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连续流产十八次。
她说我是杀她孩子的凶手。
第一次怪我给她放的洗澡水太烫，把她烫流产了。
事后我跪在妻子房门口三天三夜，狂扇自己耳光。
第二次她骂我不应该熬夜加班后睡觉动静太大，打呼噜把她吓流产了。
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每次妻子流产，我都自责不已。
然后想尽各种办法去补偿。
直到她第十八次流产。
挂念妻子身体的我提前从公司赶去医院，却无意间听到了她与医生的对话：
“陈小姐，每次怀孕我都劝你把孩子留下来，但你都执意要刮宫，还让我骗你的丈夫说是他的原因导致你流产。唉，看你丈夫那么内疚，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妻子熟悉的声音冷漠响起：“有什么不忍心的，我怀的又不是他的孩子。”
“再说了，我已经答应了宇泽哥一定给他生个男孩出来。谁知道前面十八胎怀的都是女孩，没办法，只能打掉再继续努力了。”
原来，我作为丈夫一直以来的自责和内疚，都不过是个笑话。
既然如此，我离开便是。
......
1
病房里，刚经历完刮宫手术的陈清瑶，身体显得格外虚弱。
可她苍白的脸上，却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幸福微笑。
“没能跟宇泽哥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宇泽哥说他的梦想是在三十岁前拥有自己的孩子，既然这样，我就帮他圆了这个梦想吧。医生你可得多帮帮我，到时候宇泽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万一被你的丈夫发现......”
医生有些犹豫。
“发现了又怎么样？”
陈清瑶沉默了下。
脸色蓦地冷了起来：“我已经给了他婚姻，难道我连追求爱情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就是想加钱而已。多少钱都行，只要你能让我尽快怀上宇泽哥的儿子！”
冷！
刺骨的冷！！！
病房外的我，如遭霹雳，差点瘫倒在地。
不想自己这么难堪的一面被人撞见，我匆匆躲进了消防通道门后。
哆哆嗦嗦的点了根烟。
陈清瑶口中的“宇泽哥”，我知道是谁。
那是她的初恋情人张宇泽。
我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我一直以为那都是过去了，毕竟我两现在已经结为夫妻，对于妻子的过往我作为男人应该大度一点。
可我没想到。
原来在陈清瑶心中，我只不过她名义上的丈夫。
所谓的夫妻恩爱也只不过个笑话。
她真正的爱人，依然是张宇泽。
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不断怀孕不断地刮宫，流产十八次都只为给初恋情人圆梦生男孩！
真是讽刺。
我蹲在黑暗角落，任凭泪水肆虐。
沉默的抽完了一整包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电话响起。
“——老婆大人”
来电备注是这个。
想挂掉，但长久以来保持的习惯让我下意识的迅速点了接听键。
“喂......”
我声音干涩。
“林楠，你不是说下班来医院看我吗？什么时候到啊？”
陈清瑶没发现我的异样，用甜美的声音问道。
曾经，我爱极了她的这副娇嗔。
只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在手心送给她。
可现在——
我自嘲一笑。
“......我今天公司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好的。”
陈清瑶一如既往体贴道：
“那你工作别太累，我会心疼的。挂了哈。”
本应该倍感甜蜜的话语，可我现在却感受不到它的温暖了。
离开医院前。
我再次路过陈清瑶的病房。
只见她正要艰难地从床上起身，穿着病服的身体消瘦的跟纸一样单薄。
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我的心忍不住一疼。
到底是我深爱了好几年的女人。
可就在我几乎要冲进去搀扶她的那瞬间。
我看到了病房内，还有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张宇泽搂住了她。
陈清瑶甜甜一笑，将整个人依偎在张宇泽的怀里，两个人亲密的如同一对交颈鸳鸯。
就这样缠绵火辣的吻了起来。
我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
陈清瑶给我打的那通电话并不是真心的想要我来医院看她，她只是怕我跟她的初恋情人撞见。
这一刻。
我的心彻底凉了。
2
回到家后，我在陈清瑶的房间抽屉里，找到了她前十七次的流产记录。
自从第一次流产后，她就和我分房间睡了。
后来那少的可怜的夫妻生活，也是我苦苦哀求来的。
偏偏这少之又少的十几次，又让我成为了她口中的“罪人”。
打开那厚厚的一沓纸，只见每张手术同意书上面，全部是陈清瑶的笔迹。
写着自愿同意人流手术。
而旁边的家属签字，赫然写着张宇泽三个字。
我苦笑。
难怪每次陈清瑶因为各种原因流产时，我想跟着去医院陪伴，她都百般阻拦。
原来都是张宇泽陪着去的。
可笑我当时听到妻子说不想因为她的事情耽误我的工作，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时还感动不已。
流产记录翻到最后一页，是陈清瑶的手写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封情书。
每一个字眼都充斥着她对张宇泽的绵绵爱意。
她说她在结婚当天就后悔了。
每次和我同房的时候，都是把我的脸幻想成他才能继续下去。
而张宇泽的出现。
才让她终于从一潭死水的生活中活了过来。
这十七次流产手术，就是她对他最浪漫的爱情告白。
甚至她还在信中嘲笑我应该去看看脑子。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公司负责人的。
不过是她随便编的流产理由，我居然都傻乎乎的相信了。
看着我像条狗一样被她三言两语就指挥的团团转，跪在房门口扇耳光苦苦求她原谅的模样。
她觉得好玩极了。
只可惜张宇泽不能跟她一起来欣赏我的丑态。
纸张攥在手里哀鸣作响。
我难以想象她用戏谑的语气写下这一切时的心态。
颤抖着放下纸张，我不想再去自取其辱。
良久。
我终于恢复平静。
也下定了决心。
既然我们的婚姻这么让她痛苦不堪，那我让她解脱就是。
我给自己的律师好友打过去了电话。
“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对，我和陈清瑶的，尽快！”
......
