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男人来说，

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戴绿帽子，

最大的委屈莫过于无意间接盘风尘女。

而我，偏偏爱上一个坐台小姐。

这一切，要从我大学毕业那年说起。

01

2018年，我从一所民办大学的法律系毕业。

大学四年沉迷游戏，彻底荒废。

没有通过法考，没有考研，也没有实习经验。

所以刚刚走出校园的我没有任何价值，找不到任何正经工作。

我只好在一家酒吧当服务生，勉强维持生计。

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我此生的挚爱。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个坐台小姐，因为她身上完全没有风尘气。

她那天穿着一袭典雅的长裙坐在吧台前小酌，俨然一位下班后出来放松的白领。

真正的美人不只是有着完美的五官和身材，她们的身体会散发一种奇特的光晕，把她们和周遭的环境隔绝开来。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纸醉金迷的酒吧环境完全没能侵袭她。

相反，她身上的光晕驱散了周围的污浊。

我只看了她一眼，就明白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此。

02

我来来往往地上酒，无数次从她身边经过。

但我始终没有产生和她搭讪的念头。

因为当时的我是那么的卑微和丑陋，即便对她产生一点点爱意都是莫大的罪过。

终于，当天稍晚一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装扮很有档次的中年男人在和她有说有笑。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

我当时真觉得能给她带来快乐就是最幸福的事。

不一会儿，她掺着那个男人离开了酒吧。

我问调酒师阿威那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阿威的笑容很诡异。

“男朋友？谁吃饱了撑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叫胡飞雪，高端外围，谁跟她谈恋爱呀！那不是抢着戴绿帽子么？”

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在那一刻支离破碎。

“不，我不信，她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女人。”

“当然不像普通小姐，我都说了，人家是高端外围，包夜要五千多。等你在酒吧干久了就能分辨这些女人了。”

03

那一夜，胡飞雪的样貌久久盘亘在我的脑海里，使我辗转难眠。

胡飞雪啊胡飞雪，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04

三天后，胡飞雪再次出现。

仍是同样风格的打扮，静静坐在吧台边小酌。

眼看着她杯中的酒见底，我悄悄来到她身边。

“小姐，再来一杯吧，我请客。”

“好的，谢谢。”

她是笑着对我说的。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领略她那令人心神荡漾的笑容。

我不禁想，只要能博她一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于是，我给她点了我们店的招牌，也是最贵的酒，一小杯要上千元——

“初恋的背叛”

阿威又惊又喜，因为点这种级别的酒会大大提升他当月的业绩。

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调酒。

果然，胡飞雪再次用笑容奖励我，甚至身体也转向我。

那一刻，我紧张极了，我感到自己的双腿在裤管里不住地颤抖着。

毕竟我在漫长的学生时代几乎从未主动和漂亮女生搭过话。

“小姐，我看你经常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没人陪你吗？”

“我正等着有人来陪我。”

这时，我尬住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阿威调好了酒，推到胡飞雪面前。

她呷了一口，宛若大家闺秀。

“你在酒吧打工，怎么舍得请这么贵的酒？”

“我……”

阿威突然插了话。

“我这个兄弟是个富二代，出来打工就是体验生活。”

胡飞雪顿时两眼放光。

“说实话，我猜到了。”

我很是难堪地看着阿威，他却朝我挤眉弄眼。

胡飞雪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你别听他胡说，我家里只是做点小本生意，所以我也算不上什么富二代。出来打工其实也是为了养活自己。”

“你这叫自立自强，你将来肯定能把家里的生意做大。”

“哈哈，借你的吉言吧。将来我富甲一方，你是第一个功臣。”

“那你到时候怎么谢我？娶我吗？”

我们三人一同大笑。

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这么开心。

这时，我听到酒吧经理在喊我干活。

“至少今天，我还是个低眉顺眼的打工仔。”

“哈哈，你去忙吧。”

我只觉得脚下生风，端酒也比往日里更稳了。

05

当我忙完包厢那边的事，再回到吧台，胡飞雪已经不在了。

我问阿威她去哪了。

“还能去哪？跟金主走了呗，难不成等着你来娶她？”

“你还好意思说？把我说成什么富二代，让我差点下不来台。”

“出来混得学会包装自己，你一个服务生谁看得起你。我可是看在你出了血的份上才教你这些的，好好学着吧。”

“伪装有什么用？早晚得穿帮。”

“穿帮之前就要把便宜占尽。要是换成高手，今天肯定能从胡飞雪那儿骗上一炮。当然，人家胡飞雪也不简单，想骗炮多少还是得有点实力。像你这种的，能跟人家聊聊天就知足吧。”

当晚，又是一个不眠夜，我反复回想着阿威的话。

我不甘心只能跟胡飞雪聊天。

06

我把酒吧的工作换成了夜班，白天的时间用来送外卖。

我没有了专门用来睡觉的时间，只能在工作的间隙打个盹，一天里加起来的时间不超过三小时。

前两周，我还顶得住。

到了第三周，整个后背一整天都是酸痛的。

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

总是有饥饿感，却毫无食欲。

我这样拼命工作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攒够五千块钱，在胡飞雪面前扮演一个真正的富二代。

