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我在家中翻出了一本轻薄的小册子，封面上没有作者署名，只印着《艺妓》两个字，小册子介绍了日本的一个群体当时的生活全貌。具体内容已经淡忘，给人的感觉就是这群人介于艺术家和娼妓两者之间的存在，所以才有了“艺妓”这样一个带点文艺感的称谓。

这两天读川端康成的《雪国》，又让我想起了这本小册子，对艺妓的形象开始生动丰满起来。《雪国》是川端康成的中篇小说，讲的是一个叫驹子的艺妓的爱情故事。

驹子是个长相秀美的女子，生活在雪国。17岁那年，驹子被卖到了东京成为了一名舞妓，只因舞蹈师傅的儿子——驹子的未婚夫病了，需要钱治病。

几年后，驹子在东京的梦破了，辗转回到了雪国，住在师傅家。那时的驹子渴望过一种寻常女子的生活，只在有一些大型舞台表演时会出场表演。

岛村第一次到雪国的温泉客栈度假。初见驹子时，岛村觉得她洁净得出奇，“她的脚趾弯里大概都是干净的”。

在得知了驹子在东京的那段历史，岛村同驹子聊起了歌舞的技艺。这一次的相谈甚欢，岛村和驹子对彼此都留下了特别的印象。后来岛村的一次次试探，终于让孤独的驹子沦陷，开始期待跟这个旅人一年一次的约会。

岛村在第三次前往雪国的列车上，对面的叶子安静地照顾着一个男病人，岛村从车窗的折射中看着叶子的脸，想起了初见驹子时的纯洁美好。

恰巧叶子和岛村在同一个站台下车，而叶子一路照顾的男病人居然是驹子的未婚夫。至此，几个人陷入了爱怨纠葛，最终以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

书中对雪国风光的描写自是美不胜收，作者还善于用镜像的描写，使得现实和回忆相互交叠，就像驹子的纯洁只存在于幻境，亦如岛村对驹子的感情。岛村自始至终追求的是“纯洁”的感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驹子，所以，岛村在遇到叶子时又心神摇曳。

《雪国》最初是以《暮景的镜》《白昼的镜》等独立单篇小说连载在各种杂志上的，历经14年，川端康成才把这些散落的单篇串联起来，倾注了大量心血，经过大量的修改，于1948年形成完整的版本。不管是对于川端康成本人还是日本的文化界都影响巨大。

后来，大量研究川端康成的学者，对这本《雪国》最大的争议点是：驹子是不是一个好女人？

驹子原本是良家闺秀，被卖到东京做舞妓，在世人眼中“已经不那么纯洁了”。回到雪国后，最终还是入了艺妓的行，沦为风尘女子。驹子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即便驹子是名艺妓，但她仍然认真努力地生活。驹子坚持每天写日记，读小说，练三弦琴，几年如一日，一丝不苟。“就连马上要拿去洗的衣物，都要叠放得整整齐齐。”

驹子身在红尘，却并没有真正落入红尘，没有丢失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爱情的向往。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女人的作风吗？

岛村则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把驹子努力生活所做的一切，统统归于两个字“徒劳”。写日记是徒劳，练琴是徒劳，对于他的爱也是徒劳。而这一场大火来得正是时候，更印证了岛村“一切都是徒劳”的想法。

而驹子的存在，就是对“徒劳”的抗争。这也是这本小说的现实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