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金桂服毒

王应民

风雷为秉性，花柳作身姿。

夏土金生处，秋霜桂落时，

菱犹蓄香气，蟾尚溢毒汁。

报应冥冥里，亏得来未迟。

《红楼梦》第一〇三回“施毒计金桂自焚身”的故事，情节曲折，把人性的丑恶揭露得淋漓尽致。

先是薛姨妈与贾琏说了夏金桂近况：“前几个月头里，他天天蓬头赤脚的疯闹。后来听见你兄弟问了死罪，他虽哭了一场，以后倒擦脂抹粉的起来。”又说如何召回香菱，如何亲手去做汤给香菱吃。并叙说了出事时她所见情形：“我忙着看去，只见媳妇鼻子眼睛里都流出血来，在地下乱滚，两手在心口乱抓，两脚乱蹬，把我就吓死了，问他也说不出来，只管直嚷，闹了一回就死了。我瞧那光景是服了毒的。”还讲到：“宝蟾便哭着来揪香菱，说他把药药死了奶奶了。”

当时还是宝钗较为明白冷静：“若把香菱捆了，可不是我们也说是香菱药死的了么？妈妈说这汤是宝蟾做的，就该捆起宝蟾来问他呀。一面便该打发人报夏家去，一面报官的是。”

夏家人听报丧的说姑娘服毒死了，气得乱嚷乱叫，火速来到薛家。金桂的母亲指着薛姨妈的脸哭骂，夏家的儿子还要动粗。幸好贾琏带了七八个家人进来，把夏家儿子揪住，又说刑部来验，这些人才软了些。

宝蟾见是他家的人来，便哭喊说：“我们姑娘好意待香菱，叫他在一块儿住，他倒抽空儿药死我们姑娘!” 薛家上下人齐声吆喝道：“胡说！昨日奶奶喝了汤才药死的，这汤可不是你做的！”宝蟾道：“汤是我做的，端了来，我有事走了，不知香菱起来放些什么在里头药死的。”金桂的母亲听未说完，就奔香菱。众人拦住。薛姨妈便道：“这样子是砒霜药的，家里决无此物。”

宝钗命人将金桂的东西检点检点，结果从炕褥底下找出一个揉成团的空纸包儿。宝蟾看见道：“这个纸包儿我认得，头几天耗子闹得慌，奶奶家去与舅爷要的，拿回来搁在首饰匣内，必是香菱看见了拿来药死奶奶的。”

金桂的母亲便依着宝蟾所言，取出匣子，只有几支银簪子。薛姨妈便说：“怎么好些首饰都没有了？”宝钗叫人打开箱柜，俱是空的，便道：“嫂子这些东西被谁拿去？这可要问宝蟾。” 宝钗叫人：“到外头告诉琏二爷说，别放了夏家的人。”

金桂的母亲着了急道：“我们姑娘何尝买过砒霜。若这么说，必是宝蟾药死了的。”宝蟾急的乱嚷说：“怎么你们也赖起我来呢！你们不是常和姑娘说，叫他别受委屈，闹得他们家破人亡，那时将东西卷包儿一走，再配一个好姑爷。这个话是有的没有？”金桂的母亲恨得咬牙切齿地骂宝蟾。

宝蟾又说：“我们奶奶天天抱怨说：‘我这样人，为什么碰着这个瞎眼的娘，不配给二爷，偏给了这么个混帐糊涂行子。要是能够同二爷过一天，死了也是愿意的。’说到那里，便恨香菱。我起初不理会，后来看见与香菱好了，我只道是香菱教他什么了，不承望昨儿的汤不是好意。”

金桂的母亲接说道：“若是要药香菱，为什么倒药了自己呢？”宝蟾道：“昨儿奶奶叫我做两碗汤，说是和香菱同喝。我气不过，心里想着香菱那里配我做汤给他喝呢。我故意的一碗里头多抓了一把盐，记了暗记儿，原想给香菱喝的。刚端进来，奶奶却拦着我到外头叫小子们雇车，说今日回家去。我出去说了，回来见盐多的这碗汤在奶奶跟前呢，我恐怕奶奶喝着咸，又要骂我。”

宝蟾接着说道：“正没法的时候，奶奶往后头走动，我眼错不见就把香菱这碗汤换了过来。也是合该如此，奶奶回来就拿了汤去到香菱床边喝着，说：‘你到底尝尝。’那香菱也不觉咸。两个人都喝完了。我正笑香菱没嘴道儿，那里知道这死鬼奶奶要药香菱，必定趁我不在将砒霜撒上了，也不知道我换碗，这可就是天理昭彰，自害其身了。”

正然吵嚷，贾琏在外嚷说：“不用多说了，快收拾停当，刑部老爷就到了。”此时惟有夏家母子着忙，不得已反求薛姨妈息了这件事罢。贾琏在外也将他儿子吓住，他情愿迎到刑部具结拦验。众人依允。薛姨妈命人买棺成殓。终究胳膊没拧过大腿。

究竟下毒者谁已无从知晓。却不难看出，宝蟾在金桂之死这件事上扮演了不光彩角色，她先一口咬定下毒的是香菱，后又改口是金桂，一个心眼老实，一个死无对证，自己脱的一干二净，这件命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根据香菱判词分析，她死于夏金桂之手，此处续书与曹公原意大相径庭。可能是作者觉得香菱应怜，不忍心那样写吧。宝蟾的事情没有再提，倒是夏金桂应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作者简介:王应民，网名菊花仙人，秦皇岛市抚宁区第九营村人，天津市红楼梦研究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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