每当我快要撑不下去了，只要想想胡飞雪的音容笑貌，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动力。

但意念毕竟是虚无的，身体的日渐衰弱却无比真实。

有一天我刚刚从店家那里接到餐，就昏倒在地。

07

我醒来时，人在医院。

我的母亲正守候在床前。

她见我醒来，顿时泪落两行。

“妈，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警察告妈你出事了，你死在外头妈也不知道。”

说到这儿，她哭得更大声了。

我安慰她许久。

“你在外头有什么难处就跟妈说，妈还能不管你么？”

“我没事。”

“还没事呢，医生说你是积劳成疾。妈给你打一万块钱吧，别太难为自己了。”

“妈……”

08

我的母亲在床前照顾了我整整一周。

她本想要照顾我更久，但我还是把她劝回去了。

此时的我已是心急如焚。

仿佛几天不见胡飞雪，她就会人间蒸发似的。

我买了一身名牌服装，到理发店、美容院去好好打扮了一番。

又去向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借了一辆车。

我满怀期待地来到酒吧。

真是老天开眼，胡飞雪今天正好在。

我来到她面前时，她第一眼没有认出我。

正在一边调酒的阿威见了我也不免惊奇。

“你小子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

“我帮家里拿下来一笔大订单，以后可能不用打工了，嘿嘿……”

阿威会心一笑，到一边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和胡飞雪聊了很久，终于她提议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着聊。

09

我们先后去了茶楼和西餐厅，这一趟下来花了小三千。

我账上的余额也就剩六千出头了。

再除去房钱和出台费，我又要一贫如洗。

但当时的我完全沉浸在甜美的爱情中，丝毫不会担心未来的事。

终于，胡飞雪说她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

于是，我带她来到了全市最高档的酒店。

10

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脏就想要冲破胸膛。

我只能傻傻地说一句我先洗澡去了，就躲进了卫生间。

我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出来。

胡飞雪正自如地斜卧在床上等我，仿佛这是家里的卧室一般。

她没有褪去长裙，甚至没有脱掉高跟鞋，仿佛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我呆立在原地享受着那一刻。

她笑了。

“你愣着干嘛？”

我的双腿突然间不听使唤，原地跪了下来。

“飞雪，嫁给我吧。”

她笑出了声。这是我记忆中她笑得最肆意的一次。

“你这是典型的精虫上脑，待会儿就清醒了。”

“不，不是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直到今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你觉得这是一时冲动吗？”

“傻瓜，我早就已经是你老婆了呀？”

我愣了一会儿，但很快清醒了过来。

“飞雪，我不是想跟你玩剧情。我是认真的，我要娶你。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不在乎。”

她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

“你是不是觉得你不介意我是个小姐我就会感激你？要是我跟你结了婚还要继续接客呢？”

“我可以养活你的，你不用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你以为做小姐的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吗？其实我比那些孩儿妈过的滋润多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能力养活我？”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一无所有，什么家族生意都是那个阿威帮你编的故事。你也就是攒够了钱想爽一下罢了。”

那种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只要经历一次就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掐灭了烟。

“咱俩的缘分仅限于这一夜，你到底来不来？”

“有多少身家才能娶你？”

“我还看不上暴发户呢。我喜欢工程师、大律师、医生之类的。”

那一刻，我第一次为自己在学校没有努力学习而感到懊悔。

“好了，你走吧。”

“你说什么？”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服务了。”

“不满意？”

“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她轻蔑地笑笑。

“钱可是得照付哦。”

我给她转了钱，她收拾妆容打算离开。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眼泪浸湿了枕头。

11

我决心改头换面。

唯一的出路就是考研，然后通过法考，成为一名律师。

当时已经是八月初了，距离12月底的研究生考试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是时间。

时间并不充裕，但也不是没有考上的可能。

我选择了本省的一所中游水平的院校，分数线并不太高。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家里，告诉他们我要为自己的命运，为家族的未来拼一把。

父母在电话里哽咽了。

父亲说一个人只要能够醒悟，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让我安心学习，不用担心钱的事。

他每个月会给我打两千的生活费。

于是，我辞去了酒吧和外卖公司的工作，重新拿起了书本。

12

我做学生十六年，第一次认真地对待面前的书本。

由于我的基础太差，每一页都看得十分吃力。

对于英语，我更是两眼一抹黑。

我能做的只有付出加倍的努力，没日没夜地看书。

眼看着八月即将结束，进展却很小，我不免心急如焚。

尤其是法理部分，书已经看了两遍，我仍是一知半解。

无助的我联系了我读大学时讲法理的罗老师。

像我这样的差生和老师从来没什么交情，我也没报太大希望。

但事实是只要你真心的想要做成一件事，全世界都会奔向你。

罗老师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他得知我要考研，并且立志做律师，十分欣慰。

他让我到学校去旁听她的课，还发给我许多资料，而且允许我随时在微信上向他提问。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想当年在学校时，我和同学们没少因为罗老师的严厉而在背后说他坏话。

