去哄他的自以为是了。
“我没有开玩笑,离婚,签好字通知我。”
霍景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04
薛茵进来时,我正坐在摄影棚角落,颤抖着手干咽着两片止痛药。
没了观众,她回归真实面目,“野鸡变不成凤凰,你应该早点认清本质。
“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景安哥哥,只会拉低他的品味。”
“我看你那后舅舅就不错,老男人会疼人呢,嫁给他你也不亏呀。”
我出生不好,父母离异,被分给了爸爸,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我被后妈的弟弟压在储物间的那天,大雨滂沱,不见天日。
我透过男人恶心的嘴脸,接住了一束稀薄的光。
霍景安带我逃离了那个龌龊的地方。
他赐我新生,我报之以琼瑶。
全心全意爱他的六年,我为他退圈隐婚,为他死过一次,为他失去两个孩子。
最后换来他将我最隐蔽刺骨的伤痛,以逗趣的玩笑分享给了薛茵。
我脸色惨白,撑着桌角站起身,薛茵却得寸进尺,“要看看,如今你我,谁在他心里更重要吗?”
意识到薛茵要做什么,我伸手阻拦,可她却一把将我推撞到身后的桌角上,借着反弹的力量,撞翻了她身后的凳子。
尖锐的疼痛从后脊往上攀爬,转眼蔓延四肢百骸,我眼前昏黑了一瞬。
等到清明时,霍景安已经冲了进来。
“景安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来解释你陪我出国正好碰上你们纪念日的事是个误会,可晚风姐姐好像生气了才……”
他搂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薛茵,扫向我的目光全是刺骨碎冰,“许晚风,你是不是疯了,道歉。”
我久久看着他,眼眶一点点红了,还能笑嗤,“道歉?给一个纠缠已婚男士的小三道歉,还是给一个出轨的男人道歉?”
霍景安罕见我这副倔强下的脆弱,愣了许久,眼底浮起软色。
薛茵忽然捂着肚子,“景安哥哥,我好像撞到肚子了,好疼啊……”
霍景安抱起她,冷硬如铁的声音掷地有声,“不知道认错的话,那就付出代价吧。”
我支持不住,痛的弓下身子,冷汗直下,他迟疑地看了我两眼,最后在薛茵的嘤咛声中,紧张地转身离去。
梁姐冲进来,看到我裤子上淋漓的血迹,吓的脸色惨白,立刻送我去了医院。
可我连急诊都没进,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外婆的肾源被拦截了。
05
霍景安的代价就是让我重病在床的外婆停止了一切治疗。
他掐住了我的七寸。
医生说外婆的情况突然凶险,再不换肾人就熬不住了。
我狼狈赶到病房,被进进出出的医生挡在门外。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形容枯槁的老人被除颤仪拉起又倒下,倒下又拉起……
我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拨出霍景安电话的时候,我强忍哽咽,“景安,救救我外婆,她病的很重,她快不行了……”
霍景安冷嗤,“学聪明了,会装可怜了,你外婆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偏偏这会儿就快不行了?”
我浑身冰冷,嗓子里酿出了血腥气。
还未说什么,薛茵装模做样的声音透出,“景安哥哥,晚风姐姐就算不想跟我道歉,也不能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诅咒吧,有点恶毒哦。”
我哽咽出声,“霍景安我说的是真的,没有肾源,她快熬不……”
霍景安不耐打断,“行了,你要真想让你外婆恢复治疗,就给茵茵道歉,跪下道歉,她因为你受了重伤,晚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近很不乖。”
“我去,我去给她跪,给她道歉。”
霍景安将薛茵带回了家,我进门的时候,薛茵坐在霍景安腿上,霍景安在给她揉肚子,而她嘟着嘴在撒娇。
见我进来,她眼底泛过狡黠,故意搂紧了霍景安的脖子,“晚风姐姐,你撞得我肚子好疼啊,医生说很严重呢,我也不要你赔偿,你给我跪下道个歉,我就原谅你。”
我已经到了视若无睹的地步,脑中嗡嗡的只有外婆躺在床上快不行的模样。
我看向霍景安,“我跪,你马上把肾源还给外婆。”
霍景安眉头皱紧,见我不见棺材不落泪,怒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演,那就跪吧。”
我二话不说跪了下来,“求你了,快把肾源还给外婆,她需要马上手术。”
她见我真的下跪,彻底失去耐心,眼底压着浓浓的不耐和厌恶,“许晚风,你再演下去,你外婆不死都很难收场了。”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绝望无力地哭喊。
薛茵却笑的花枝乱颤,“景安哥哥,没想到晚风姐姐剧里演技不怎么好,剧外演技这么好啊,我听说她外婆肾病都好多年了,怎么刚好赶上你拦截了肾源就突然不好了?装的好假哦。”
霍景安沉下黑脸,“许晚风,你演这一出,不就是想让我愧疚吗,行啊,只是跪着太影响你发挥了,给茵茵磕两个头我就考虑把肾源送回去。”
霍景安抱臂讪笑,一副等着我演不下去,不攻自破的模样。
我僵住,死死盯着霍景安,直到口腔里咬的都是血,最后还是磕了下去。
泪水顺着垂落的脑袋滴在地板上,视线模糊一片。
霍景安大概是觉得过瘾了,他掏出手机,开了扩音,“张医生,王秀英的肾源送过去吧。”
张医生叹了口气,为难道,“霍总,肾源用不上了,刚刚医院那边通知,王秀英半个小时前已经死亡,要是早半个小时送到,还有希望能救回来,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