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吧灯光下，67岁的万梓良站在简易舞台上，汗水浸透了他精心熨烫的白衬衫。这位昔日的金马影帝，如今正为台下数十名观众演唱着经典老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每一个音符都咬得字正腔圆，就像当年在镜头前说台词时那样认真。
"与大家相见，与你约定，不见不散啊，Yeah！"他中气十足的喊话回荡在酒吧里。台下观众举起手机，闪光灯像星星般闪烁。有人递上毛巾，他笑着比出大拇指，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
这场景让人恍惚。三十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聚光灯下，只不过那时是在金马奖的领奖台上。1988年，31岁的万梓良凭借《大头仔》摘得影帝桂冠，TVB当红小生的他，是《流氓大亨》里霸气外露的方谨昌，是《巨人》里运筹帷幄的乐言。
如今糖尿病让他身形走样，体重增加了30公斤。但当他站在酒吧的小舞台上，那种专业演员的素养依然清晰可见。他特意搭配的鲜绿色领带和橙色口袋巾，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这是一个演员最后的体面。
"英雄莫问出处。"台下有观众这样评价。确实，从TVB的摄影棚到内地的酒吧舞台，这条路他走得并不轻松。但仔细看他的眼神，那里没有落魄，只有历经沧桑后的平和。唱歌间歇，他需要频繁喝水，但拿起话筒时，声音依然洪亮。
有网友问："为什么不回去拍戏？"或许答案就藏在他微微发抖的双腿中。遗传性糖尿病消耗着他的体力，拍戏的强度已经难以承受。但酒吧驻唱可以随时休息，可以按自己的节奏来，这对一个带病工作的老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体谅。
在唱完最后一首歌时，万梓良深深鞠躬。这个动作，和他三十年前在片场收工时的礼节如出一辙。灯光打在他稀疏的头发上，映出一圈银白的光晕。台下响起真诚的掌声，这一刻，他不是落魄的过气明星，只是一个用自己方式坚守舞台的老艺人。
生活从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但真正的演员懂得在任何舞台上绽放光彩。万梓良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们：艺术的尊严，不在于舞台的大小，而在于对待舞台的态度。在这个喧嚣的夜晚，酒吧里的人们有幸见证了一个老戏骨最动人的表演——不是用演技，而是用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