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有一个不可言说的传统。
人的指甲剪完千万不能乱扔,要是被成精的老鼠吃掉,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新生儿,指甲是用来藏魂儿的。
1
我自小在艳阳村长大,一直有一句老话。
人有三魂七魄,指甲藏魂儿,切不能乱扔,不然被老鼠精吃掉,人就会被老鼠精替代。
「云儿,过几天回村里一趟吧,村子里有个祈福仪式,每一个村民都要参加,能给村民带来福气的。」
我收起妈妈寄来的信,穿着毕业典礼服上台领奖。
作为优秀毕业生,我是父母的骄傲,也确实很久没回去了,那等过几日,我就带着我交往了三年的男友一起回去吧。
回去的这天,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还刮着瘆人的冷风,艳阳村的村路年久失修,似乎更破败了一些。
我挽着李青的胳膊,一起推开了我家的院门。
可没想到,迎接我们的父母,给李青准备的饭菜居然是面包虫炒白菜、花生拌饼干碎。
我还以为我的父母会很喜欢李青的…
2
李青面色有些难堪的跑出了我们这间民风朴素的屋子。
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把他留了下来。
我跟他解释说,我的父母也许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我拉过他的手,将他带进了我房间隔壁的一个小屋子,那是给他准备的客房。
傍晚渐渐来临,飞鸟咕咕的叫。
我回到自己从小居住的家里,很快便沉沉睡去,恍惚间,我好像做梦了。
梦里好像李青敲开了我的房门,他说他找不到茅房了。
在梦里我一路领着他过去,可是在他解决完,我们一起往回走时,却听见了一间仓房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梦里的我头有些晕,还没等我做什么,就看见了李青进去了仓房,拍了拍里面在偷吃的两人,我没看清他们的脸。
但注意到,他们的眼睛似乎圆溜溜的发亮,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灰色,而且腮里塞满了谷物。
他们产生了激烈的争吵,我听不大清。
寒风凛冽,后来的我,大概是受不住冻,离开这里了。
没过多久,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的父母招呼着我跟他们一起杀鸡。
案板上有一只待宰的鸡,看起来肉质非常鲜美,我自小最爱吃鸡肉,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忙的上去帮忙,案板上了鸡已经没了意识,妈妈跟我说,这只鸡的指甲太长,叫我把它拔下来。
我的眼睛冒着精光,手里拿过一个铁钳,对准鸡的指甲,用力一拽。
瞬间鲜血喷溅,温热的滴落在我的面颊,我竟然兴奋的心脏砰砰的直跳。
再拔一个,「噗呲——」
哈哈哈哈,好刺激,要是有更多的鸡能让我亲手杀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我的脸上就被鲜血糊住了,便想着去取个抹布擦擦脸。
可等我一回来,案板上鸡却不见了。
3
梦还做的好好的,肩膀突然被猛地一拍。
我一下子就被李青拍醒了。
我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发现他的面容异常苍白,他小声跟我说着。
「云儿,我刚才在木桌上醒来,我的手都…」
我顺着他的话望去,发现他的手鲜血淋漓的,上面的指甲赫然消失了。
我吓了一跳,忙的满是关怀的问他,「怎么了李青,你这是怎么弄的?」
李青此时也是虚弱的摇摇欲坠,「云儿,我刚才去仓房,看见了你的父母,他们…像老鼠一样。」
「而且,我怀疑我的手,就是他们做的,他们拔了我的指甲。」
我蛮是怀疑,我的父母那么和善,怎么会这么对他呢。
我取过棉布,仔细的给李青包扎着,他却说他在这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就要离开这,还想带着我一同离开。
我有些恼怒了,他也没有亲眼见到拔他指甲的人,怎么就认定了我的父母,我有些听不下去了,推搡着想把他赶出我的屋子。
这个时候,邻居的李婶子听到了我们的动静,她好信的走过来问我们怎么了。
我不愿出声解释,突然想到李婶子这么晚了,来我家做什么。
但是还没等我开口问,李婶子反而先开口说话了。
「云儿,这是怎么了,小情侣吵架了?」
「哎呦,现在这小年轻啊,要我说,咱这个不行就换一个,我那儿子可是不错,也在城里上学呢。」
李婶子边说,还边拍着李青的身子,什么胳膊,肩膀的。
屋子里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了,我这才开口问道她开的原因。
她说她说来找我妈妈的。
我心中思量,这么晚了,还是先别叫他们见面了。
李婶子听完我的借口,虽说有些狐疑,但还是离开了。
我和李青的架,经过这一打岔,倒也吵不下去了,我们各自回屋冷静冷静,这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找李青出来吃早饭。
「咚,咚,咚…」
敲了几声都没人开,我一下子推开门。
这屋里,哪还有人了。
4
