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开了家夜间外卖店，老板每天半夜吹牛侃天造噪音。
神经衰弱的我凌晨顶着鸡窝头去和他大吵了一架。
就因为我骂了一句：“去死吧”。
第二天，他死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1
城中村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我新租的房子附近，做早餐生意的凌晨三点爬起来哐哐当当、大排档的客人喝到半夜兴致正高、廉价旅社24小时人来人往……从早到晚，一刻不得安宁。
没办法，因为房租便宜，我只好忍耐。
楼下最近又新开了间夜间外卖店，老板是个大嗓门，没有生意的时候就蹲在门口跟交友平台上的女孩子联络感情。
一天一个，款款不同。
昨天晚上，每当我快要入眠时就被他的笑声惊醒，反复数次，不堪折磨的我跑下去和他讲道理。
我跟他讲公序良俗，他问候我老母。
我对他的人族血脉表示质疑，他说要扒我的皮。
总之，十分暴躁。
在他抄起锅铲要来锤我的头的时候，我怒吼一声:“去死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了，准备择日智取。
开玩笑！对方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跟他拼蛮力，我不找虐呢么？
我怒气冲冲地上楼，吞了一颗安眠药，戴上耳塞，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头晕脑胀地爬起来，收拾东西去上班，下楼时却见楼道口堵了不少人。
我随口问:“怎么了这是？”
他们回头看了我一眼，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给我让开一条道。
我二丈摸不着头脑，揣着疑惑往巷子里看去，只见对面的外卖店外停了一辆警车，几个警察正在拍照取证。
而昨晚和我吵架的那个男人，正仰面躺在台阶上。
他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前方，原本该握在他手里的钢勺的半截手柄深深没入了他的喉咙里，鲜血从他嘴角涌出，在他的后脑勺下积聚了一个血洼。
他死了。
在某种手段残忍的折磨下。
2
我惊疑不定地看了几眼，却也不敢多作停留，因为我上班要迟到了。
然而我刚到走到地铁站，身后就冲上来几个警察，挡住了我的去路。
“叶家明是吧？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关于今天的命案，我们有细节需要向你了解。”
周围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们，我知道警察肯定是为了外卖老板的事找我，所以没有反抗。
我跟老板打电话请了个假，就跟他们走了。
“据案发地附近居民所说，他们昨晚夜里看见你跟死者发生过争吵？”
我说：“是的，吵到后来他要拿勺子来打我，我不想跟他动手，就上楼了。”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然后又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太注意啊，回去我就睡了。”
警察没有太为难我，问了我几个问题，又采集了我的指纹，然后放我离开了。
因为已经请了假，我索性没有去公司，直接回了家。
中午我打开社区的群聊，发现有人在里面发布了一个视频——是行车记录仪拍的。
视频中的我只录到一个背影，顶着一个鸡窝头，怒气冲冲地跟外卖老板比划着什么，随后外卖老板冲进去拿锅铲，我像是被吓到了，后退了半步。
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只觉得羞耻，因为视频里的我看起来太怂了。
然而就在我转身离开后，画面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那个男人像被人魇住了似的，突然提起锅铲手柄，狠狠捅向了自己的喉咙，他的神情痛苦，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
极少有人能有这样的魄力，一边垂死挣扎，还能一边对自己下死手。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非常不正常！
整个过程持续了有三分钟。
我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尾椎蔓延上了脊背。
一个刑事案件，一下子成了灵异事件。
3
我原以为这件事会就此过去，但我万万没想到，外卖老板的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还记得我说的那家早餐店吗？
这夜，我又被吵醒了。
嗡嗡嗡嗡嗡……
咚……咚……咚……
刀刃敲击木板的声音急促而沉闷，间或伴随着机器的嗡鸣声。
我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
我记得早餐店的那对夫妻，每天三点才开始工作，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悄悄打开玻璃窗，朝楼下转角望去，这一看，险些没把我魂吓飞了。
那是人手吧？
案板上长长的那一条，是长着人手的胳膊吧？！
身材粗壮的女人挥舞着厚铁刀，正在料理调味料，而她的老公，正把几大块肉，狠狠塞进嗡嗡作响的绞肉机。
他们脸上挂着轻松闲适的笑意，一边做事，一边搭话。
“囡囡学校今天领他们去采风，你带会儿去对面蛋糕店给她买些点心，路上好分给同学吃。”
“知道了，调料搞好没有？多准备一点，今天的肉腥气大。”
“好了。这些骨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熬高汤。”
……
我听得心惊胆战，悄悄关上窗。
他们是杀了人，在毁尸灭迹吗？又或者单纯为了控制成本，从火葬场拖来的尸体？
有一点我可以断定——看他们云淡风轻的态度，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我曾经还吃过他们家的肉包子，顿时胃里翻江倒海。
我捂住嘴，跑到厕所吐了个昏天地暗。
等我吐完，想起要去拍照报警的时候，他们案板上的肉已经收了起来。
我不得不趴在窗户边，看隐藏的角落有没有什么残肢可以作为证据。
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的手机，因为手软，从二楼掉了下去，正好落在他们拖肉车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