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也萧瑟

作者：君中汐 图@早樱同学

雨不知不觉下起来，秋天一瘸一拐地来了。祖母的哮喘病越来越严重，我轻轻拍打她的脊背：“等雨停了，我推着您出去走走吧。”

在祖母的咳嗽声里，雨悄无声息地停了。

一个小池边，一颗老杨树耷拉着。

秋风毫不留情在他身上抽打着，好似在惩戒一名罪犯。听着，他们好像在求饶，在呻吟……几片枯黄的叶子被不情不愿地丢下来 深深嵌入湿润的泥土里。

我蹲下来——他们的确像人一样，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叶子上的纹路是一些沉淀经年的往事，又或许更像祖母脸上泛起的皱纹呢？显得颓然而消沉。抬头仰望的刹那，生命的数量也不尽人意。

那几条命被不显眼地挂在枝头，连接的那段在空中飘忽不定，踉踉跄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或者就在下一秒便会成为泥土里那凄凉的一片。

我不觉伤起神来——为这满地的落叶。

春去秋来，长得旺盛了便马上迎来平平淡淡的死亡。一个个被冷冽的寒风托着走，被一阵靓丽的春光又给召回来。当他们离开得精光的时候，谁又曾想过曾经的他们也模拟了每个人的人生，也曾有过生机勃勃的绿呢？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整个街头，不经意间落在祖母的发丝上，闪耀着不可诉说的惆怅。又偷偷潜入一家饭店，在灰冷的炉子上散发着无可奉告的愁闷。

突然，就停在了那棵老杨树上，却什么都没有。

我又打了个寒噤，祖母突然发声：“到别处看看吧，或许是这儿的风太大了，前头的杨树经受不住呢。”

于是绕道走入一条小径，我发现了秋风的残酷：每一棵树都光秃着枝丫，顶着晚秋的风独自荒凉……这一幕的冷寂，如同被下了沉睡的诅咒，让这无数生灵中了秋风的邪。

又是一阵风起，那些凋零的，在空中晃荡着，久久不愿落下。风里，怎么有一丝忧郁和沉寂？可是叶落得总是窸窸窣窣的。待到风止，它们终于心甘情愿地睡去了，但很快又被冷冷残霜打湿。就连黄昏也渐渐消逝了。

一切都是那样卑微。

这条还没走完的小径铺满了落寞。而我本以为很遥远的生死，在此刻离得很近很近。天色暗了，慢慢悠悠地，我将祖母推回了家。

那天夜里的风，从未有过的凉。萧萧瑟瑟地抽打着枯枝败叶，残忍地剥夺了它们最后的体面。

那晚我被父亲从床上拉起来，朦朦胧胧便来到了医院。记忆久远，我只记得一台冰冷的机器上闪着一条跃动的线。但似乎在遥远的天边，与夜晚齐平了……许多大人围在一床的白色旁。

怎么会是，无声的抽泣。

后来我收到一张破旧的纸条，有几个字颤颤巍巍地立着：妞儿啊，别怨风大，那些，总要枯萎的。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那张纸变得很薄很薄。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作者简介：一个不知名的小作家，略懂一些文学辞藻，钟情于be美学。喜欢写出内心所感，爱自由，爱闯荡。像风一样，不知道去向，才知道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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