由于涉及财产分割，离婚协议得晚几天。
陈清瑶那边却先出事了。
医院给我打电话说她突然大出血，让我这个家属赶紧过去一趟。
我赶去医院。
好在陈清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人却虚弱不堪，躺在病床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张宇泽居然也在。
见到我，他当即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你这个当丈夫的是怎么照顾清瑶的？清瑶都为你刮宫这么多次了，你还不好好珍惜她，害她刚才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还不赶紧给清瑶下跪道歉！”
我被打的措不及防，脸上火辣辣的疼。
当即就要反打回去。
可胳膊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水果刀砸到。
锋利的刀刃很快在我身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口子。
鲜血淋漓。
是陈清瑶。
她怕我伤到了张宇泽，所以才拖着病体，用尽全身力气把桌旁的水果刀砸向我。
就差一点，那把刀就戳中我的胸口了。
为了张宇泽，她竟然连我的命都不顾。
陈清瑶累的气喘吁吁。
可她还不忘指责我。
“林楠，宇泽哥他肯扇你巴掌是给你面子。反正你脸皮厚又不会疼，我扇了你那么多次也没见把你脸扇坏，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3
“再说了，要不是你害得我这么多次怀孕流产，我现在又怎么会大出血？”
说这话的时候，她义正言辞，看不出丝毫的心虚。
她知道。
每次只要她提到我害她流产这么多次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开始内疚。
然后变成一条任她操纵的狗。
甚至想要炫耀我对她的言听计从，每次闺蜜聚会的时候，她还让我当众给大家表演狗叫。
为了求她原谅，我卑微的全部照做了。
可这次，我却不愿意再配合她了。
“你大出血，真的是因为我吗？”
我冷冷的质问她。
就在进病房前，我听到了小护士们闲聊的声音。
她们说，陈清瑶这次大出血完全是自作自受。
明明刚做完刮宫手术不到两天，身体都还没恢复呢，就迫不及待跟人同房了。
而且看这出血的程度，显然同房不止一次。
估计以后想要孩子都难了。
我听的差点两眼一黑。
我没想到，陈清瑶居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更没想到的是，现在陈清瑶和张宇泽两个人，居然还好意思把这事栽赃在我头上。
“什么意思？”
陈清瑶一口咬定都是我的原因，满脸的失望：“你想推卸责任？林楠，你还是不是男人？”
“别给我们男人抹黑。”
张宇泽啧了声，嘲讽的看着我。
“就你这样人品低劣，敢做不敢当的人，也配称之为男人？我多看一样就觉得恶心。”
“清瑶，你赶紧让他滚吧，让别人知道他是你老公多丢人啊。”
我不想跟张宇泽这种货色去争辩。
只是定定的看着陈清瑶。
一字一句问她：“陈清瑶，你确定要让我滚吗？”
张宇泽这个畜生压根就不在意陈清瑶的身体。
他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陈清瑶刚为他做完刮宫手术，就起色心跟她同房？
我不信，我离开后张宇泽能够照顾好陈清瑶。
可偏偏，陈清瑶不明白这个道理。
“赶紧滚吧。”
她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有，就轻飘飘的说道。
这一刻。
我的心只剩下麻木的平静。
“好，如你所愿。”
我说。
......
我将住处搬到了公司。
离婚协议被我放在了客厅里。
只要陈清瑶回家就能看到。
陈清瑶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跟同事交接工作。
我跟总部申请的调到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工作被批准了。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就能离开。
“老公，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里脊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久违的一声老公，让我思绪恍惚了下。
印象中，陈清瑶从来只叫我名字，偶尔叫我一次老公能让我兴奋的彻夜难眠。
现在我竟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你看了吗？”
我问她。
“你说那张纸啊，被我扔了。”
她轻描淡写说道：“不就是宇泽哥扇了了你一巴掌吗？至于就要提离婚？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总该消气了吧？”
“这样，你现在赶回来给我做糖醋里脊，我就允许你今晚跟我睡一个房间，好不好？”
她暧昧的说道。
又是她惯用的套路。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不用了。”
我声音冷漠。
“离婚协议我会再发给你的，我工作很忙，先挂了。”
我了解陈清瑶。
以她在我面前的高傲，我挂断她的电话，她是绝不会再主动给我打来的。
可我没想到。
在我临上飞机前，我却又收到了陈清瑶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