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且听老朽絮叨个真事儿。
昨儿个晌午,杏花村东头刘寡妇家门口跪着个叫花子,您猜怎的?
那妇人竟对着个破碗磕头如捣蒜!
这碗妙就妙在……"
老槐树下茶摊正热闹,说书人醒木一拍:"要说这天下奇事,还得数咱们青州城外的狐仙庙……"唾沫星子横飞间,个佝偻身影晃进来。
这乞丐浑身酸臭,偏生端着个青瓷碗,碗底结着层厚厚的黄垢,活像茅坑里捞出来的夜壶。
"掌柜的,赏口热汤。
破锣嗓子惊飞了梁上麻雀。
跑堂嫌恶地捏着鼻子:"滚滚滚!
没见着客人们……"
"且慢。
临窗雅座突然传来黄鹂般的声音。
众人回头,但见美娇娘云鬓半偏,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得惊人。
她执起团扇掩住红唇:"小二,把昨儿剩的鸡汤热一热。
这妇人姓柳名含烟,三年前嫁到杏花村。
成亲当夜新郎官就暴毙了,村里嚼舌根的都说她克夫。
可怪就怪在,打那之后村东头枯井冒清泉,荒山上野参成片长。
更邪性的是,有人夜半路过她家,瞧见窗棂上趴着只九尾白狐!
乞丐捧着鸡汤咕咚咕咚灌下,油渍顺着豁牙往下淌。
突然他浑身剧震,青瓷碗哐当坠地。
众人这才发现,那碗底竟有朱砂画的符咒,遇热汤显出血色纹路,活脱脱是个八卦阵!
"道……道爷饶命!
柳氏突然冲进来,扑通跪在碎瓷片上。
月光透过窗棂,将她影子拉得老长,影子里分明有九条尾巴在扭动。
"碗没底,碗没底啊!
柳氏哭得梨花带雨,鬓边簪子坠地发出脆响。
跑堂的后来说,那簪头雕的分明是狐狸头,眼珠是用红宝石嵌的。
乞丐眯起浊眼,破袄里抖出柄铜剑。
剑身锈迹斑斑,剑柄却刻着"斩妖"二字。
他拿剑尖挑起柳氏下巴:"三百年前,青丘山狐族欠下的血债,该还了罢?
那年老道我还是个总角小儿,跟着师父在终南山采药。
记得是个月黑风高夜,观里铜钟自鸣九九八十一响。
师父突然呕血,指着东方天空:"九尾妖狐……渡劫……"第二天山下的镇子,百十口人皆被吸干精血,唯独村口酒旗上留着撮白毛。
柳氏突然咯咯怪笑起来,美目翻出幽绿光焰:"好个臭道士,追了老娘三百年。
可惜你道行太浅,这具肉身不过是我夺舍的第七个……"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驴叫,接着挤进个跛脚货郎。

"好教娘子得知,"货郎肩头扁担吱呀作响,"您要的朱砂、黑狗血、桃木剑,全搁在村口老槐树下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还有半斤芝麻烧饼——您不是说那乞丐爱这口?
乞丐突然拍案:"好个妖妇!
拿老子当枪使呢?
原来这柳氏早算到今日有道士寻来,故意布下迷魂阵。
那青瓷碗是她用百年道行炼的"阴阳瓮",能照出对方元神。
偏生这乞丐是个没元神的——或者说,元神强到连妖狐都看不透。
"罢罢罢!
柳氏突然扯开发髻,满头青丝落地化作银丝,"道长既识破妾身,可否容妾身说个故事?
此时东方既白,鸡鸣声里混着驴叫。
货郎突然打个哈欠:"这出戏唱到天亮了,诸位听客可记得付茶钱。
众人一摸口袋,竟不知何时被顺走了银钱。
唯有那乞丐,捧着新讨来的烧饼吃得喷香,油渍顺着花白胡子往下滴。
"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醒木重重拍下。
老槐树上乌鸦惊飞,掠过柳氏空荡荡的院墙。
墙头不知何时多了道符,朱砂写的"封"字正渗着血。
乞丐青瓷碗底符咒从何而来?
柳氏窗棂九尾影是幻术还是真身?
货郎与妖狐究竟何关系?
终南山妖狐血案是否另有隐情?
乞丐为何没有元神?
墙头血符谁人所贴?
