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伟艳
活了半辈子,换了几茬床单了,唯独保存了母亲亲手给我拼的、没花一分钱的床单。
最近买了一张新床,换了一个大房间住,换床单时就不由自主的翻找出它来-这个散发着亲切感的床单,一晃它已经默默跟随我十五个年头了。
那时我尚年轻,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开了两年的洗车行,兼卖车装饰品,还订做车座椅套,后来不干改行开了超市,剩下一摞样品布,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如砖头大小,没舍得扔就让心灵手巧的母亲给拼了一个床单,妥妥的那叫一个精致。
没想到你过日子还挺仔细。母亲说,拼上还挺好看呢。
费不少事吧?我说。
忙活了一小天,你喜欢就好。母亲说。
母亲总是这样,只要是我开口,她都尽量满足。
起初,我用它苫被垛,高高挂起,母亲看了就说一个自己做的东西也不值钱,别放大面上。可我觉得,母亲的劳动成果是无价之宝。
后来我又用它铺了一段时间床,谁来我都显摆:看看,这是我妈给我拼的,好不好看?
还是因为舍不得的原故,不久之后就洗干净收藏了起来。这回换了大房间、换了新床,我第一时间想起了它,一股亲切与温暖涌上心头,是什么让我如此激动呢?
其实,这就是爱该有的样子,不会因为时间久远而淡薄,反而是越久越浓烈。愿母亲慢些变老吧,我愿意把你陪伴。
@下次吧
从医院出来,为医生的一句“没大碍”而如释重负,其实来时就想好了,小病就看,不好病不治。
起早照镜子,发现左臂比右臂粗,严重怀疑是乳腺出了毛病,就呼唤大弟带我去市里看病。
大弟跑前跑后,也不忘给我拎包。
需要做一个彩超。男大夫说。
幸好是周日病人不多,没排队就进了彩超室。
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等待命运的裁决。
咋这么大呢?22×9,13×10……戴眼镜的女大夫反复地说着。
是有毛病了?我忐忑地问。
有毛病大夫一摸就知道了。她紧盯着电脑屏幕,拿着仪器的一只手来回细致地移动。
起来吧。很久之后,她一脸严肃地递给我检查报告单,说,去找大夫吧。
我没看,或许是不敢看。
从彩超室出来,我看见大弟在走廊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咋这么半天?没事吧?大弟说。
我把单子又递给大弟。
大弟快步向外科诊室走去,我匆匆跟在后面。
大夫接过报告单,逐字地、仔仔细细地反复看了半天。
没大碍,乳腺没问题。他抬起头来说,只是囊性增生有点大,记得半年后来复查,这个报告单别扔,留着作对比。
心情豁然开朗。
那我左臂比右臂粗是咋回事儿?我刨根问底。
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但是平常使左手时多。
两臂不一样粗细正常,双乳都不一样大呢,以后多用右手干活。
谢谢大夫,一场虚惊。
距离车站也就几站地,天好时间够用,咱俩走过去吧?大弟说。
于是,我们姐俩边走边聊。
今年暑假准备去哪玩?我问。
还没想好,走一趟得一万来块钱,那也得去,妈岁数大了,再不走就走不动了,另外孩子也能开阔视野,这钱不白花。有正事儿的大弟说,你身体不好出去散散心吧,文文也上班挣钱了,你们也该走走了,要不一起吧?
走哪都得带着胰岛素,没心情,还是省些钱给文文买房子吧,下次吧!
下次吧,我不知道人生还有多少个下次。