「这李青,搞什么鬼。」我出了屋门,边踢着门口散落的石子边说,缓解着我心中的苦闷。
我回到饭桌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母亲解释,他们明明正常的模样,还宽慰着我,说也许李青是不适应村里的生活。
我难掩失落,没胃口的扒拉了几口饭。
还没等我们把饭桌上的食物撤下去,李青竟然又回来了。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眼睛还在发着炯炯有神的光。
我的父母一见到这只猫,猛地颤抖,他们慌乱的乱窜,连桌子上的碗盆都撞翻了。
李青抱着猫,还步步紧逼,什么话也不说,他越走近,我的父母反应就越大,直到他们连这个屋子都不待了,桌子也不收拾了,全都冲出院子了,这一闹剧才停了下来。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发懵,父母怎么对这黑猫反应这么大。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李青才摸着猫猫头来到了我的身边。
「云儿,你看,你的父母果真有古怪吧。」
我满脸震惊,怒声问道,「你专门带着猫来吓唬我的父母吗,万一他们只是怕猫呢,你究竟要证明什么,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你的不辞而别,就是因为特意找个猫来叫我父母难堪吗?」
我怒不可遏,桌子也不管了,挥手离去。
李青看我气急,他忙的把猫关进的屋子,过来安抚我的情绪。
「云儿,不是,我是怕你受伤害,如果,我是说如果伯父伯母真的是…老鼠的话。」
听了这话,我又要生气,但是李青看我情绪不对,连忙打断接着说。
「云儿,你别生气,你知道我是人文行为研究专业的,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伯父伯母究竟有没有问题,你就随我一起看看,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只是探探究竟。」
我在心里仔细的辗转着他的话,我的父母似乎真的太怕猫了。
我末得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5
接下来的几天,李青告诉我,我们只需要像往常一样生活就行了,先不要暴露出与平常的日子不同。
但是他却在私下里,从城里捎来了一些奶酪,他说老鼠喜欢吃甜食。
还有,他带回来了一个学校里教授私藏的红烛,他说透过红烛,无论什么东西,本质都会显现出来。
我半信半疑,顺着李青的计划行事。
这几天,父母对待我们也依旧和善,那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一般,谁也没有主动提起。
直到安全和舒适的环境构建完的这一天,李青告诉我,可以开始了。
还是一天傍晚,我们在父母的房间周围布满了奶酪,一块接着一块,引导着他们走近放满谷物的仓房。
那里,有我们准备好的溴敌拢,那是一种专门破坏老鼠神经系统的迷药,会叫老鼠意识混乱,对人体却没有伤害。
还有两根点燃的红烛,只需要等着我的父母进去,再关上门,等待迷药发挥作用,一切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奶酪的香气诱人,我的父亲母亲果然偷偷的打开了一条门缝。
他们贪婪的汲取着气味,终于忍不住的迈出第一步。
我们紧跟着他们的脚步,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动静。
直到他们走进了仓房,我们猛地把门关上,上了锁。
我能听见屋子里发出来惊慌失措的声音,脚步纷杂而细碎。
我在门外不断的祈祷,我希望我的父母不会有事发生,但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李青搂住我的胳膊,我们死死的盯着仓房窗户上映出的影子。
还是人形。
还是人形。
还是…不是了…!
我的父母竟然真的不是人了,那上面,赫然映着老鼠的身形。
庞大的巨鼠模样,贪婪的舔舐着谷物,粘腻拉丝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我看着这一幕,震惊不已,无助的瘫软在地,我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也是我的这一动作,屋内的巨鼠听到了动静,他们机警的扒着门缝往外看,黯淡的灰眸看的我只发怵。
我失声痛哭,也就在这时,门内的两只巨鼠也显得更加疯狂了起来,他们似乎已经不满足只吃谷物了。
老鼠,本来就是杂食性动物,更何况是老鼠精。
他们拼了命的撞门,只挂了一把锁的木门哪里经得住两个成年巨鼠的撞击力,瞬间就变得摇摇欲坠。
李青见状,忙的拉起我赶紧朝着门外跑去,也就在这时,门上的锁终于经不住了,碎裂开来,仓房的门瞬间大敞四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迷药导致彻底激活了他们的鼠性,他们的速度变得异常的快。
我们跑出了院子,在空无一人的村路上狂奔,这两只巨鼠,只差一步就要把我们抓住了。
6
我的胳膊猛地被人一把拉过,一捧黄土,忽的撒到我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