铜剑"斩妖"二字暗藏什么玄机?
老槐树底下血符突然炸开,惊得满村芦花鸡扑棱棱乱窜。
村长家二婶子挎着菜篮经过,瞅见那符灰里混着几根白毛,活像是狐狸尾巴尖上的玩意儿。
她刚要张嘴吆喝,冷不丁被货郎用麻布堵了嘴。
"老娘们儿家,少管闲事活得长。
货郎眯缝着眼,扁担头挑着两筐红鸡蛋,染得指甲盖儿似的。
二婶子瞪眼要骂,忽见鸡蛋堆里钻出条赤链蛇,吐着信子冲她摇尾巴,登时吓得跌坐泥潭。
乞丐盘腿坐在香案上,就着供果啃烧鸡。
油渍顺着花白胡子往下淌,滴在裂了缝的功德箱里。
道爷好胃口。
庙祝从神像后转出来,手里攥着半截蜡烛,"这鸡是昨儿刘寡妇供的,说是求子……"
乞丐突然剧烈咳嗽,鸡骨头卡在喉头翻白眼。

庙祝见状要拍背,冷不防被乞丐拽住手腕:"老东西,你手上茧子怎的像摸金校尉?
庙祝干笑两声,烛油滴在供桌上,凝成个诡异的笑脸。
要说这狐仙庙,原是前朝李半仙建的。
当年李半仙夜观星象,见紫气东来落在村口,挖地三尺得了个青铜鼎。
鼎上铭文说遇狐则兴,遇道则衰。
村里老人都说,自打盖了这庙,村东头寡妇们的胭脂钱就翻着跟头涨。
柳氏院里传出凄厉惨叫,惊飞了满树乌鸦。
货郎倚着槐树嗑瓜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出《狐妖现形记》唱到高潮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老虎,虎头用朱砂画了符,尾巴却是用狐毛编的。
乞丐冲进门时,正赶上柳氏悬梁自尽。
白绫上拴着个铜铃铛,叮当乱响中飘着血腥气。
乞丐铜剑出鞘,斩断白绫时带起一串火星。
柳氏瘫在地上,露出后颈处梅花状的胎记,胎记里嵌着半片青铜鼎碎片。
"三百年前,你就是被这片鼎碎片划伤的。
乞丐突然扯开胸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青丘山那夜,你替我挡了狐族长老一爪……"
那年老道我还是个愣头青,跟着师兄下山降妖。
记得是个月黑风高夜,狐族在断崖摆下万魂阵。
师兄被迷了心窍,竟要拿我献祭。
是柳姑娘……不,是九尾灵狐小夭,她拼着被剔去八条尾巴,将我从阵眼里推出来。
柳氏突然狂笑起来,眼角迸出血泪:"好个负心汉!
当年你说要度我成仙,如今却追着要斩妖除魔!
说着从怀里掏出面铜镜,镜中映出的竟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道。
"师弟,三百年了,你还执迷不悟?
镜中老道长叹一声,"当年师父算到你俩有段孽缘,特地将斩妖剑封在终南山。
如今剑已出世,该做个了断了……"
货郎突然插嘴:"道爷,您要的黑狗血搁在门槛外头啦。
说着掀开筐盖,露出三颗黑驴头。
驴血将就着用罢,如今黑狗金贵着呢。
乞丐瞪他一眼,货郎吐吐舌头:"得嘞,赶明儿给您弄条纯种的。
二婶子被蛇吓丢的魂儿还没找回来,恍惚见井里漂着个红肚兜。
正要伸手捞,井底突然伸出只枯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镯面刻着"李半仙"三个字。
二婶子尖叫着连滚带爬,镯子却"叮"地掉在井沿上,里头嵌着半片青铜鼎碎片。
此时东方既白,鸡鸣声里混着铜铃响。
乞丐将铜剑插入柳氏后颈胎记,鼎碎片应声而裂。
柳氏惨叫声中,满村狐影乱窜,有趴在屋顶的,有吊在树梢的,竟有九十九只之多!

"九尾狐族,千年修得同心咒。
老道从铜镜里显形,"当年小夭为救你,将九尾分散在九十九个宿主……"话音未落,货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同样的梅花胎记!
货郎究竟是何身份?
铜镜老道与乞丐有何渊源?