现在想想，好老师是第二父母，这话真不是胡说八道的。

有了罗老师的帮助，我信心大增，学习更加刻苦了。

我没有了任何娱乐活动。

看看朋友圈里胡飞雪的照片，就是我唯一的放松。

13

那段时间，我基本上足不出户，所以再没有见过胡飞雪。

我把对她的思念化作了刻苦学习的动力。

然而，一天夜晚，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用颤抖的手指点下了接听。

“你说过你要娶我，现在还算数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喂，你在听吗？”

“算数，当然算数，你知不知道我为了……”

“你不用说了，我这就搬过去跟你住。给我发个地址。”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

我打开门，只见胡飞雪正也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微微喘息着，头发也乱了。

“卫生间在哪？”

“没有卫生间。我小便用矿泉水瓶，大号就要去公厕了。”

她叹了口气，脱下了风衣。

她那隐藏在风衣下的休闲装上满是血迹。

“我好像杀人了。”

我跌坐在床上。

14

胡飞雪生在农村，下面还有个弟弟，叫胡子阳。

他们的母亲在生胡子阳的时候因难产而去世。

他们的父亲在外当架子工，在胡子阳十岁那年摔断了腿，只能拄着拐在村里做些简单的木匠活。

所以胡飞雪小学毕业后就外出打工，挣钱供弟弟上学。

弟弟从小就成绩好，他是全家人唯一的希望。

懂事的弟弟为了补贴家用，偷偷做起了兼职——

贩毒。

县里最大的毒贩叫康宝，胡子阳就是他在校园市场的代理人。

在贩毒的过程中，胡子阳染上了毒瘾。

他挣的钱大都买了毒品，还变着法地跟家里要钱。

最终，他借下了高利贷。

经营高利贷的人，是康宝的手下。

直到康宝带人上门讨债，胡飞雪和父亲才知道他们最爱的子阳已经堕入深渊。

为了拯救弟弟，胡飞雪把他送进了戒毒所。

但面对高额债务，以及康宝手下隔三差五的上门闹事，她无计可施。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年近六十的父亲在一个月内偷偷卖了三次血。

“爹，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能打工，钱可以慢慢还，子阳戒了毒也能接着念书。日子会好起来的。可是你要是垮了，这个家就全完了。”

“你挣钱再快，哪有利息涨得快？他们说，再还不上，要弄死子阳，还要把你卖进窑子里！”

事已至此，胡飞雪能想到的挣钱最多的方法就是到市区找个大款当小三。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但结识真正的富豪谈何容易，而且家里催债太急，她只好选择来钱更快的方法。

就这样，她成了坐台小姐。

她凭借着出类拔萃的外貌条件和自幼打工练就的八面玲珑，很快成为了这一带的高端外围。

三年过去，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有一天，父亲从电话里告诉她，子阳成功戒毒，已经可以出院了。

她激动得哭了出来，但她没有去接弟弟。

因为她不想让弟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打算继续工作，等到清了债，就告别这里的一切，找个老实本分的人成家。

可之后的某一天，康宝亲自找到了胡飞雪。

其实胡飞雪一直没能摆脱他的监视，因为他和市里的黑社会也有交情。

他给胡飞雪送来一张新的欠条。

同样是高利贷，款额远高于上一次，债务人是胡子阳。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又借钱？”

“当然是为了爽呗。”

“他已经戒毒了呀，戒毒所是开了证明的。”

“他有你这么棵摇钱树，我能让他轻易戒毒吗？”

就在那一刻，胡飞雪下了杀人的决心。

康宝饶有兴致地看着胡飞雪的双眼。

“这个眼神，我喜欢，它能给人征服的快感。你服务一次多少钱来着？”

“五千。”

康宝拉开了裤子的拉链。

“跪下。”

胡飞雪顺从地照办。

她含住以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她的面颊和衣服。

康宝一边打滚一边哀嚎。

胡飞雪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冲出了家门。

15

胡飞雪冲出家门后，来到了我这里，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你咬得有多重？”

“咬下来了。”

“他也就是当太监，怎么会死？你不用害怕。”

“你不懂。割断那个，就如同割破了脖子上的动脉，会失血过多而死。就算是在医院，切除那个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你走的时候，他断气了吗？”

“还没，他还在喊叫，我吓坏了。”

“他未必就会死，可能他用最后一口气叫了人呢？你先呆在这儿，我去看看情况。把钥匙和地址给我。”

16

胡飞雪的住处并不像她在夜店的形象那样光鲜。

那是一处老旧的小区，楼道里的灯都坏了。

我摸着黑悄悄上楼，只见房门紧锁着。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毫无动静。

我敲了敲门，也毫无反应。

我开了锁。

客厅里灯还开着，一个男人正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那一定就是康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