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周秀兰，今年 67 岁，是市人民医院退休的儿科主任。
退休金每月 8500 元，加上早年投资的两间小商铺租金，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老伴走得早，胃癌带走了他，那一年我 52 岁，那会女儿刚嫁到外省，儿子还在医学院读研。
当年院长亲自找我谈话，说返聘专家可以工作到 65 岁，问我是否愿意回来工作。
我看着冷清的诊室，听着走廊里孩子们的哭闹声，到底没舍得走。
这一留又是 7 年，直到 5 年前才彻底脱下白大褂。
从医 38 年，最难忘的是那些小病号。
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女孩，每次来都抱着褪色的布娃娃。
我自掏腰包帮她联系了北京专家，手术成功后她父亲连夜扛来一筐土鸡蛋，筐底压着歪歪扭扭的感谢信。
去年她结婚，特意穿婚纱来给我送喜糖，胸花下别着当年那个布娃娃的纽扣眼睛。
02
退休后我把阳台改成了“迷你诊室”。
儿子是心外科医生，儿媳在药监局工作，孙子小杰 10 岁，孙女苗苗 7 岁。
每逢周末，小杰总捂着肚子说疼，来了就往我诊疗床上一躺：“奶奶听诊器冰冰的，贴上去肚子就不痛啦。”
上个月儿媳悄悄告诉我，小杰的奥数班停了，说孩子压力太大总装病。
我劝儿媳说，小杰现在还小，就别给他这么多压力，让他健康快乐成长就好。
果然，奥数班停了后，小杰明显比以前活泼多了。
女儿嫁到了南方，女婿是开物流公司的，前几年生意红火，还在杭州买了套江景房。
可疫情后订单断崖式下跌，仓库租金都成了问题。
去年中秋，女儿视频时强颜欢笑，外孙女朵朵却童言无忌：“外婆，爸爸的车被银行的叔叔开走了。”
我心头一颤，这才知道他们抵押了房子周转。
03
今年过年，女儿说公司要赶批急单，初三才能回来。
除夕那天下着小雪，儿子带着全家来吃年夜饭。
年夜饭桌上，小杰炫耀着新买的羊绒手套，苗苗掏出全优成绩单，我却注意到儿媳的大衣袖口磨出了毛边。
初三大清早，女儿风尘仆仆推开门。
朵朵扑进我怀里，羽绒服领子脱了线，女婿的皮鞋沾满泥浆。
女儿从保温袋里掏出两盒龙井茶：“妈，这是客户送的，您最爱喝的明前茶。”
我摸着茶盒上凹凸不平的烫金纹路，突然想起 20 年前，她攒了 3 个月零花钱给我买围巾，标签都没剪就说是在商场抽奖中的。
发压岁钱时，我从衣柜深处取出两个厚信封。
给小杰、苗苗各包了 5000 元，朵朵那份却塞了整整 20000 。
儿媳愣了下，刚要开口，女儿突然捂住嘴背过身去，她看见信封上贴着的便签，是我用红笔写的：“给朵朵买辆新自行车，你小时候总说粉色的最漂亮。”
04
儿子默默把红包推回来：“妈，我们够用，给妹妹吧。”
我按住他的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相框。
那是他大学毕业典礼的照片，衬衫第三颗纽扣摇摇欲坠，却坚持不肯换新衣服。
“你总说男子汉要靠自己，我会帮妹妹，但也不能忽略了你。”
深夜，厨房传来窸窣响动。
我假装起夜，瞥见儿媳正在缝补朵朵的外套，台灯照着茶几上的红包，原封不动摆在女儿行李旁。
窗外的雪簌簌落着，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我心里化开了。
结语：亲情不是天平两端的砝码，而是寒夜里互相传递的炭火。当儿女学会藏起生活的缺口，父母又何尝不是在用皱纹编织护佑的网？所谓家人，不过是你看穿我的逞强，我懂得你的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