村口老井为何出现李半仙遗物?
九十九只狐影有何玄机?
斩妖剑出世预示何种劫数?
二婶子捡到的银镯有何来历?
庙祝与摸金校尉有何关联?
柳氏与货郎的胎记为何相同?
村口老井突然沸腾,井水泛着血红泡沫往上涌。
二婶子攥着银镯的手直哆嗦,镯子里青铜碎片嗡嗡作响。
这时节本该在茶摊说书的老瞎子,却拄着竹竿摸进了破庙。
"道爷,您这斩妖剑……"老瞎子用竹竿敲敲铜剑,"怕是斩不断这九世孽缘呐。
乞丐正往剑穗上系红绳,闻言手一抖,红绳勒进了肉里。
货郎踩着月光往坟堆里走,扁担头挂着的布老虎眼睛发亮。
坟头突然冒出个绿袍小鬼,举着哭丧棒要拦路。
货郎从筐里掏出把黄豆,撒在坟头上:"劳驾让让,哥今儿要收九十九个魂儿。
小鬼嗅到黄豆香气,口水滴答着让开路。
货郎哼着小调经过,腰间铜铃叮当响,月光照出他影子里有九条尾巴在扭动。
要说这幽冥鬼差,原是酆都大帝座下白无常。
三百年前青丘山大战,他欠了狐族个人情,这才被贬到人间当货郎。
那布老虎是阴山老祖的法器,铜铃是钟馗的剑穗,扁担头刻着"见钱眼开"四个字,倒是货郎自己刻的。
柳氏院里飘出檀香味,混着血腥气。
乞丐跪在院中,铜剑插在地上画出个八卦阵。
柳氏披头散发坐在阵眼,九条尾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当年你喂我吃过半块馍馍。
她突然开口,"可记得馍馍渣掉在道观门槛上?
乞丐浑身剧震,道袍裂了道口子。
老瞎子在破庙里突然睁眼:"来了!
但见东方天际飘来朵红云,云中隐约有个骑青牛的影子。
青铜鼎在供桌上嗡嗡作响,鼎身铭文突然活过来般游走。
乞丐跪在鼎前,额头贴着道符:"弟子求开鼎门,放小夭魂魄归位。
鼎中突然传出凄厉狐啸,震得供果簌簌直掉。
这时节本该在村口说书的老瞎子,却从鼎里飘了出来。

他撕下脸上人皮,露出森森白骨:"好个痴儿!
这鼎里镇着九尾狐族万魂,放她出来天地变色!
货郎收完第九十九个魂儿,扁担头突然冒起黑烟。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梅花胎记:"时候到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面铜镜,镜中映出个穿嫁衣的女子,眉心朱砂痣艳得惊人。
"小夭,等哥哥来救你。
货郎将铜镜对准月亮,镜中女子突然活过来,伸手要抓他。
这时节老井突然炸开,井水裹着银镯直冲云霄。
乞丐在院中喷出一口血,铜剑应声而断。
"道爷!
道爷!
二婶子举着银镯闯进来,"这镯子要成精啦!
乞丐接过镯子,青铜碎片突然化作流光,在他掌心凝成个"道"字。
老瞎子在破庙里突然放声大笑:"成了!
成了!
那年老道我还是个火居道士,跟着师父在道观守门。
记得是个月黑风高夜,狐族长老带着万魂阵来砸场子。
师父将我塞进青铜鼎,鼎中竟藏着个穿嫁衣的女狐仙。
她喂我半块馍馍,说等我长大来娶她……
柳氏突然睁眼,九尾将铜阵搅得粉碎。
她抓起铜剑指向乞丐:"当年你说要娶我,如今却要杀我!
乞丐口吐鲜血,道袍上染着朱砂符咒:"小夭……你魔障了……"
这时节老井里突然冲出条黑龙,龙角上挂着银镯。
二婶子吓得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黑龙盘在柳氏头顶,吐出人言:"九尾狐王,还不归位!
老瞎子真实身份?
青铜鼎中女狐仙与柳氏关系?
货郎为何能收九十九个魂儿?
铜镜中穿嫁衣女子是谁?
黑龙与银镯有何渊源?
道观秘境青铜鼎有何玄机?
乞丐与柳氏前世今生?
幽冥鬼差何时归还人情?
万魂阵重启预示何种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