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书柜里拿出浅色围巾，展开它，阳光透过黑色背景上的红玫瑰和绿叶。

今天是除尘日，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我在厨房水槽里装满冷水，然后浸没围巾。当我浸泡和挤压时，水变成深而温暖的栗色。

我笑了，看向厨房的桌子。

“你从来没有洗过这个，是吗，奶奶？”

阳光从打开的百叶窗洒下来，划过空椅子和一幅两只蓝鸟的画。所有这些——厨房用具、绘画、围巾——全都属于我的外祖母。

她去年就穿越过来了，我仍然大声对她说话。我确信她就在那里，就在空气中舞动的闪闪发光的粒子之中。她的一部分一定就在她坐了这么多年的桌子里，在她看到并非常喜欢的那幅画里，以至于她不得不买下它。即使穿着这条我正在洗手的围巾。

我可以听到她轻笑并回答我的问题：“不，我没有！”

但没关系。我现在就在这里，随着我继续这个过程，让水变得越来越暗。它是一种稀薄的稠度，但开始看起来像血。不是那种在死亡中消失的人，而是那种维持生命的人。

很多年前我读到过我们所有人都曾经在外祖母的子宫里。当我们的母亲在子宫内形成时，她们的卵子也在子宫内形成，有一天，它们将成为我们。就这样，奶奶也背负着我们每个人。

我想起了祖母带着母亲去过的所有地方。在此之前她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也许当她用吸尘器打扫酒店房间时，当她把脚放在沙发上喝杯咖啡时，当她在半夜开车时，当她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时，她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我就和她在一起。

我的祖母和她之前的外祖母已经在加利福尼亚州境内存在了数千年。我们骨骼中的矿物质与构成内华达山脉的矿物质相同，与奔跑在山谷中的图勒麋鹿的骨骼相同，也与潜伏在阴影中的美洲狮的骨骼相同。

加州自始至终，一代又一代地孕育着我的祖先，有些甚至是从远古时代开始的。她连绵起伏的绿色山丘、锯齿状的山顶、倾斜的海岸；她的巨树伸向天空，山谷向下延伸至海平面以下；她肥沃的土壤，夏日炎热的阳光的拥抱，春天微风的温柔抚摸；她从橡树上掉落的橡子，融化的积雪流入咆哮的河流，让鲑鱼产卵并再次开始循环——祖母。

她是第一个出现的，在我的第一个女性祖先迈出一步之前，她古老、充满爱、广阔、神秘，就像月亮的阴暗面。

我想起了我所有的祖母，想起了她们如何像月亮女神一样，依靠自己的两个方面来生存。一个向世界展示，另一个将她的秘密、她的欲望、她的想法，全部藏在一个严密守卫的箱子里。

“我想去学校。” 当我们翻阅一本旧的家庭相册时，我的曾祖母对我微笑。照片中，她展现了周日最美的样子，笑容几乎和她现在给我的笑容一样灿烂。

“这就是我想做的。” 她耸耸肩，笑容稍稍褪去。“但我必须结婚。”

我想知道当我们在母亲的子宫里成长时，有多少愤怒穿过了我们所有人体内的血液屏障。有多少东西是通过他们自己的母亲流经他们的。

这不是他们的错。

碗中的水深邃而明亮，红如红宝石，红如龙鳞。红色代表生命，红色代表愤怒。

“祖母，

谢谢你的愤怒。我很遗憾你不能像我今天那样对它做任何事。”

愤怒的背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如同大海一样宏大而吞噬。

我很愤怒

但是我有空。

我对围巾进行了最后一次冲洗，然后将水倒入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